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各路杀手杀将清醒过来,单晴瑶和沙陀族七大护法早已离去多时。
乌远良也走了,走之前给断牙留了张纸条。
断牙记不清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因为随着他的苏醒,回忆的梦也跟着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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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客栈外,依旧是隆隆的风声伴着砂粒敲打门墙的劈啪声。
断牙很失落,梦里的内容,是两个人友谊开始前的仇恨,而醒来后面对的,是那个已经彻底忘记自己,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想躺下继续做梦,可是昨天豪饮后带来的头疼,让他没法继续安枕入眠了。
“断牙,你醒了么?”
门外传来叶洪潇的声音。
“哦。”
洪潇推门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我在楼下听见的啊。”
“楼下?”
断牙方才只是从床上坐起来,又躺下去而已,几乎没有什么动静。
这至少得有鸡司晨犬守夜的本事。
“你……?”
断牙惊奇地望着叶洪潇。
“怎么了?”
正这时,醉葫芦走了进来。
“娘了个楔子,这有啥可意外的啊?他武功又不是被人废了!只是暂时想不起来怎么用而已。”
“那我用重新练吗?”
洪潇回头问。
“哼哼,不知道,我又没他娘的失过忆……妈的,说到练功,颜开这小子居然没拜我为师就颠儿了!等我逮着他,非让他多磕几个不可。”
“那我们几个也别在这客栈里窝着了,酒足饭饱,该上路了。”
洪潇说完,又回头瞅断牙。
“我听你的安排。”
洪潇却苦笑一声。
“呵呵,可我不知道我应该去哪啊^”
醉葫芦也乐了。
断牙面无表情。
“那我们现在还有什么事儿要做么?我除了你们俩之外,还有什么朋友吗?”
他非得让断牙说话不可。
“不知道,打从我认识你,就分不清到底谁算你朋友,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时算不算你朋友。”
“你当然是我的朋友了。”
醉葫芦长叹一声。
“哎——娘了个蛋的,你们这些大漠里的刽子手,哪有什么朋友啊,不过小达摩应该算个特例。”
醉葫芦将一坨大鼻涕擤到地上。
“朋友还是敌人俺不知道,反正跟你一起去夺书的,基本都折了——那个鸟书大会我参加了,反正听那个梁婉儿说的……哼,谁让你们他娘的不叫上贫僧的。”
“输的很惨吗?”
洪潇望着断牙。
断牙没说话,但他从叶洪潇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略显冷酷的不忿,和失忆前好斗的表情如出一辙。
“哼,他娘的整个儿武林都围剿你,你手大能舞得过天吗?况且北地王还从甘州回鹘借来了军队,就算站在那里让你打不还手,也能活活累死你,更别说加上各大派的高手。”
洪潇一笑。
“我们这么有面子啊?”
“不是你有面子,是你手里那三本儿书有面子。真让你把里边儿的本事学成了,和当年的白衣神童一样,还真没人奈何得了你。”
“白衣神童……真那么猛?”
洪潇昏迷时,曾听到了这个名字。
“他要是不猛,现在整个儿武林也不用为这三本儿破书打得头破血流了:乌远良、毕岑、毕落也不用死了;龙英剑法那对儿双胞胎,也不会被步云子那臭老道带人又捉回峨眉山;倭国岛来的那个刀客儿,也不至于被废了武功圈在少林寺地牢里了,真他娘的惨;还有当年贼稀罕你的那个苗族丫头,龙依莎,听说也被丐帮抓了,这些都是跟着你一起夺书吃瓜落儿的。”
叶洪潇长吁一口气。
醉葫芦撇嘴一笑。
“不过你小子也是够厉害的,愣是把三本书给集齐了,自从白衣神童销声匿迹后,这三本书就没到过一起,只是不知道你练没练上面的内容。”
“他没练。”
断牙说。
“那你们折腾这一趟是干他娘啊?”
醉葫芦瞪着断牙。
叶洪潇也只能随醉葫芦一起看断牙,等待呼之欲出的答案。
断牙看着这两个人,摇摇头。
“哈哈哈!你们真是逼着哑巴说话啊——!断牙,那是小达摩的影子,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影子问问题的?叶洪潇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叶洪潇想杀谁,他就出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什么人?”
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三个人同时转头。
“别急别急,在下并非有意偷听,只是习惯了不走正门,我是你们的老朋友,老朋友。”
“少他娘的废话,给我滚进来!”
“那就麻烦醉葫芦高僧把窗栓打开。”
醉葫芦腕子一翻,兰花指一弹,窗栓立即被一柳真气震得错开。
窗子被人从室外被推开,紧接着跨进来一名个子不高,三十郎当岁,周身穿青遍体挂皂的男子。
男子笑着冲叶洪潇三人点了点头。
“哼,原来是你小子,鬼鬼祟祟的。”
“诶——别这么说啊,人家可是专程来寻你们的。我就知道,咱们天罗煞的小达摩不可能就这么死了,谁死了,洪潇老弟也死不了!”
“你是谁啊?”
洪潇一边问,一边打量这个人。
“哎呦?不是吧?你连老哥哥我都不认识了?”
“不好意思,我虽然没死,但已经彻底失忆了。”
“乖乖,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洪潇笑着摇摇头。
那人往前紧走两步,见断牙和醉葫芦都瞪着他,于是又停住了。
“这小子是……”
醉葫芦想给洪潇介绍,却被那人阻止。
“诶!不劳高僧动口,我自己来!在下就是穿花绕树,跳涧越石,无影无形,辽东八里坡飞花锁——莫德根是也!”
“哦,莫德根,我记住了。”
洪潇知道,自己若是回复“久仰久仰”那就不是客套,而是瞪眼儿说瞎话了。
“嗨——你记他干嘛?这小子就一鼠辈。”
“我说高僧,您总挤兑我干嘛?怎么说我也是天罗煞的人,和洪潇兄弟份属同门,大小这次我也是带着诚意来的。”
“放你娘的屁!你故意晚来,就是看有没有机会残局溜缝儿,夺书时怎么没看到你在这儿包打前敌?”
“哎?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当时我是不赞成轻举妄动的,可洪潇兄弟不听我和冷仙的劝,非要硬闯苗疆部落,咱们都是刀口上混赏金的,有钱我能不赚吗?况且洪潇兄弟开的价码那么高。”
“就你那点儿本事,还想开多高的价码?”
“哼,我价码是比不上天赏杀将,可怎么说也是天罗煞的级别,接起买卖来比某些成疯疯傻傻的人靠谱得多。”
“去你妈的,说谁呢?俺要是入了这行,还有你这种小崽子的饭吃?”
“所以啊,这是咱们杀手杀将之间的事儿,您总跟着指手画脚干嘛呢?”
两个人已经吵起来。
醉葫芦似乎嘴上的功夫不如莫德根,气急败坏的他举掌朝莫德根猛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