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什么创造性思维,沃尔森只好把他的助手罗伯特•托马斯叫来,希望两人能商量出处置办法。
托马斯比沃尔森小不了几岁,不过却比沃尔森显老,一张皱纹纵横的脸显示他经过磨难、经历非凡,当然,这也表示他经验老道。
托马斯曾经是沃尔森的搭档。朝鲜战争那会儿,中情局在那所闻名于世的白色房子商议重大事项的那几个人眼里不值一提。当时沃尔森在日本,托马斯在台湾,他们都是小职员,都在寻找着为自己建立功勋的好机会。
朝鲜战争开战一年后,一天,沃尔森的上司,坐镇日本的头目告诉他说:“共产党每个星期都有一艘载着医疗用品和军用物资的货轮驶过台湾海峡。你是不能去想想办法。”
沃尔森去了台湾,认识了托马斯,两人连手,不仅查出那家为共产党运送物资的公司名称,而且得知了那艘货轮型号。
托马斯要亲自动手,沃尔森建议不要,两人找到当地一位年轻警察,说明情况以及事成之后的他能得到的好处,那名警察同意了。
于是一个星期后,那艘货轮在大海上凭空消失。为此,中国军队在朝鲜三八线附近的攻击被迟滞了好几天,至此,联合国军停止了溃逃,转向防守。
沃尔森和托马斯得到了提拔,两人先后被调回总部,后来就有了他们现在的位置。
托马斯进到沃尔森的办公室,径直坐到沃尔森办公桌对面。几十年的合作,养成两人之间不需任何的客套——当然这只是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
“怎么,又有麻烦?”托马斯看到了沃尔森面前厚厚的文件。
沃尔森没说话,直接把那份文件扔到了托马斯面前,然后处理手边无法再拖下去的工作。
托马斯文件在手,掂了掂重量,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拿着文件坐到了远处。十几分钟后,他从那份文件中抬起了头。因为事关中国,他说的是汉语:“他娘的,中国人就喜欢搞这种调调。”
“调调?”除了台湾,托马斯还在上海呆过几年,对汉语相当熟悉,说出来的某些话沃尔森理解不了。
“他们知道我们盯着他们,所以就整出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让我们查,让我们值上亿美元的卫星在几万米高空多跑几个来回,最后因为没了能量而成为太空垃圾:这就是我说的调调。”托马斯双肩一耸,“好在我们不缺钱,开动印钞机,多印几张美元就行。”
“也就是说我们不用管,把它绞碎了扔进垃圾桶了事?”沃尔森听说过这种手法,当年共产党的龙潭三杰就常用这种手法调戏蒋总统愚蠢的手下。
“这不合我局做法。如果你愿意违背,我建议这么做。”
对于解不开的情报,中情局有一项原则:只要有手段,就得用上!这条原则是因为好几十年的经验得来的。情报的价值,无法估算,有些情报,看着价值连城,其实擦屁股纸一张;某些情报,好像毫毛不值,最后却变成了泰山。
“不会是二炮设置的发射井?”沃尔森还是想和托马斯讨论讨论,希望两个人的智力能够迸发出火花。
“我们的导弹也没小到这种程度,何况他们?再一个,这周围没有一点防护迹象,他们就不怕骆驼过去撒泡尿给淹了?”托马斯呵呵一乐。因为多次遇到与此同样的案列,中情局曾花大力气调查,最后查出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东西,所以托马斯一见到这种类型的资料就调侃。
“即使啥都不是,我们也不能这样了结。说不定到了冬天,沙尘暴一吹,就啥都明白了。我们得让人查。”沃尔森提议。
托马斯又看文件,然后读文件中最后一段文字:“1945年,为了让苏联出兵打日本,总统把外蒙古划了出去,在这个地方划定了边界线……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苏关系破裂,这个地区中苏双方曾陈兵百万……”那些下属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无能为力,报告的最后搜罗好多众所周知的历史资料。
“怎么?”沃尔森问。
“从历史事件入手,中国人的事,还是中国人最了解。”托马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说。
“那就让陈查去呗!”沃尔森说,“反正他好久没事可做。”
“好。”托马斯同意。
宝岛台北市南头,一幢防卫森严的建筑物内,陈斯正无精打采地玩一款简单的网络游戏,他双腿伸直,身子半躺,眼睛半闭半睁盯着显示屏,肥胖的手指慵懒地点击着鼠标。
显示屏幕上,游戏主角一再地掉入深渊,一再地复活……没有一次能够寿终正寝,终于使得陈斯没了兴趣。
他把鼠标一撇,闭上眼睛假寐,假寐了没两分钟,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震动声虽轻微,但陈斯却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像根弹簧一样坐直身体。他抓过手机,看显示屏,随即起身,把办公室的门合严实了,这才接通电话。
开始,陈斯连着“嗯”了两声,然后坐下,很认真听着,并拿笔在面前的白纸上画图形,记电话那头说到的每一个关键字……
一分钟多一点,通话完毕。陈斯面前的白纸上多了两个小正方形,旁边还有几行潦草的字:中蒙边境、大陆一侧、地下构筑物、2米、50多公里、周围没有路。
再次回想通话内容,确定没有漏掉什么后,陈斯盯着纸上的图形和文字开始思考,同时用铅笔涂黑那两个小正方形。
凭着多年工作经验,陈斯很快意识到,不到现场,这两个正方形是无法查明的。可那个地方也太内地了,交通不便不说,而且还没有人烟——没人是好,可也没法掩护自己。
想起电话里托马斯最后那句潦草交代:“……能查清楚更好。”陈斯有所顿悟:美国远离那个地方,自己也是,他们不好查,自己当然也不容易查,所以托马斯期望不大。他要的可能只是一个交代,一个向沃尔森,或者不违背他们局原则的交代。不管什么社会,凡是层级管理的行政部门,都需要这种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