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低咳,“此事回去再说,你先跟我走。”
说罢,不顾刘赐的反应,从头上摸了个簪子,在那锁上捣鼓着,铁链应声落地。
方逸抓起刘赐便走。
不料。
“救命啊!救命啊!”被方逸揪在手里的刘赐反而剧烈的挣扎起来,而且极为大声的喊着救命。
方逸眼神阴暗,这该死的。
这么大动静,幻境哪里盖得住?
猛地一个手刃,刘赐恩了一声,瘫在地上。
方逸抓着刘赐的衣领,运力向外奔去。
果然,牢卒们已经三五成群的朝着牢房内围过来。
不过所幸幻境还在,并没有乱跑的牢卒破坏,故而即使牢卒们擦着方逸而过,他们也看不到方逸的存在。
在他们的眼里,刘赐还好端端的缩在墙角呢。
方逸安全的出了牢房,长嘘了口气,她倒是不知今晚这运气是好是坏了。
手上使力,运气便冲着墙外翻越。
刚落地便听到墙里面传来声怒吼:“一群废物!刘赐人呢?!”
方逸脚下一个踉跄,忍住笑意的往刘府奔,这气急败坏的,明显是去而复返的梁猛啊。
不过此际她过了墙,梁猛还能奈她如何?
他若是早来半刻钟,她今夜也绝对讨不了好。
这可好,呵,让他自己火去吧,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像拖死猪一般拖着刘赐进了刘府,随意的往地上一扔,刘天臣惊呼着扑到儿子的身上,年过半百,颤着胡子,浑浊的眼眸通红,不住的唤着刘赐的名字。
方逸心情有些五味杂陈,背过身向门口走了几步,“令郎没事,只是被我打昏了而已,用不了一个时辰便会醒来。”
“谢谢,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刘天臣听此,面色大喜,忙快步膝行到方逸面前,不住的磕着头,嘴里不停的道着谢。
方逸垂眸,心中低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微微抬手,刘天臣只觉一道极为轻柔的气力托着自己起身,膝盖上也有一股暖流,刚才猛地跪下导致的膝盖的疼痛竟是消失了大部分。
心下明白方逸是不愿让自己跪下,眸子便又是一红。
刘天臣转身将刘赐扶到后厢房,因着身子老迈,几欲踉跄倒地,方逸便在后面偷偷用内力托着刘赐以便刘天臣能够将他儿子扶走。
刘赐纵然是纨绔子弟。刘天臣平日里也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然而天下的父母心却都是一样的。方逸的确不忍此时阻止刘天臣。
刘天臣安顿好了儿子便转身走了出来,定定的看着方逸,方逸也坦然的让他看着。
良久,刘天臣叹了口气,坐在了方逸对面,“公子想要什么?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方逸放下茶杯,“前日你我二人不是已经定下,你帮我的人入宫,我救你儿子。”
“仅仅如此?”刘天臣摇摇头,“公子到底为何,不妨直说。”
层层围困中救他儿子一命,却只是为了进宫,这等交易未免太天方夜谭。
“嗯?我直说了啊,我只为入宫,至于其余的,就不在你的报酬范围内了。”方逸摆手,“你不必皱眉,我不会再反悔,你助我的人入宫便可。”
刘天臣半信半疑的恩了一声,“若是公子日后有别的要求...”
“不会。”方逸起身,“明日上午我带人来,你安排。”
说着边转身向外走去。刘天臣恩着声的相送。
“哦对了”,方逸手中扇子啪的一合,“忘了件事。”
刘天臣躬身,“公子请说。”
“不是啥大事,就是我去救令郎之时,正碰上了有人想杀他。”
刘天臣一愣,猛地抬头看着方逸。
“不过你放心,你儿子应该没事,针和药都被我挡下来了,至于他是不是吃了什么毒药,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刘家敌人不少啊。啧啧。”说完,方逸便抬脚离开,有些事,自己去猜才会有更好的效果不是么?
原地的刘天臣越想越担心,也不知赐儿到底如何了。
眼下刘府“固若金汤”,出出不去,进进不来,只能找府上的大夫前来看看,刘天臣唤了个暗卫出来,示意他把府上的大夫带过来,顺便在那大夫诊断完之后,杀了他。
刘赐从牢中逃出,本该为死囚,现在却在府里,此时却是半点风声也泄漏不得,但是不诊断一番,他又担心儿子的身子,如此便只能杀了那大夫了。
“老爷,少爷脉相确实有些奇怪,不似常人般有力,也不似体虚般无力,该是中毒无疑。”
刘天臣心急的握住大夫的手,“可有方子?”
大夫却是摇摇头,“公子的脉相我也是第一次见,更何谈方子啊。”
刘天臣刷的松开手,踉跄的往后退几步,闭着眼睛挥了挥手。
那大夫一惊,猛地跪下,“老爷,饶......”话未说完,已是一道血线。
扑通。
大夫的尸体倒在刘天辰的脚边。死未瞑目的眼里还带着惊惧的求饶。
刘天臣叹口气,示意暗卫把尸体处理掉,便拖拉着身子坐到了刘赐的身边。
他刘家虽然也有树敌,但敌意强烈到深入大牢杀害刘赐的人,想必只有一个。李家。
李意远个小儿,真要把他刘家逼到断子绝孙么!刘天臣拳头紧握,恨恨的咬牙,待皇上宴会之日,他定要瞅准时机将儿子刘赐送出去,只要刘家还存着根,他就不怕拼个鱼死网破!
只要去了城外,自有大把的大夫医生,他就不信无一人能解毒!
同时,方逸已然闪身出了刘府,她心下琢磨着,后日如何行动。
正入神之际才发现自己已然错过了地界,只得停下,摇头轻笑,自己倒是魔障了,退了几步路,回到了自己一行人的住处。
“如何?”远远的,兰挽云和红袖便迎了上来,方逸端起茶壶,随性的往口中倒着水,喝了几口后坐倚在椅子上,“情报应该没错,刘天臣跟那地图绝对脱不了干系,另外,我今日在牢房门外碰到了梁猛。”
“什么?”兰挽云和红袖齐声惊呼,纵然兰挽云身在西风,可东华禁军统领梁猛的名头还是听到了不少,更不要说本就为东华人的红袖了。
“公子,你没事吧?”红袖担忧的抓起方逸的袖子,看那架势下一步就要撸开检查了。
方逸咳嗽了一声,“没事,你还不知道你家公子?梁猛就一傻愣子,没事的。”当然她自动忽略了自己还被这傻愣子伤了的事情。
“呼,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红袖松开手,后怕的拍拍胸脯,“这下可不用浪费老娘的上好伤药了。”
方逸差点被茶水呛着,感情不是担心自己?是舍不得药?
好吧,方逸摸摸鼻子,“好了,说正事,今日梁猛进牢,八成是为了刘赐去的。”
“刘赐死了?”兰挽云坐在方逸身边,开口道。
“那倒没有,只是被吓的有些痴傻。”方逸呷了口茶,“当然也可能是梁猛授意的。”
“容天准备利用他?”兰挽云复又接上。
“嗯,看样容天是打算从刘天臣这里撕开缺口。”红袖也跟着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方逸放下茶杯,“我今日已经将刘赐带了回去,药也给他吃了,过几日便会毒发,那时,便看他们狗咬狗去吧。”
“至于后日,嗯,兰....姐姐,你明日随我去见刘天臣,后日扮作舞姬入宫,切记拖住容天,我去他御书房看看。”
方逸声音一顿,还是非常带眼力见的改口叫着兰姐姐,没看兰挽云对自己叫她母后这称呼很气恼么,说来也怪,这兰挽云也不知怎么保养的,都是孩子的娘了,面貌却和方逸差不多年纪,看着十分年轻。
兰挽云满意的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其实按照舞姿来看,合适的人该是红袖,只是红袖身在京城,红袖楼又那般红火,上层的贵公子们十有八九都去过红袖楼,自然对红袖也是相识的,虽然到时蒙着面纱,但是还是小心为妙。
一夜无梦。
方逸带着兰挽云见过刘天臣后,便等待着宫宴的到来。
当夜,方逸与兰挽云一身舞女装扮,随着舞队进了皇宫。兰挽云与方逸紧紧的跟在队伍最后。
一番搜查下来,也算是顺利。
趁着引路的公公看不到自己时,方逸朝兰挽云使了个眼色,众舞女转过弯来,没有一人发现,这舞女,少了一人。
七拐八转的,终于到了宴会的后殿。
兰挽云端庄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实则内心已把这容天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东华皇宫,怎的这么曲折,这五步一转,十步一拐的。若是没人引路,她绝对要迷路在这宫里!
而且这装潢,一看便华而不实,整个跟暴发户装潢似的,哪似皇宫?
兰挽云在心里叹了口气,也只能在心里骂骂了,但愿方逸那边一切顺利。
“皇上驾到!”
兰挽云本还在出神,听着声音赶紧站起身来半蹲行礼,索性因为今日舞姬的衣服不便,容天便让她们不必跪下,也省的兰挽云纠结怎么掩盖自己不跪了。
“起来吧,你们就是刘尚书推荐的今日的舞女?”容天的声音从兰挽云头顶传来。
“禀皇上,是,这些都是刘尚书送来的。说是皇上日理万机,难免疲累,这些女子虽然粗鄙,但平日里唱曲跳舞来给陛下舒心还是可以的。”
“他倒是有心了。”容天不冷不淡的说了句话。
兰挽云微微抬起眼,小心的看了容天一眼,嗯,没祁风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