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您放心,她呀,兴不起什么浪来的。何况我养了她这么多年,她的亲事我最有权利做主。这件事情啊,不用跟她商量,我同意了就行。”张青兀自做主道。
阮媒婆点点头,后又想起什么,道:“那位,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不然那边可不要。”张青一拍胸脯,保证道:“您就放心吧,那丫头清清白白,我一直看着的还会有错?”阮媒婆听了她的话,算是彻底满意,便道:“那好吧,容我回去向那边报备一下。”
“那,大约要几日?”
“放心吧,用不了几日,我就会上门来接人的。”
张青一听她这样说,心算是定了下来,又向阮媒婆商量了彩礼的价钱,最后乐得喜笑颜开,笑着送了阮媒婆离开。盘算着将锦瑟“嫁”个好价钱的张青此刻就是被彩礼钱蒙了心窍,锦瑟好歹也是丞相的庶女,她却全然没有知觉,以为锦瑟就是个被抛弃的破烂,丞相府的人根本不会管她。锦瑟的事情,还不都是由她说了算?
她打得一手好算盘,给别人做个顺水人情,私自将锦瑟嫁出去,再乘机吞下一笔价值可观的彩礼钱。而将锦瑟嫁人的这件事情,她是准备瞒着丞相府中的所有人。纳闷每月从丞相府下来的贴补,她还能吞下。
张青越想越美滋滋,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
她熟不知,锦瑟这边早就有了警惕之心。她虽然不知道张青要对她做些什么,却隐约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于是她趁着张青不注意,等着阮媒婆前脚刚走,后脚便偷溜出去找她去了。
她拦住了阮媒婆的去路,换上一副温和的容颜,三言两语地从她那边套着话,阮媒婆一开始跟着她打着哈哈,但是后来不小心被她绕进去,说漏了嘴。阮媒婆在这行业浸淫多年,最开始也是看出了些张青的门路,知道这门亲事就是一言堂,容不得锦瑟反抗。
为了避免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锦瑟这个当事人知道,可是眼下她却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生怕会出现什么事端来,便想着回去给张青提个醒。
锦瑟看出了她的意图,心中计较一番后,便假装自己其实并不反对这门亲事,所以她大可不必惊扰。锦瑟的演技太过精湛,阮媒婆一时不确定她是真愿意还是假愿意,依旧犹疑。直到锦瑟唱了苦肉计,说是在张家呆的太辛苦,眼下嫁人也是她最想做的事情,说来还要感谢她这个媒婆。
如此一番后,阮媒婆终于相信她,不再打算跟张青盘算了。
锦瑟目送阮媒婆离开,嘴角逐渐泛起一抹了冷冷的笑意。她这儿煞费苦心地阻拦阮媒婆回去告诉张青,就是怕打草惊蛇。要不然,她还怎么能实行她天衣无缝的计划呢?
“唉,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机会。呵,还真是没有让我失望啊……”锦瑟喃喃,眸光沉沉,遥望远方。
几日后。
一顶红红的花轿由四个健硕的轿夫从北面镇上抬着而来,轿子旁边跟着一位穿红戴绿的妇人和两个丫鬟,后面还有两人吹着系着红丝带的唢呐、两人敲着铜锣。此番响动进了桃李村,引的田间劳作的人纷纷抬头,还有过路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村子内的许多小孩子先前是见过这世面的,知道这是成亲的轿子,便团团围住轿子讨要喜糖和铜钱。轿子旁边的妇人和丫鬟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掏出喜糖和铜钱来抛洒,引得一群小孩子蜂拥争抢。
这些孩童中也有张青家的孩子张明轩和赵敏君。张明轩看着那顶轿子往自家的方向走,心中便涌现了骄傲。他得意地对其他小孩子说:“我知道那顶轿子是去接谁的,是我们家的锦瑟姐姐。我娘说了,要把她嫁给镇上的一个又老又丑的孙员外,好让她别赖在我们家吃闲饭。”
小小的赵敏君听到了锦瑟的名字,先是揪起眉头,后思量了半天才理解张明轩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不相信最喜欢的锦瑟姐姐要嫁人了,认为张明轩完全是胡说,便气得脸红红与他争辩:“你胡说,锦瑟姐姐才不会嫁人呢!我娘说,锦瑟姐姐将来是要当我嫂子的,我娘肯定不会骗我的!”
张明轩见自己的话受到了质疑,便有些不爽,于是就仗着自己压过赵敏君一头的身高推了他一把,十分嚣张道:“我娘也不会骗我的!那顶轿子就是去接锦瑟姐姐的,就是就是!”
赵敏君被推坐到地上,又被张明轩吼叫,吓得一哆嗦,最后委屈地哭了起来。张明轩见状,便更加得意了,心道赵敏君真是没用。
“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问我娘!”赵敏君擦擦眼泪,一咕噜爬起来,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回到家中,赶忙扑到自己娘亲怀中,将张明轩的话一五一十地学给了她听。张婶听完,心头暗叫不好,赶忙带着敏君去田里叫赵敏强。
再说张青这边,已经听到了阮媒婆来迎亲的的动静,连忙让正在劈柴的锦瑟停下,让她到里屋去等着。此刻的张青还以为锦瑟不知道她的如意算盘,怕打草惊蛇,才叫她避开前来迎亲的队伍,想着等迎亲队伍来的时候,再弄点早就准备好的迷魂药哄她喝进去,然后就把她绑到轿子里面去,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当阮媒婆带着人来到张家后,张青是慌忙迎接。阮媒婆上来就问:“人呢?”
“在里屋呢。”
“那还不叫她快点出来,上花轿啊,误了那边的吉时可就不好了。”
张青叫她稍安勿躁,再等一会儿,说是锦瑟还在准备。阮媒婆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包裹里头拿出一套粉红嫁衣,让张青递给锦瑟。张青忙不迭地收下了。
她自己在这里安抚着迎亲队伍,让张明丽拿着嫁衣和混了迷魂药的水一同进去了。
锦瑟在里屋听到外面敲敲打打的动静,刚想出去看下,张明丽正好进来了。她端着一杯水,将手中的嫁衣扔给锦瑟,道:“换上吧,外面还等着呢。”锦瑟拿着嫁衣装迷糊:“姐姐是什么意思?”
“别装傻啦,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娘要把你嫁给孙员外当第九房小妾。”她斜睨着锦瑟。
锦瑟表现出惶然的样子,道:“什么,大娘要将我嫁人?怎么可以?”张明丽不耐烦再与她解释,便端着水逼近锦瑟:“不想跟你废话了,你把这杯水先喝了再说。”
锦瑟的目光移到那杯水上,凝视了一番,却还不接过来。张明丽举的手酸,刚想骂她,却忽然看见抬头的锦瑟的嘴角泛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然后她还没看清楚锦瑟的动作,就感觉颈后一沉,便再没了意识。锦瑟撑住晕厥的张明丽,顺手把即将从她手中脱落的水杯接过来放到桌子上。
把她张明丽往床上一放,接着把她的衣衫脱下换上那套嫁衣,再为她蒙上红盖头。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新娘子是谁。
锦瑟思虑周全,她把张明丽原本的衣服藏起来,又把刚才那杯水倒在了窗台外面。之后悄无声息地从窗子爬了出去,悄悄躲在后墙。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半天还不出来?”阮媒婆有些等得不耐烦了,便催促张青去看看。张青在房间外敲了敲门,又对着里面叫道:“明丽,好了没有。”可是却并没有人应声,张青觉得奇怪,便自己走进去。
她看见床上躺着穿着红嫁衣的人,又看向桌子上的空水杯,便以为是张明丽成功地哄锦瑟喝了水,于是理所应当地把床上的人当成了锦瑟。她把“锦瑟”扶起来,又看了静悄悄的屋内,心里奇怪道:明丽这孩子跑哪儿去了,怎么成功了之后也不跟我说一声。
门外又传来阮媒婆催促的声音,张青来不及多想,赶紧扶着“锦瑟”出去上花轿了。
再说张婶急匆匆地去喊赵敏强的事情,她飞快地把锦瑟要嫁人的事情告诉了赵敏强,赵敏强一听,连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娘,怎么会这样?!”
“肯定是张家人逼着锦瑟嫁的嘛!你想想,锦瑟好好一个姑娘怎么会愿意嫁给七老八十的老头?定是张家人贪彩礼钱,才会让锦瑟匆匆嫁人。唉,真是造孽啊……”张婶也是着急,她还没来的及替自己的儿子向锦瑟求亲呢,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锦瑟被他们推入火海,我要去救她!”说完,赵敏强便把手中的锄头一扔,匆匆往张家的方向赶过去。
“哎?敏强……”张婶知道这件事情棘手,但是也不忍心就劝儿子就这么放弃自己喜欢的姑娘,又怕赵敏强与那方起冲突,便也只能跟了上去。
赵敏强一路飞奔,中途遇上几个平日交好的青年,于是毫不犹豫地叫上他们和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