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说案惊人
应该是触景生情吧，令狐以渐心内不禁油然涌起一阵怜惜之意。他感到，那片被魏把佳舞步盘桓过的浅草，倒伏的迹象犹在，只是斯人已去，唯留萋萋蒿草，在风中舞动，似乎是在模仿着魏把佳舞蹈的个别动作，其姿态纤纤，惹人生怜。
他不由得回味起与魏把佳接触的种种情状，脑际幻想着她的歌声和舞姿，禁不住于原地低徊流连，久久不忍离去。
一直流连到魏把佳厝柩已毕，他的思绪才在差役的回禀声回到现实，遂即叹息一声，同时颔首四顾一圈，才告别了这片于他来讲，在昨夜充满着怨恨情仇的地点，回往了县衙。
途中，令狐以渐又令差役找了个饭店，简单地吃了午饭，直到日跌时分，才到达衙署。
这个时候，太阳虽然才将偏西，但衙署的高房大墙，早已把还很光明的阳光，阻挡了出去。因此，衙署内，在外界还是暖日融融的气候时，就过早地显得特别的阴冷。
然而，比天气更阴更冷的是人心。令狐以渐一走进衙署就感觉出一片死寂。臧送间、金维全、江蒲英、臧明龙等官吏脸上都冷若冰霜，透着一副故作凝重的表情，彼此一言不发，虽然人还是与过去一样的人，但这一时却没有了过去的嬉笑逗闹。
看这气氛，令狐以渐就已明白，于柳荫客栈被害的那具男尸是江耀。果然，臧送间等人一看到他进来，就都立马跟着到他进了办公室，臧送间则大咧咧地直接坐到他办公的椅子上，令狐以渐便只好从旁坐下，其他人等也都主动自找座椅。
一贯快嘴快舌的江蒲英此时更是抢先发话，她屁股还没沾椅子，便神情黯然地对令狐以渐说：“令狐县尉！请你尽快破案，为我弟弟报仇啊！”
“是啊！还请令狐县尉多多用心！臧大人已经就此作了批示了。”金维全说着向令狐以渐递上了臧送间的批示。
令狐以渐展开一看，只见批示写到：惊悉县衙巡检江耀被害，余万分震惊！亦足见犯罪分子多么嚣张，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拿县衙官吏开刀。故希望令狐县丞尽早破案，大张旗鼓地打击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不得以任何借口耽误破案。
落款用墨很重，致使臧送间的“臧”字，近乎成了黑墨一团。
令狐以渐看罢，抬头面向臧送间说：“臧大人！尽早破案，那是必须的。况且江巡检又是我们的同僚，还有江媒、金捕头这层关系在。只是——”令狐以渐故意迟钝了一下，接着又说：“从我对现场的勘验情况看，江巡检这事出的有些负面影响，大张旗鼓开展侦破社会效果反而不好，最好还是内部消化，既打击罪犯，又教育县衙的官吏。”
听令狐以渐这么一说，臧送间不觉脸色陡然一黑，他忙问令狐以渐：“那徐永名给你说什么啦？”
“哦？原来臧大人认识那人？”令狐以渐问，不禁对臧送间的忽然提问感到奇怪，不由看了他一眼。
“噢！不认识，不认识。”臧送间连连摇着头说。“我只是听说有这么个人。”接着，臧送间又问令狐以渐：“令狐县丞！听你以上所说，看来你对此案已有了自己的认识，那若按你思路，你打算从何入手来破这个案子呢？”
“好！”令狐以渐见臧送间这么关心这个案子，遂灵机一动，打算说案惊人，于是，他索性站起身边走边说。“今天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又都很关心这个案子，那么，我就打开窗户——说亮话，给在座的说说我对这个案子认识与侦破的想法吧！”
这时，有差役送上茶来，令狐以渐接过手来，用杯盖荡荡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从容放下茶杯，反剪着双手，十分洒脱地来回走在臧送间等人的面前，以匀速的语调说：“据柳荫客栈的老板徐永名介绍，江巡检是经常带人前去开房，显然这是一种婚//外//情。由此，我们完全可以这么说：此案系县衙官吏的婚//外//性//行为，引发的系列恶性凶杀案。”
“请大家注意，”令狐以渐抽出反剪的双手，半举右手，立掌在空间砍了几下，然后又拳心向上，攥起拳头继续说。“我这所以说‘系列恶性’，是从这两个方面定性的：说其系列，原因有二，一则此案与连鹏魏把佳被害案的作案手段相同，说明两案系同一凶手或同一伙凶手所为；另外，据徐永名所讲，江巡检曾经带过一个女的去开房，后来那女的因病被江巡检于翌日早间，蒙头盖脸弄走了。
“因此，我怀疑，那个女的可能已死，因为她使我联想到，在对蔡红海尸检时，先挖出来的那具女尸。至于说到恶性，那更是显而易见的，凶手不仅仅虐杀了被害者，而且好像致死也不解恨，还要割去死者的相关器官，并摧残女被害者的下身。其性质之恶劣令人发指。至于凶手之所以这么残忍，是出于仇恨，还是变态，目前尚不得而知。”
“哎哎！令狐县尉请停一下。”臧送间插话说，脸上同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他接着又问令狐以渐：“你是说那天检验蔡红海尸身，发现的那具女尸的死与江巡检有关？”
“这怎么可能？”一听说弟弟害人，江蒲英立马反驳，她还两手胡乱比划着对令狐以渐说：“我们还指望你早点抓住凶手替我弟弟报仇呢，你怎么反倒把我弟弟当成凶手啦？”说完，拿眼示意了一下臧送间，意思是请他帮腔。
臧送间和她对了一下眼，微微点下头。遂即转而对令狐以渐说：“令狐县尉！既然你对这案子有这样的认识，那么，你下一步打算从哪一方面突破呢？”
“目前我也没有什么好招。”令狐以渐已注意到臧送间与江蒲英在对眼色，遂故意无可奈何地摊着两手说。“由于案件过于扑朔离迷，侦破难度太大，我一时也没有好点子想，我准备找个地点，静心思索一下，排一个侦破方案，寻找一个侦查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