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杨萱仪的心尚悬在空中。萧静听拖了行李箱走出候机大楼,他见杨萱仪身体状态还好,有些疑问:“默默,你是一个经常飞来飞去的人,不至于晕机吧?”杨萱仪看看旁边已无他人,方说:“雷哥,咱俩在飞机上没说出格的话吧?”萧静听想想说:“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怎么了?”
杨萱仪说:“隔墙有耳,何况前后左右都是乘客。你以为他们不懂中文?一言不慎,是要出大问题的。我总有疑问,二叔三叔他们是负有特殊使命的人。上次我母亲本来已经和二叔说定了,让你们全家到香港旅游,二叔也好借机去见你们。其实他也多么想见到你们,可是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取消了这个计划。为什么?我想他是怕让当局产生了怀疑。”
萧静听惊问:“默默,你是说,我父亲有可能是红色卧底?如果是这样,我们的确应该小心谨慎为好。”杨萱仪说:“我只是怀疑。”萧静听说:“是啊,我娘也有所怀疑。”萱仪说:“仅仅是我们怀疑倒也不怕,我们几个子女绝不会出卖二叔,别看杨成刚不喜欢大陆政权,但他也不喜欢两蒋,所以他也不会与二叔为敌。”萧静听若有所思的问:“哎,默默,我父亲早已退役,三叔也退了,五叔战死了,他们手上还掌有兵力?”
杨萱仪只是一笑说:“这是秘密的秘密,我怎么知道呢?刚才在飞机上那位老伯赞美我俩是飞机上谈恋爱,‘在天愿做比翼鸟’。现在落地了,是‘在地愿为连理枝’。不要打打杀杀的,很煞风景的吔!所以今天咱们只谈风月,不谈别的。济州岛可是一块风月宝地,等会咱们找好了酒店,小歇一会,我先带你去性爱公园逛逛,那里遍地耸立着高射炮吔!”
萧静听糊里糊涂问:“性爱公园里还有高射炮?”杨萱仪嘻嘻笑道:“土包子!去了你抱着照张相,你还不好意思呢。”萧静听方明白过来,不觉失笑起来。
萧静听和杨萱仪在济州岛呆了三天,三十年的梦幻爱情浓缩在三天里度过,浓郁而甜美,让两个相爱的人儿倍感快乐。萧静听顿时觉得和默默的性爱情趣,大大超越了和迎春死板的做爱方式,也超越了和梅竹偷情时神魂颠倒的刺激,是以往没有过的体验。是环境的熏染,还是人性的充分释放?性爱公园男女夸张的性姿态,似乎让他热血沸腾。最使萧静听感动的是杨萱仪还是处女身,萧静听想,即使打她进入青春期算,十几年她还能守身如玉,不容易啊!萧静听越发觉得默默的爱非常珍贵,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好好爱这个萱仪妹妹。
临别,萱仪要飞台北,萧静听说:“默默,杨成刚给我弄的这本护照既然能来韩国,我想也可以去台北吧?要不我跟你一起飞台北,我很想见到我父亲。”杨萱仪接过护照看看说:“可以去,但是你现在不能去。二叔他很谨慎,一再叮咛我,咱俩的婚事不要高调,因为他不想让当局知道他在大陆寻亲,那就意味着他和大陆有联系。况且现在台湾还在实施戒严法,陆台两地是没办法进行婚姻登记的。”
萧静听点点头,叹叹气,又充满期望的说:“我明白了。那就等待两岸统一的礼炮声作为咱俩的婚礼的奏鸣曲吧。”萱仪笑了说:“你这台词有点似曾相识啊?我不是陈铁军,没那么高尚。我比她提前偷食了禁果。”杨萱仪的话里隐含着歉意和暗示,萧静听爱抚地捧起萱仪的脸亲了一下说:“无须自责,都什么年代了,我们没有必要恪守老一辈人的规矩,非得先拜天地,后入洞房?只要我们真诚相爱,就可以在一起。不过婚礼确实需要晚几年再举行。因为我和迎春有一个约定,在两个孩子没考上大学之前,不能告诉他们父母离婚了。”
杨萱仪点头说:“可以理解。雷哥,你说孩子们能接受我做他们的继母吗?我真的很爱他们。”萧静听说:“他们毕竟大了,可能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不过只要假以时日,他们会慢慢接受你的。其实两个孩子非常喜欢你,凤儿还说你好像他们的妈妈。”杨萱仪愉快的一笑说:“这是得益于我克隆了迎春的相貌。”突然又调皮的笑问:“哎,雷哥,你和我做爱时,是不是也把我当做迎春了,才有那么大的劲?”
萧静听噗嗤一笑,点着她说:“不正经了!”杨萱仪嘿嘿笑了一阵回到正题说:“不过我会用真诚的爱赢得他们的心。对了雷哥,我还欠龙儿一个玩具,上次给他买了把仿真枪没能带上飞机。等会我去商场给他买几辆战车模型,他喜欢这个。告诉龙儿,一定要好好学英语,将来我会让三叔送他上西点军校。”
萧静听高兴的说:“那他一定高兴坏了,这小子跟我上初中时一样,一下子就迷上了军事。说他要开上水陆两栖坦克去解放他的爷爷呢。”说着他们进了商场,给龙儿买了两辆战车模型,杨萱仪又给凤儿买了几件小饰物,萧静听说:“凤儿她不喜欢打扮。”杨萱仪说:“一视同仁,免得让凤儿说我偏了龙儿。”办完这些事,杨萱仪先飞台北了,吻别时,萧静听扳住杨萱仪的肩头无限眷恋的说:“默默,春节和妈妈一起回来过。啊!”
他俩的热恋暂且让它晾一晾。说说另一位美少女叶遇冬的暗恋之苦。过罢元旦,春节临近,遇冬来到杏林寺已经三载。十七岁的少女长成二十岁的大闺女,身体完全发育开来,看去很健美。她圆圆的脸上依然保持着褪不去的童真,用闹药的话说,这丫头,微笑时两酒窝,大笑两酒坑,爆笑就变两缸酒了,醉人啊。但现在的遇冬有些心事茫茫,手托腮帮坐在半山亭的石墩上望着下山的路发呆,愁绪便有些点点滴滴。
净云坐诊归山,拾阶而上,走上半山亭,遇冬迎了起来说:“住持,我想明天就回去。”说着搀了净云的胳膊一起往寺里走,净云笑道:“是啊,一晃三年,修业已满,你也该回去了。就是武则天出家也只两年多一点,你比她强多了,坚持了三年,所以回去就能当上王妃了。”
遇冬气得说:“哼!住持尽瞎说。”净云说:“我没瞎说,你这回去就要嫁给我家那个混世魔王了,可不就是王妃么。”遇冬嘟囔说:“小雨哥才不是混世魔王呢。我姐来信说了,说小雨哥要当村长了。”净云笑道:“那你就是压寨夫人了,他当村长还不当成个山大王。”
遇冬要走,明辨很不高兴。明辨是河南修武人,自幼家贫,父亲疑是被刘姓地主家打死后抛尸沟壑,却被说成是跌落山崖而亡。不久,母亲就遭到地主强逼愤而自杀。八岁的明辨被一位武尼收养,明辨跟着武尼练功习武。后来鬼子进攻中原,地主家做了汉奸。十五岁的明辨乘乱世杀了地主和狗腿子,报了家仇后远遁山西,在五台山被一清收为徒弟正式为尼。年轻时明辨和遇冬长得颇为相像,也是浓眉大眼的,且性格也颇为相似。因此,明辨见了遇冬很是喜爱,她把遇冬当女儿在看。现在遇冬要走,明辨心里很是感伤。
净云和遇冬回到庙里,此时尼姑们已经用过斋了,净云便去伙房吃过给她留的斋饭,过到明辨的禅房里说话:“师父,遇冬来到庙里已三年了,她想回家看看。”明辨说:“云儿,冬儿走,我真有点舍不得,其实你知道,我是把她当亲闺女待。”遇冬笑道:“师父,我晓得,你心疼我,怕我累,所以不好好教我学武功。”净云说:“遇冬,你性格刚烈,小坏点子又多,师父是怕你跟人家打架。以你现在的武功对付三四个小流氓绰绰有余。”
明辨说:“冬儿,记住,武功没那么神奇,碰上拿枪的,你可别硬来,没有刀枪不入的武功。真有,咱义和拳也不会败给洋鬼子。”说着,扯开领口,请下一尊玉佛说:“冬儿,这个师父留给你,这是俺师父留给俺的,经果真法师开过光,跟了师父六十年了,师父大大小小也经过不少险恶,我佛保佑我毫发无损,可灵了。”
遇冬接过玉佛戴在项上,然后揣进贴身的胸口,动情有些哽咽的说:“师父,你是同意徒儿走了?”明辨说:“赶明你一早就下山吧,千万别喊醒我,喊醒,你就走不了。”说着把遇冬拉进怀中,抚摸着头发说:“瞧这丫头长得多俊,这浓浓的黑发跟我小时候一样,又密又硬。可惜师父剃光头了。”净云噗嗤笑了说:“师父,你是谝自己吧?”
第二天一早,遇冬起床后到伙房舀水漱洗后又回到禅房,此时明辨已醒,听得遇冬进来,慌忙翻身面墙假装熟睡。遇冬上炕朝着师父后背磕了三个头,下炕背了行囊来到大殿,净云正领着一班尼姑做早课。庙里新来了五个尼姑,都是空字辈的,遇冬戏称她们是“孙五空”。其中两个是佛学院毕业的,叫形空影空,拜净霞为师。另两个是社会上出家来的,叫时空隔空,拜在净云名下。还有一个叫碧空的,是五台山紫竹佛院派过来做监寺的。
遇冬请香礼拜如来,拜毕起立后看着净云。净云站起随着遇冬出来,遇冬说:“住持,我走了。有空我还会再来看师父和师姐的。”净云说:“用过早膳再走。”遇冬说:“不了。免得师父醒了,看到她伤心,我又下不了走的决心。”
净云说:“也罢,早点走也好,师父到底老了,出家人到这份上倒有些婆婆妈妈的,像是在家父母,年轻时她的性子很硬,不是这样。对了,昨晚我给你们写了封信,带给你姐和小雨看。”说着来到方丈室,净云把信交给遇冬,遇冬捏着信封问:“师姐,我能看吗?”净云说:“能,也写的有你的。不过量你也看不明白。”随后两人出了山门。
净云边走边问:“遇冬,你昨天是不是跟形空影空打架了?”遇冬满不在乎,轻悠悠地说:“那不叫打架,是正法。我虽为俗家弟子,按辈分也好歹是她们的师叔,还不该教训她们?谁叫她们说我师父的坏话呢。仗着是佛学院毕业的,连祖师爷都敢不敬,不教训她们几下还真以为自己是‘孙五空’呢。连四师姐都说教训得对,碧空也说打了活该。”
净云说:“阿弥陀佛!你这样不好,到了社会上一定要记住,遇事要忍。啊!”遇冬便不爽,合十道:“阿弥陀佛!住持,我谨记您的教诲,师姐,不劳你远送,回去吧。”两人在半山亭作别。
遇冬坐了火车,取出净云写给姐姐的信看,见是毫不相关的四句古诗,也有写自己的一句,看不明白,心想,师姐就会故弄玄虚,遂独自想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