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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摊事儿

2017-06-14发布 3022字

随着花轿越走越远,围观的村民们也都开始慢慢散开,只不过还是边走边议论着,可以看来,这件事能被当成饭后谈资好一阵子了。

锦瑟将自己的头巾往面上拢了拢,也跟随着人群散开。

*****

“叩叩。”

闻声而抬起头来的六爷往门边看了一眼,然后便看见了一张笑嘻嘻的清丽脸庞。

“六爷,我又来打扰你啦。”锦瑟走进院子,十分自然地丛放置在院子中央的小桌子上面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咕嘟嘟往口中灌,大大咧咧丝毫不顾及形象。

锦瑟喝完之后,方觉喉中回甘,便颇有兴趣地望着杯中还剩下的一口水,道:“六爷,你在这水里面泡了什么,怪好喝的。”

“一味普通药材而已。”六爷正在将某些晒好的药材,分门别类地往纸包里面放,看起来并不得闲。

锦瑟知道,平日里六爷不光采药制药研究医术,还主要靠这些研制而成的药来赚取些开销,以便日常生活。六爷的医术不差,配制的药从来也都是上等,但是却从来不会要高价。形象一点地说,假如说六爷的药值一个熊掌,但他却永远只会用一个白菜价出售。

六爷说过,再好的药,要是因为价格让病人望而却步,那就和药渣的价值没什么区别。乍一听,他这话似乎有悖常理,但是只要仔细一究,便能品味出个中道理和一份医者仁心。

也因此,六爷在锦瑟心中的地位一直很高。她总是觉得,六爷面上表现出来的高冷恰恰和他的热心肠相互映衬,更加凸显人格魅力。

“需不需要我帮忙啊?”锦瑟撸起袖子,很是热心的样子。

六爷在百忙之中看了她一眼,道:“闯祸了?”

锦瑟先是一愣,而后转了转眼珠,打了个哈哈:“额,差不多吧。”虽说锦瑟从来不对六爷说自己的情况,但是他好像总能从她身上的各种细节看出端倪,对她的了解远胜于她对他的了解。

“六爷,跟你说件事儿呗。”锦瑟站在他身旁,踌躇了半天,还是开口。六爷低着头好像是笑了笑,随后道:“我这里,空着也是空着,随便你住多久。”锦瑟一脸讶然,之后她用敬佩地目光望着六爷,道:“不愧是六爷,果真是聪明伶俐!”

六爷哼哼了两声,表示接受了她的称赞。之后,他也没有问她关于别的事情,这倒是让锦瑟松了一口气,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把那件事说个清清楚楚呢。

就这样,锦瑟算是顺利成章地在六爷这边住下了,不过锦瑟也不是白白接受六爷的好意,她还是懂的用自己的劳动力来回报的,比如做个饭啊,帮六爷洗个衣服或者和他一块上山采药什么的。

六爷孤寂惯了,现在每天都有锦瑟这个活泼的小丫头在他身边陪着,也并不觉得烦厌,只会感觉有趣些。虽说锦瑟和六爷一同住在距离桃李村还算有些远的地方,但并不代表着她不回去关注一些她想要关注的事情。

算算日子,那件事情,也应该有了她想要的结果了。

锦瑟猜的没错,孙员外的确已经发现他的第六小妾并不是正主锦瑟了。这还要从花轿抬到孙府之后开始说起。

话说,当花轿一路颠簸到了孙府的门口后,轿子中的张明丽恰好悠悠转醒。醒过来的张明丽只感觉脖子一阵酸痛,眼前还一片暗色。她莫名其妙地将头上的布扯下来,发现居然是红盖头,再看向自己的身上,穿着的居然是本来要递给锦瑟的那套嫁衣。

她的头脑还处于一片浆糊的状态,哪里搞的清楚是什么状况。迷茫之际,阮媒婆在外面高声道:“慕容娘子,快下轿吧。”

张明丽不知所措地看着手上的盖头,听着外面催促的声音,脑子里面一焦急就慌忙地把盖头又盖回去了。阮媒婆正好把轿帘掀开,之后便将人搀扶出来。

孙员外纳第六房小妾,真是得意时候,而且孙员外的个性还正是喜欢被别人瞩目的,于是他便趁着此次婚事,将镇上的大大小小的乡绅世豪都请了过来,又摆了长宴,热热闹闹地款待着客人。

还未接到亲之前,这孙员外就在诸多宴客前面吹嘘自己的这第六房小妾有多么多么年轻漂亮,说是这十里八乡姿色佼佼者都不为过。众宾客看着年逾六十的孙员外,纷纷表示不相信他能娶着这样的美娇娘,非要亲眼看看那第六个小妾到底怎样,有没有他说得生的那样好。

所以,当阮媒婆搀扶着孙员外的“第六小妾”进门之后,孙员外便立即要掀开盖头给众人看看他小妾的姿色。可是当掀开盖头之后,众人一片不屑声,孙员外也傻眼了,之后他怒不可遏地冲着阮媒婆吼道:“这这这,就是你说的漂亮水灵,你是瞎了吗?”

张明丽被掀开盖头后,环顾四周,眼见这里富丽宽阔,面前又忽然出现了一大堆穿着繁华的人,与她那破烂黑漆漆的家完全不是同一种地方,不由得有些惶然,她紧紧绞着袖子,一张脸皱的快要哭出来。

阮媒婆看着原本应该清丽优美的少女居然变成了现在的眼睛浮肿、头发蓬乱的粗糙乡女,也是满脸惊愕。她将张明丽左看右看,审视了个透彻确认此人不是锦瑟后才疾言厉声道:“你,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花轿里面?”

张明丽看起来有些害怕,她抖着肩膀道:“我、我也不知道……”

旁边的孙员外见她一副连话都说不清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不由得更加暴跳如雷,他指着阮媒婆道:“你给我说清楚,这个村姑是不是你找过来糊弄我的?好啊,收了钱却不办事是不是,好你个阮媒婆,你信不信,我让你去大牢里面蹲几天?”

阮媒婆满脸慌张:“哎呦,您可真的是冤枉死我了。我是真的对不知道这事儿弄成这样……一定是张家,他们骗了您的彩礼钱,却不交人,故意拿这种货色来搪塞。孙员外,您放心,他们跑不了,我一定给您个交代!”

……

当日晚上,张青正在满心欢喜地一遍又一遍地点着得来的彩礼时,听见不远处人声鼎沸,时不时夹杂着狗吠,而且这些声音越发靠近,她感觉有些不对便把躺着休息的张旺强给叫起来:“孩子他爹,你起来到门口看看发生啥事儿了。”

张旺强只好起来,鞋子还没穿好呢,便听见有人在撞自家大门。两口子面面相觑,都是一惊。接着他们听见有人喊叫:“人呢,给老娘滚出来!”

张青平时虚张声势,关键时刻胆小如鼠,她能感觉到来人不是什么善茬,便慌张道:“坏了,当家的……”之后她的目光触及到那些彩礼,又连忙道:“快,当家的,咱们一起把这些东西藏起来,他们肯定是要抢……”说话间,她已经飞快起身,把收来的彩礼拼命往床下塞。

但是此刻外面的人已经夺门而入,一群人举着火把来势汹汹。不由`分说,几个壮硕青年把还没准备好的张青和她的丈夫一同抓了起来,直接按在地上。

被动静惊扰而醒来的张明轩睡眼惺忪,但是看到自家爹娘被人面色不善的人束缚着,不由得吓得哭起来。

“哭你奶奶的腿,真是难听。把这小子也给我拽起来。”

一声令下,就有人把张明轩从床上拖拽下来,小孩子下意识地剧烈反抗起来,但是哪里敌得过大人的力气?不过好歹顾忌着他是小孩子,也没怎么伤害他,就只是用手臂禁锢着他不让他乱动而已。但是他依旧是哭闹不止。

“明轩,明轩啊……求你们别伤害他,他还小他还小啊!”张青哀求,但是只要她一有什么动作就立刻被身后的人给按住。

“臭婆娘,你居然敢骗我,你真当我阮媒婆白在这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啊?”

没错,为首的人的确是阮媒婆。此番她带人连夜找上门开,就是跟张家要个说法。她拽着张青的头发,让她看向自己:“说,你究竟把慕容娘子藏哪去了?”

张青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满头雾水,她苦着脸:“您说的都是什么呦,我是真不清楚,您一定是冤枉我了……”

阮媒婆冷笑,她一挥手示意,就有人领着一个女子从门外进来。那女子一看到张青便哭喊着要扑过来却被人架着手臂动弹不得:“娘,娘,救我!”

张家夫妇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女儿张明丽,不由得都是一惊。尤其是张青看着张明丽一身嫁衣,头发乱糟糟的样子,便更加不安。她急道:“明丽,你怎么穿成这样……对了,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之前他们夫妇两人忙着清点彩礼,谁都没顾得上张明丽不见的事情,只单纯地以为她是跑小姐妹家玩儿不久就会回来,压根没想到她居然在阮媒婆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