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闵画扇被关在书房里看书,并勒令他不许踏出书房半步。
他毫无半点规矩的躺在书桌后,手里捧着一本竹简,翘着二郎腿随意的浏览着,“‘洞悉术’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仙术么?”他此时修为虽已入元神阶,但要学习洞悉术还是有些力不从心,虽然他极力的想去掌握它,但却越是急功近利越是止步不前。他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在尝试了几次之后,他将手中的竹简扔到了一边。
三天后……
浅风熏来到书房,见他正趴在桌上睡熟了。
“咳!”
闵画扇赶忙胡乱的胡噜着嘴角的哈喇子,捧起书本念道:“天之道,往复循环,亘古不变,善恶得失,前世因果,轮回……”
“不用装模作样了,你的书都拿倒了。”
闵画扇低垂着头,赶忙起身,道:“拜见君上。”
浅风熏脸上浮现一丝不悦,拂袖道:“明日姜国储君大婚,你随主君前去观礼。”
“君上,我能不能不去?”
“不去?”这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听到这话,应该高兴的蹦高才对。”
“君上,我留下看管紫微殿,那么大的阵势,我还是不要去了,省的给支离山丢脸。”
“为何不去?你不是一向喜欢热闹么?况且,紫微殿有我。”
“我陪着君上就好,我若是走了,这紫微殿又变得冷冷清清的了,书房这些书籍恐怕也是六界之中独一无二的,我还是留下看书好了,我想把君上吩咐要看的书全部看完。”
“我若去,你去不去?”
“君上若去,我就更不能去了,我要留下来看家,紫微殿值钱的物事不在少数,我要防着小贼来偷。”
浅风熏满脸疑惑的看着闵画扇,还真的以为他转了性,虽没有再说什么,但心下却略觉安慰。
“那我不打扰你了。”言讫,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看着浅风熏离开书房,闵画扇长舒一口气,一滩烂泥似得坐在桌前,自言自语道:“我哪有脸见姜兄啊,当日信誓旦旦的承诺要带萧玥与他边城谈判,弓弦拉的太满了,如今却要落人口实,以后还是躲着他吧,哪有脸见他。”
来到紫微殿日子久了,便觉得浅风熏没有初识时那样的冷若冰霜,渐渐地便助长了闵画扇些许的任性妄为,必定少年心性,热闹的地方总是令他向往。
这一日,他趁着浅风熏一个不注意便偷偷地溜到了璇玑殿,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申殿的那帮家伙了。
来到申殿,只见叶未央和陆里两人,却不见了其他人。
陆里见他回来,两人便胡诌白咧的开起了玩笑,叶未央站在两人身侧,只做一个称职的聆听者。
任凭怎样的玩笑,两人也不生气,只觉得这样的日子才叫生活。
闵画扇冲着叶未央,道:“未央,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师叔。”
“客气什么?我们都是好兄弟嘛。”
“前几日便已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紫微殿不准其它弟子擅入,所以,未能及时告知,害的师叔挂怀了。”
陆里道:“唉,师兄,你如此称呼画扇,要让我们如何?难道要跟你一起称呼他师叔么?那样多没意思!况且,这混蛋哪有一点做师叔的样子。”
“你这混蛋,大逆不道,拖出去喂狗!”闵画扇又道:“南歌和简毅呢?怎么不见他们来迎接本师叔啊?”
“南歌他老爹带他去参加姜国储君的大婚,还没有回来。”陆里道:“主君带着他最亲爱的外甥也一同去了。只剩下我们这些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主儿啦。”
“谁说舅舅不疼你啊。”
门扉开处,萧南歌笑嘻嘻的闯了进来,“我的大外甥,舅舅回来了。”
“你个混蛋,敢占老子便宜。”
萧南歌在包裹里取出一堆珍馐美味摆在桌上,道:“画扇是不是属狗的,鼻子这么好使。”
闵画扇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婚礼结束了,还赖着不走么?”
“好不容易出去一趟,为什么不回家看看?”
萧南歌楞了一下,道:“我老爹啰嗦的很,小爷才不要听他唠叨,罗里吧嗦的烦死了。”
陆里一边忙着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还不忘打听,道:“怎么,姜国的王妃漂亮不?”
萧南歌闻听,吐掉了嘴里咀嚼的食物,道:“跟你们说,你们别惊讶,那姜国的储君,竟然是号凡,这小子隐藏的挺深啊。”见众人并无惊讶之情,遂道:“怎么,不惊讶么?还是我不具备表达能力。”
“我们早就知道啦”叶未央道:“你见到他了。”
萧南歌一头雾水,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晚他来申殿时说的。”
“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时喝的连你爹都不认识了好吗。你这家伙逢喝必醉,你爹是不是管不起你酒喝,才把你这龟儿子踢来支离山的。”陆里气道:“老子问你姜国的王妃漂不漂亮,你还没回答我呢,不要扯开话题。”
萧南歌嘴里嚼着食物,含糊不清的道:“漂亮倒是挺漂亮,还是个公主呢,遗憾的是个跛子公主。”
闵画扇不知道他的脸上有没有表现出不自然的表情,反正心内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想极力的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想伪装,就越是会明显。
“唉。”陆里一脸深沉的摇摇头,道:“姜兄怪可怜的,看来又是一桩政治婚姻。”
萧南歌斥道:“六里,你别装深沉了好不好,听他们说,那位跛脚的公主是去姜国大营与之谈判时结识的,是两情相悦好吗。”
闵画扇不由得浑身一颤,心道:“边城谈判?难道……聆心她……”
只听萧南歌又道:“那跛脚的姑娘见我是支离山的人,还破例敬了我几杯酒,临别时还赠了些美食让我带着,看来支离山的名头还是响当当的。”
“那是自然,我一回到家里,村花都投怀送抱呢。”
闵画扇又在申殿待了很久,但是后面他们再聊些什么,他却一句也没有再听进去。
他找了个牵强的理由便辞别众人,心事重重的御剑回到了紫微殿。
月光匝地,外面大雪纷飞。他躺在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来到窗前,正值满月当空,夜色笼罩下的紫微殿在大雪的映衬下,真是美不胜收。
他轻轻一跃,便飞身上了房顶。置身皑皑白雪间,他将身体躺了下去。他枕着双臂,看着漫天大雪飘扬而落,仿佛世间的雪,只为落在自己的身畔。
鹅毛大雪落在他的脸上,瞬间便融化了,那融化的雪,似乎融进了身体里。
“你怎么在这里?”
那是浅风熏的声音。闵画扇赶忙站起了身。
“拜见君上。”
对于这么久以来的相处,他还是不肯唤她作师父这件事,她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
“今天主君回来说,莒国地界有行尸出没,当地百姓不堪其扰,你明日前去看看,去人界历练一番吧,等达到焚迹阶再回来见我。”
“是,君上。”
“明日还要动身,早点休息吧。”
每天无时无刻不盼望着离开这里,可真的要离开了,心里却有点舍不得。
翌日,浅风熏将一个包裹递给他,道:“此去万事小心,这是流苏给你准备的包裹,你带上吧,她不能来送你,你不要失望。”
“师父为什么不来送我?”
“快走吧。”浅风熏冷冷的拂袖转身,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身一人回到了凌霜阁。
他站在流苏的房中,不见流苏的身影。他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即使师父放心他出去历练,但他还是希望临行之前能见一见她。
不知是上天怜悯,还是关之情切,当闵画扇再次催动真元,念诵洞悉术之时,虽然眼前不见景象,却能听到流苏的声音。
只听浅风熏正在责备流苏,道:“你耗损金丹去换取叶未央五年寿命,我也就任由你去,你现在只是一团尘埃,稍有不慎便会灰飞烟灭,况且,他又不是不回来,你何必这么执拗?”
流苏道:“小扇见不到我,他会不放心的,况且此一去,劫难重重,多少修仙者殒命在焚迹阶前,难道你不比我更清楚么?我是你的一念化身,我就是原来的你,你既是我,我在想什么,你应该清楚。”
“师父……”
“谁!洞悉之术-破!”浅风熏察觉到有人正在使用洞悉之术,遂施法破了去,一时间,闵画扇什么也听不到了。
闵画扇泪眼惺忪,他慌忙的用袍袖擦拭眼角泪光,装作若无其事道:“君上,我要走喽。”闵画扇翻身上了辟邪兽,逃也似的离开了支离山。
辟邪兽在虚空包裹之中待的久了,这一飞可冲天也!辟邪兽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呼啸后,腾身而起。只一声嘶吼,却惊的附近鸟兽四散逃避。
支离山附近的鸟兽吸收了支离山缭绕仙雾,不同于凡间一般鸟兽,但还是被惊得四散逃去。就算翱翔于白云之上的鲲鹏,也无可幸免的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突如其来的状况,使得惊慌失措的鲲鹏凋零了几片羽毛。
“师父,我会尽快的进阶,我会夺回你金丹,师父,你等着我,即便将整个幽冥界翻过来,我也要找到那个可恶的冥王!伤我师父者,必杀之!”
转眼间,便来到了莒国的沙坪郡,他决定先去拜访一下许久不见的小蝴蝶。
刚降落在大街之上,便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呼救声。
“呀!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