安红儿上前一把将孟坤搀住道:“老爷子别急,莫中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这了空禅师见此情景心中也早有计较,知道自己这师弟最好面子,便亲自上前劝导:“孟师弟,如今敌暗我明实在不宜轻举妄动,况且今日我们这么多武林同道在此,这贼人若就此跑了还则罢了。他要是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太岁头上动土,不消师弟动手,我们这么多人定能替你将他擒住!”
孟坤虽然粗鲁,可既能将这镖局发扬光大自然也不是头脑简单之辈,心中怒火渐消的同时也明白刚才有些冲动。正好此时师兄给了自己这么个台阶下,就假作余怒未消,经宾客们几经劝阻终于由安红儿扶着回到上首坐下。
安红儿扶着孟坤落座之后,就以去寻其他几位镖头为由转头离去,客厅中的嘉宾们倒还有序,可在院中的人们一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二来缺少约束,越发嘈杂起来。
一时之间院子里有人要进来询问发生了何事,厅中也有人要出去帮忙寻贼。眼见得孟宅之中越发混乱,忽的不知何处丢来数个白球。猛地炸出满屋的烟尘,兼且味道辛辣。房梁之上又叮叮当当打下无数暗器,场中宾客登时大乱。
此时若是有人在房梁上便会知晓,其实偌大的客厅房顶上只有一人。这人看来十三四岁年纪,兼且身材娇小。只要略微半弯着腰便能在梁上肆意行走,而房梁上各处竟早已摆满了各式暗器,无论铁莲花、铁痢疾、铁莲子、飞刀、飞镖一应俱全,这人随走随将暗器顺手打下来。虽然威力不大可场中宾客本已乱作一团,一时间人人自危。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宾客们被烟雾暗器弄得焦头烂额之时,主位之上一个人影忽的跳了下来,并直奔孟老爷子而去。这孟坤虽已年逾花甲,可一身功夫从未落下,稍微听到一丝破空之声便知道有人来袭。抬起双拳便朝人影处打去。
这宾客中略少防备者都吸进不少白烟,呛得咳嗦不断。兼且孟坤听声辩位的本事本也不算高明,再加上那刺客身法非凡。一时间只得仗着自己金钟罩的本事护住眼睛,下阴两处要害。
不过片刻功夫,厅中白烟渐渐散去,那梁上也不再打下暗器。满场宾客一缓过神来就发现这与孟老爷子缠斗的黑衣人。正有人要上前相助,忽的见者黑衣人将刺向孟坤脖颈的长剑一抖,这剑刃竟转过弯来挑向孟坤下颌。孟坤虽有一身横练的功夫,可也不敢用脖颈要害处硬抗一剑。一时间躲闪不及,只好略一用力使脖颈卡住了这剑锋。
见老爷子漏了这一手,满场宾客尽以为这刺客已是黔驴技穷。可没想到,孟坤忽然脸色发黑的倒在了地上。为了使力卡住剑锋而微张的嘴里,隐约漏出半寸钢钉来。
原来经之前几次试探,这刺客断定孟坤金钟罩的罩门就在嘴里,而今果然一击成功。
刺客眼见孟坤倒地,回头冲着冲上来的武林人士们丢下几颗弹丸。又炸出大片烟雾,便想掉头就跑。忽的背后风声一起,刮来一把钢刀。黑衣人拿起刚被孟坤夹变形的软剑硬挡一刀,可这三尺软剑怎挡得住这来势汹汹的一刀。不但剑被砍断,腰上也出来一道血淋淋的豁口。
刺客抬头一开,见来者正是雷力。嘴里暗骂一句,左右四顾不知为何这人竟在这里。眼睛死死地盯着雷力。
雷力见此情景,咬牙道:“他妈的没想到吧,老子虽不会金钟罩,可好歹也是少林弟子,外家功夫总是有点的。司马布那狗贼在房上暗算,竟未能将我一掌打死!这是天要让我报此大仇!”话未说完,口中呼的咳出点点血迹,原来也受了不小的内伤。
按雷力所说,这司马布竟是刺客一伙,在场宾客听闻无不哗然。可话音未落,便又听一人说道:“我与雷兄共事多年,竟未想到雷兄是这样的人!”人影缓缓走进,却原来是雷力口中的内奸,司马布。
众人见司马布缓缓走来,坦坦荡荡,一时间无法分辨二人谁是谁非。雷力更是怒道:“你这狗贼,先说什么要我们兄弟分守各门将我们分开,我要回来救援时又在房上偷袭与我想让我不能回来,而今你已成瓮中之鳖,却还有什么想要狡辩的!”
司马布听了之后哈哈一笑:“我若偷袭你怎的还能站在这里与我对质,世人皆知我司马布所长乃是一对阴阳子母剑,你却说我以一双肉掌偷袭你,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我看,这设计杀害孟老爷子的。是你雷镖头才对吧?”此言一出,雷力更是怒不可遏,满场宾客见此事早已出乎意料,更是谁也不敢出头主持公道。唯有一人例外,便是当年孟坤的师兄,而今的达摩堂首座了空。
了空上前一步双手合十,向着司马布道:“施主说是雷师弟设计杀害孟师弟,可还有些凭据?”雷力在一旁,钢牙紧咬,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司马布缓缓道:“众所周知,雷力乃是这镇远镖局的二当家。总镖头一死,镖局大小事宜想来要落到他的手中。刚才他从背后偷袭那黑衣人时,力求一刀毙命,想来是要杀人灭口!”
眼见没人反驳,司马布一边缓缓踱步,一边指着雷力喝到:“你跟了总镖头三十年,却与我等外人同列十大镖头,虽然江湖中人都说你是镇远镖局的二当家。可总归是无名无分,心中不甘恐怕也是有的吧?”
听了这话,宾客中点头赞同者不乏其人,雷力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来。了空见此情景转头问道:“雷师弟,司马施主所言可有其事?”
雷力慌忙道:“一派胡言!我与师兄情同手足,怎会在意这些世俗名利。况且便是师兄故去,我自会辅佐三位贤侄。又哪里会有取而代之的心思!”
司马布听了这话却只是冷笑,忽然道:“其他几位镖头呢?莫不是都与你暗自牵连了吧?不然怎的到现在还没人回来!”
这时众人才发现,原来其他几大镖头连安红儿在内没有一个人回来。有机敏的忽然喊道:“不好,刚才安红儿说有人炸墙而入。可这刺客却是一早埋伏好的,别是其他几位镖头和去帮忙的都叫刺客给暗算了!”
这话一出,满场宾客赶紧跑出大厅,来到后院。果见墙上偌大的一个缺口,几位镖头横七竖八的倒在哪里,只有安红儿与几位宾客在一旁救治。这雷力与司马布一人抓着刺客一条臂膀,将他押解过来。那了空走在三人之后,倒也不怕这二人中有谁耍什么花招。
人们一来,便有热心的宾客让开道来,告诉他们这些镖头皆是被人偷袭。或以重手法点倒,或以带有麻药的暗器重伤后昏迷,好在都无性命之忧。
司马布三人挤进人群,着几位镖师将众镖头送回屋里养伤,便问起安红儿事情经过。安红儿哭道:“当时听见爆炸,我和几位弟兄便朝这里赶来。因我轻功较好便先来客厅报信。谁想到一来一回不过数息功夫,几位弟兄便都遭了歹人的暗算!”
话说至此,安红儿忽的一怔。起身问道:“孟老爷子呢?”司马布刚欲回答,边听了空说道:“孟师弟已遭了这个歹人的暗算了!”说罢一指那黑衣人。
安红儿听了这话,当即便怒不可遏。右手一甩,早有一把长鞭向着那刺客脸上卷去。那刺客挨了雷力一刀,早已虚弱不堪,眼看要被这一鞭抽个头破血流,谁料这鞭头一拐将雷力打了个跟斗。
雷力本就有伤在身,在加上这一鞭出其不意,一时间趴在地上翻不起身来。安红儿回头朝着大吃一惊的宾客们投出两枚弹丸,里面果然也发出来阵阵烟雾,司马布同时向着了空所在方向也炸响一颗,三人借着白烟眼瞅就要由墙上的大洞逃出升天。
正当大家都以为这三人将要逃脱之际,一柄剑光忽然笼罩下来,剑光仿佛一张大网将这三人生生逼了回来。
众人抬头一看,那剑光的主人端的是仙风道骨鹤发童颜。身长八尺有余,一身道服,右手仗剑左手却拿着一个拂尘收在怀里。第一眼看过去像是六七十岁,可仔细一看却又好像三四十岁,再细一想又好像已经年过耄耋。此时虽以一敌三脸上却仍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这三人才被一柄剑逼回,就见有人由内室中跑出来喊道:“刘镖头醒了,这安红儿乃是内奸,千万莫叫她跑了!”
了空上前一步,先向那道人合十一拜。扭头问道:“你二人因何勾结外人,谋害孟总镖头?”
司马布嘴角一挑:“呵,成王败寇,无需多言!”说罢一抬手,将一物打上天空。那物事在天空一炸,却原来是一枚烟花。众人由天上收回视线,却见三人均已躺倒在地,嘴角溢出丝丝黑血。
众人见此情景,才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孟家三子中孟豹乃是心智聪颖之辈。想到过往种种,便噗的跪倒在了空之前道:“这贼人来我家卧底几年,想来是早有预谋,而今看他发出信号定然还有帮凶,望师伯感念多年来香火之情为我家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