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薇默然片刻,斜眼打量左右。对于亭内风光,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却说此时,王昭君已将竹筐放到石桌上,侧目瞥见刘彻面上神色,微一失神,很快便是放下思绪,只认真拿出瓷碗,轻声细语:“太子殿下请用。”
刘彻顺手接过,一口引净,目光却是半分也未曾离开王昭君的面颊。目光灼灼,看得王昭君带些怒气,开口问是:“莫非奴婢脸上有什么东西?殿下比番表现,着实不妥。”
刘彻似是回过神来,右手把玩着瓷碗,接话道:“是有东西,倒是让我着迷了。你可知……”这边,刘彻说着真情告白,那边,王昭君却是愈发坐立不安,只得左顾右盼,心下期待有人出现。
便在此时,亭外的风薇意识到有些脚步声传来,遂隐去身形,便听一道说粗不粗,说细也算不得细的声音唤是:“太子殿下,殿下,你在哪儿呢?”
声音越来越近,倒像是直奔湖心亭而来,比番声音,自是惊到了亭内的王昭君,眼底却喜滋滋得盈满笑意,却是只得轻声开口:“有人寻您呢,殿下。”
刘彻倒也停下了声音,眼底却是颇有些怒意,只是不轻不重地开口:“本宫在这儿,是谁去了,还是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偏这般叫唤。”便在刘彻开口之际,先前那道声音的主人也是到了湖心亭附近。
风薇细细看去,只见一名侍卫装扮的男子直挺着身子站在湖心亭畔,听得刘彻话语,一个福身,开口便是:“回殿下话,叶欣不敢。此番莽撞,实是情况紧急,皇后娘娘遇刺,幸得皇上相助,此番陈家小姐正在椒房殿内陪着,平阳公主也在。陈家小姐吩咐奴才来寻殿下,奴才这才失了分寸,殿下见谅。”一开口,便是毫不停顿地把今夜之事交代得清清楚楚,而后便是稳稳站立,半句话也不多说。
可他这番话倒是把风薇吓得愣在了原地,暗自摇头,心道:原也是个聪明人,怎的偏就想不开呢?玉儿,倒是可惜了这么个心思剔透的妙人。这般想着,不由有几分惋惜之意自心间传出。
微一愣怔,风薇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你只是在完成任务。却可能,她自己也未曾留意,不知不觉,她竟已是随着此间人物悲欢离合一同变换情绪。
刘彻久久怔愣不已,而后,低语:“不怪你,是本宫任性离席,才让旁人有了可乘之机。既已如此,回宫。”话音未落,人影已是消失,随着叶欣一前一后,离开了此地。
只留王昭君在湖心亭内,暗自呢喃:“什么事儿呐。真真是,罢了罢了,我也回去才是。”说话间,手持紫藤竹筐,一步一顿,漫不经心地离开了此地,看其所去方向,却是……
风薇侧过泠眸,浸染开韶流珠光。微微敛起却月双弯黛,泽唇凉凉挽延一缕昳丽迤逦,贝齿隐约,低语:“也罢,左不过是闲来无事,便是到那永巷探查一番,也顺带去看看玉儿。”越说越觉可行,于是乎,风薇也是离开了此地,循着记忆路线,缓步走向永巷。
却说刘彻回到椒房殿之时,平阳已然睡下,正欲进屋给王娡请安,却听王娡道:“莫要进来,本宫乏了,先睡下了,若有事儿,明日再议。”刘彻只得生生止住步子,站在原地,一时有些出神。
便在此时,陈阿娇自厢房走出,原是刚哄得平阳入睡。眼波微转,陈阿娇拐进屋内,拿了一件玄色披风,放轻步子,缓缓走近刘彻,给他披上。微微思索,陈阿娇开口道:“夜里凉,莫要受寒,平白使人担心。”
刘彻正自站着,却觉身上一暖,不由垂眸看去,恰好得见陈阿娇此番言行,想到叶欣先前所言,便是放缓语气,言道:“多谢阿娇姐挂念。今夜阿娇姐也是累了,不若早些歇息?”
陈阿娇微微勾起唇角,娇笑开口:“倒是难得,今儿太子殿下您对我竟是如此平静说话了。”顿了顿,又道:“既如此,你也早些歇息,我先回屋了。”说话间,陈阿娇已然缓缓转身,走向一侧厢房。
刘彻抬眸,看向陈阿娇的背影,微微浅笑,安然开口道:“阿娇姐,有妻如你,乃我刘彻之幸。”陈阿娇步子一顿,微微点头,而后,拐进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