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画扇只感到天旋地转一阵眩晕。“怎么会这样?我可以一辈子都不奢望见到你,只要让我知道你在某个角落生活的很好就可以,我不允许你死,不允许你死在我的前头,哪怕有一天,我听到了你嫁人的消息。我渴望听到你的消息,又惧怕听到你的消息,你幸福我会难过,不幸福我会更难过,然而这一切不再重要,只要你不死,我可以忍受一切的因你而起的痛楚。”
闵画扇跟在流苏的身后,浑浑噩噩的来到了一株粗壮的梨树之下。叶未央身体冰冷的躺在一侧,而在他的身畔,虞裘伤痕累累的背靠在大树之上。她嘴角的血已经凝固,双目微合呼吸微弱,看上去似乎伤的很重。他怔怔的看着她,竟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她是那个可以将武神级的南山怒轻而易举便诛杀的人么?今日为何却如此轻易的被人打倒。”
流苏看着陷入昏迷的虞裘,道:“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舍命去保护未央,她是魔,应该与我们不共戴天才是,可为何会是这样?”
听了流苏的话,闵画扇一声浅笑,心下却苦不堪言,“她是喜欢他了吧,他是那么的优秀,任凭是谁,也会喜欢未央这样的人吧。”
他的心内可谓是五味杂陈,但是看着她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模样,还是有种苦涩的难以言喻的滋味,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对她有如此的寄托,或许,有些事是无法用理智的思维说的清楚的。
“我去找小蝉,只有她能救她。”
闵画扇召唤出辟邪兽,绝尘而去。
梨花谷并不甚大,闵画扇驾驭着辟邪兽飞在半空鸟瞰整座梨花谷,终于在一群野猪的聚集地找到了小蝉。
十多头野猪追在小蝉的身后,她越是乱跑就会吸引更多的野猪围攻,越不敢战,身后的野猪就越多,如此下去,只要稍有不慎,便会有被野猪秒杀的危险!
距离越来越近,小蝉命在顷刻之间。
“她不能死!”
闵画扇骑在辟邪兽背上,自虚空包裹之中欲要取出秋鸣剑,此时却发现那把“屠魔刃”刀身泛着耀眼的金色光芒,闵画扇果断选择了它,他将屠魔刃擒在手里,竟感觉一种无形的力量瞬间袭遍了全身,他催促辟邪兽急速而落,一人一骑正巧落在了小蝉与野猪群之间,随着辟邪兽的一声嘶吼,闵画扇挥动屠魔刃,一股排山倒海之势的热浪席卷而去,顷刻之间,面前只剩一片焦土。
“哇!”小蝉一声惊叫,双瞳剪水的注视着他,眼中流露出崇拜之色。
“跟我走!”闵画扇一把将小蝉提在手中,将她横在了自己的身前。辟邪兽载着两人一路狂奔,它穿山越涧如履平地,两人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颠簸,只能听到风声在耳边划过。
“我的小雪也不错的,一点也不输给你的怪兽,而且,我的小雪比它还要漂亮。”
闵画扇根本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想快点回到虞裘的身边。
流苏看到远处尘土飞扬,知道是闵画扇回来了。
“呀。”小蝉滑下辟邪兽,一脸焦急的跑到了虞裘的身边。她看着奄奄一息的虞裘,放声大哭道:“虞裘姐姐,小蝉错了,小蝉不该骗你来梨花谷,呜呜呜……”
“小丫头,我相信你能救她,当年我师父伤的那么重,还不是被你轻而易举的医好了。”
“嗯。”小蝉抹了抹眼泪,道:“大哥哥,你把虞裘姐姐带到密林中去。”
“好。”
闵画扇依言将昏迷的虞裘抱进了密林,她完全没有看起来那么的重。她虽身重战甲,但却轻的似乎能作掌上之舞。
“大哥哥,在我施法的时候,你若是看到黑色的藤蔓,你就斩断它。”
“好的,我记下了。交给我吧。”
小蝉闭目盘膝而坐,随着她的双唇微动,额上便浮现出上古图腾,刹那间,周围的枝桠似有了生命一般,盘旋蜿蜒着围满了虞裘的全身。那些枝桠正在吸吮着虞裘,闵画扇知道,那是在削减她身上的毒素。
一簇簇的枝桠在变黑,闵画扇挥刀瞬间将其斩断,紧接着便会有另一波枝桠接替而上。
往复循环多次,虞裘终于醒转。
“杀!”
悠悠醒转的虞裘,挥刀将身畔的闵画扇逼到绝地,双眸满是紫色的光芒,她将手中的落神高高的举起,随时都有劈落的可能。
“是我,是我。”闵画扇俯身在她的刀下,道:“小魔女,你已经安全了,是我。”
她的紫瞳终于在他的语调中慢慢恢复了原来的颜色,她缓缓的将落神放了下来。
“虞裘姐姐。”小蝉喜极而泣。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虞裘转身面向小蝉,似乎根本没有将闵画扇放在眼里。
“她能活着见到你,有我一半的功劳好不好。”闵画扇心下碎碎念着。他注视她的铁甲,此时才惊愕的发现,她的护心镜上赫然印着一个人的掌纹,“什么样功力的人才能在她坚硬的盔甲上印上掌印,她到底经历的怎样的殊死搏斗?”
小蝉扑倒在她的怀里,抽泣道:“虞裘姐姐,我以后再也不会说谎了,只要你平安就好,要不然小蝉会自责一辈子的。”
虞裘道:“我知道小蝉是想家了,姐姐没有家,但知道想家是怎样的滋味,所以姐姐不怪你。”
“可是……”小蝉哭泣道:“可是,未央哥哥他……呜呜呜……”
“你不要哭,看这是什么?”
虞裘拖着虚弱的身体,将落神横在身前,一道光影闪现,叶未央的魂魄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蝉更是欢呼雀跃,她蹦蹦跳跳的来到叶未央的身前,道:“未央哥哥,能见到你真好。”
“这要多谢虞裘姑娘。”
流苏道:“这怎么可能?”
叶未央道:“虞裘姑娘利用傀儡虫幻化成弟子的魂魄,那冥王带走的只是虞裘姑娘的傀儡虫。”
闵画扇不可思议的打量叶未央,道:“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又冲着虞裘道:“小魔女,不如你给我几个傀儡虫吧,我也好骗骗那个傻傻的冥王。”
“滚。”
闵画扇直感觉无地自容,只得灰溜溜的躲到了一边。
“小蝉,我们走吧。”虞裘唤了小蝉转身便走。
叶未央道:“虞裘姑娘,请留步。”
虞裘并没有停下脚步来听他说些什么,只是冷冷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之所以救你,只是不愿看到小蝉难过,你救了小蝉两次,如今也已经还清了,日后战场相遇,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流苏见二人离去,遂道:“冥王若是有所察觉,必然会回来兴师问罪,我们还是快些赶回支离山去,请三君定夺吧。”
“是。”
一路上也算太平,三人总算是风平浪静的回到了支离山。
流苏将叶未央的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了浅风熏。依浅风熏的性格,违背天道的事,她必不能容。
浅风熏冷冷的道:“天道往复,亘古不变,叶未央命中注定九世早夭,我也没有办法。”
“君上。”闵画扇道:“君上修为,即便九天诸神也不能望其项背,为何又要听命于那些迂腐顽固的神呢?未央是支离山弟子,为何由神来左右他的生死?我支离山既能与天相争,为何还要惧怕区区幽冥界!”
“放肆!”浅风熏道:“我支离山职责便是守护天道不坠,六界安危,岂能因一己之私,于天道循环不顾!”
闵画扇道:“真不明白,君上修仙为何?若天道便是见死不救任人欺凌,守护它又有何意义?放眼整个仙界,没有比君上更尊贵的了,如今看来,仙界最尊贵的仙,却不如魔族及笄之年的虞裘!”
流苏急道:“小扇,不许乱说。”
“师父,我没有乱说。”闵画扇倔强道:“即便君上贬我去放逐渊,我也要说。”
浅风熏看着闵画扇,道:“你诋毁仙界,我不加责罚,但你魔根深重,若不严加管教,日后必成大患,叶未央的事,我会找圣君和主君商议,但是,你必须去放逐渊接受惩戒一年。”
“若君上能救得未央性命,我即便在放逐渊待上十年也无怨无悔。”
“小扇!”流苏急道:“你这话说的未免太过执拗,放逐渊岂是你此刻修为能承受的了的,你快些跟君上道歉!求君上免了责罚!”
“师父,对不起。”闵画扇毅然转身离开了凌霜阁,道:“我这就自行去放逐渊领受责罚,请君上莫忘了刚才承诺。”
“小扇!”流苏疾步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还是如此的冲动妄为!”
闵画扇想把心内的实情告知流苏,但却不好意思说出口,他一脸堆笑的注视流苏焦急的脸颊,心道:“小魔女舍命救得未央性命,想来未央的性命胜过自己的生死,若是他死了,小魔女会难过的吧。”
流苏拗不过他,只得无可奈何道:“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你只要跟君上道歉,师父便有办法救得未央性命。”
“真的吗?师父。”
“傻瓜,师父什么时候欺骗过你。”
“那太好了,谢谢师父。”
闵画扇牵了流苏的手不住地摇晃着,流苏冲他使了个眼色,闵画扇顷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走到浅风熏的面前,毕恭毕敬道:“弟子鲁莽,冲撞了君上,请君上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