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儿子命中无子?!
太后此刻十分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照理说这种话根本不值得相信。
“既然如此,那为何当初不跟我说明?”太后瞬间摘掉头顶的面纱帽,语气略微带一些怒火。
只见道士缓缓起身来到太后跟前,他那双睿智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光亮。
“所谓命运乃善恶之果,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太后始终想不通他话里的意思,便急忙询问他的意思。
“太后你纵然做了很多孽,但终归是为子保平安。虽然一切尽在你的掌控之下,但太后你的命中有人竟放了一把火,完全烧掉了你与你儿的所有命数方向。”道士不禁连声感叹。
“是谁烧了我儿的命数?”太后急切不已,眼里透着无奈。
“贫道不知,但有一人却可改变。”道士又转过身准备酝酿这个名字。
“是谁?你快说!”
时间如沙漏,一直下落却不见其何时能终止,许久才冒出三个字……
“魏雨妍……”
又是她?
“道士,之前你告诉我,得到此女才能够得到天下,于是我那天拜访魏府,果见其面相不凡。”
“没错,太后。此女有着一张能生儿子的面相,其周边阳气十足,出生环境极佳。魏家夫人本应隔两三年生一子,竟时隔六年生一女,此乃天意。若将此女嫁为人妻,必定旺夫、富贵且多子多福。”道士始终背对着太后说话。
太后年纪渐长,常年居住于深宫内院,又对朝廷局势颇为忧心,对于这种话自然也是出于一种安慰般的相信,毕竟秦云曦多年无所出,这使得太后渐渐对此事敏感,从不信命的她竟然开始迷信。
道士虽然长居宫外,但对局势还是知道一点,所谓的胡诌也要根据客观事实。
而从这天开始,道士就再也没有在京城出现过。
生儿子,这比任何事情都来的重大,子嗣即是命脉,生儿子不见得能存活,但无子却只有死路一条。
婉洳今天的心情格外沉重,面对浑身无力的小姐,她正纠结着要不要把此事告诉给她。
“婉洳,你今天怎么了?有心事啊?”妍儿一下子就看出了丫鬟脸上的犹豫,于是便善解人意地问起来,“没关系,你就说吧,不管说什么我都没事……”妍儿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她的脸蛋还是有一些苍白,内心也是十分忐忑,就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小姐,那座宅子被火烧成废墟了!”婉洳一说完连忙后悔了。
什么?妍儿有些不敢相信,于是她立刻让人为自己准备车马,赶往那座宅子附近。
婉洳急忙给她披了一身厚重的衣服。
这个地方毕竟人烟稀少,很少人知道有这样一座宅子,可是走进去一看,竟然尸骨堆积,这些都是在这个宅子里伺候自己的丫鬟家丁,骨头都是黑色的,有些还被狗叼去吃了几块。
妍儿看到这些无辜的生命被大火瞬间烧成灰烬,顿时犯恶心,她不停的口吐泡沫,简直欲哭无泪。
从来没有看见过死人骨头,原来死亡这么可怕,可是好端端的为什么这个地方会起火?那天假设我没有出门,是不是我也会变成这样呢?
妍儿越想越可怕,不过她突然想到那件白色的衣服是赵公子送给自己的,荷夜后来才告诉自己原来赵公子那天送了好多衣服首饰,于是她立刻颠簸着身体,跑向那些灰烬,不停地寻找这些东西。
她也不管自己的手是多么的脏,赵公子送给我的东西怎么能够就这么烧了呢?我真的很舍不得……
婉洳在一边看着小姐的样子于心不忍,她连忙劝小姐不要伤心,就算再难过也无济于事,再说赵公子的心意烧了就烧了,只要小姐自己有着一颗爱护的心,比什么都好。
妍儿毕竟还是年纪小,情绪不稳定,没有历经大风大浪,自然对任何事情都有一种纠结之心。可是她最难过的还是因为这些死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这场火竟然来得如此猛烈和突然?!而这些人在大火发生之时就不知道立刻逃离吗?!
荷夜做事当然很利索,她用一种液体零零星星地撒满整个院子,离开豪宅之前又将门锁得严严实实的,让一束火苗在她离开之后掉落在一处液体,顺带着整片起火,这又有何难呢?
这么寒冷的冬天,生火可是很平常的事,生了火又不小心失了火,那也只是运气不好。
婉洳看小姐变成这副样子,她说什么都要把小姐领回家去。
“不!我不走,我要好好安葬他们。虽然我和他们只相处几天功夫,但毕竟都是一条条人命,不管他们是谁的人,也不管这是不是老天纵火焚宅,他们都有自己的亲人,要是他们亲人看见他们尸骨无存,我也不会好过!”妍儿拖着疲惫的身躯,瞬间打起精神来,自己一个人忍着即将翻涌上来的呕吐物,收拾着这片废墟。
另外,她还将这些烧焦的衣服首饰全都收集起来,准备放在马车上。
太阳终于落山,研儿和婉洳终于把这些尸体处理好,准备回到魏府,可是就在这时,妍儿竟然昏倒,气息非常的虚弱,急得婉洳大叫行人。
婉洳吩咐同行的一些人赶紧去魏府通知三公子,另一些人就把小姐带到医馆。
家丁火急火燎地跑向魏府,连请安都省略了,一见到三公子,他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好大的胆子!我不是吩咐过你们要好生照看小姐,不能让她轻易外出吗?为什么你们不事先通知我?!”炼水火烧眉头,差点失去了理智。
“公子饶命啊……”他扑通一声,狠狠地跪下去,接着辩解说,“公子,小姐一听说那边的宅子起火了,就拼命拖着虚弱的身子出府,我们根本拦不住她呀,就想着要不先带她去那里,反正我们也会保护她的,谁知她处理完那片废墟之后因为太累了而昏迷不醒,婉洳姑娘已经派人送小姐去医馆了,她也跟在身边,公子您放心吧!”
没出事倒也罢了,万一出事,公子肯定连杀人的冲动都有,别说只是简单的失去理智。
魏灵谦也知道女儿昏迷的事情,当然有关心的冲动,却也忍耐着不说出自己的关心。而这一昏迷不醒,又去了医馆,他就无法按照原计划赶女儿出府了,这次妍儿受尽了皮肉之苦,又身心俱创,已经让他心疼万分。
此次太后命皇上下了一道圣旨,派魏府的大公子二公子出兵边境,基本上就驻守在那边,不知何时回京。也许太后尚未找到充分的理由支配三公子和四公子,但估计也不久了,所以这次魏大人必须要把三儿子四儿子以及小女儿集体送回魏夫人的老家,那边有人可以照料,在京城就让魏府的长辈们面对太后的下一步计划。
如果让他们自行离开,一定不会扔下爹娘的,只有让他们憎恨自己才能够达到这个目的。
原本等妍儿伤势稍微好点,再找一个由头棍打她,总比在宫内受尽折磨要强,让她彻底对我这个父亲死心,炼水他们也许会因为爱护妹妹和我反目成仇,这样,让儿女们离开,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可是一听到她昏迷不醒的消息,魏灵谦的心还是在滴血。
炼水可是二话不说,瞬间就自行骑着马去医馆,连一个人都不带上。
四公子熔火倒有点不满父亲的做法了,“爹,你平时不是最疼爱妹妹吗?这次她都昏迷不醒了,你怎么就不关心一下呢?”
妾室见儿子这样对父亲说话,连忙阻止他。
“娘,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爹真的是太狠毒了,妹妹都被人污蔑失去名节,她心里已经很难过了,你不但没有一点安慰她的话,还要拿棍子打她三十下,这几天全靠三哥他们的悉心照料,妹妹才能好得这么快,可是你连半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别告诉我你有你的苦衷,在孩儿看来,你根本就是在意魏家的声誉超过一切!你这次去宫廷难不成心都变了吗?!”四公子竟然也自行出府,任凭妾室如何劝慰都无法阻止熔火离去的脚步。
这个家怎么会变成这样?虽然大家貌似心里都明白魏大人有他的痛苦与无奈,可是,就是那几棍子,把大家的感情都打散了……
荷夜可不是省油的灯,她其实一直在跟踪婉洳和妍儿,看他们落难的样子,心情却格外晴朗。
去医馆是吗?京城内所有医馆可都被买通了,就算你要去治疗,也不会得到根治。魏小姐,就让奴婢好好跟你玩个游戏吧。
荷夜就如同阴魂不散的恶魔,在黄昏中肆意妄为。
婉洳眼看着小姐支撑不住了,她恨不得代替小姐难受,就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医馆的看病区。婉洳才不管排了多少百姓,他们得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疾病,只有小姐才是人命关天吧。
大夫照常经营,才不管这个小丫头如何叫嚷着,他也看了一眼魏小姐,之前也为她检查过伤口,看她这样子倒真的是有点危险。伤口感染、身体虚弱、过度劳累、气血不足……大夫一看她的脸色就已经大致知道结果,但他还是慢悠悠地为别人看病。
“大夫,你可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魏家的千金小姐,如果你不给她看病,当心魏大人要了你的命!”婉洳已经把全部豁出去了。
“婉洳……别这样……我没事,扶我到旁边坐一坐就好了……”妍儿竟然醒了过来,他知道这个陈大夫是京城有名的大夫,魏家一旦有人生病都是请他过来看的,医术也非常精明,魏府人自然很相信他,所以一旦他有些怠慢,婉洳就有些失望。
陈大夫为百姓望闻问切,又不紧不慢地开了方子。
这排队的人里面有几个妇人竟然认得妍儿小姐,又开始七嘴八舌了。
“我听说啊,这位魏小姐可不要脸了,年纪轻轻,却在大街上和男人相拥。”
“真的啊?”
“这还有假?我在一边看得可清楚了呢,她还穿着妓女服,光天化日之下穿那种伤风败俗的衣服,也不怕遭人笑话,她这样都敢呢!”
妍儿虽然半昏迷,但她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就算不去理会这些话,也足以将她整个人吞噬。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长舌妇!”婉洳藏不住气,直面向这些妇人走过来。等她撒完了气,又来到陈太医面前说道,“陈大夫,你是怎么回事啊?之前不好好地为我们家小姐看伤口吗?今天怎么见死不救呢?!”婉洳大声地嚷嚷,连唾沫都能够吐到陈大夫的脸上。
陈大夫终于收手,抹去自己一脸的唾沫,心平气和地劝告,“老夫原以为你们家小姐是一个冰清玉洁、美貌智慧的姑娘,不止老夫一个人这么认为,这个地带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可是毕竟太伤风败俗了,连你们家老爷都打了她这么多棍子,当时是你们家三公子硬逼着老夫为她治疗的,但现在……为一个被世道所不容的姑娘看病,请恕老夫难以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