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也是很普通的村子,连游方到此的人都屈指可数。
有人不服气,和叶洪颖一样,砸重金把孩子送了出去。
两个孩子是一对儿双胞胎,他们的自尊心和爹妈一样强,天天刻苦练本事,可是到了教场才发现,那些被挑选出来的人才,比自己更刻苦。而且这里面,有人天生就能扛鼎,有的直接能将招式口诀过目悉心,还有些更优等的少年,被路过的世外高人相中,谈拢后连夜就随师离去了——例如峨眉派首席大弟子,启明远。
而那对儿双胞胎,虽然还没停止奋斗,但也在打磨与质疑中,渐渐接受了这一现实。
叶洪颖并不甘心,江湖险恶,功夫对于自己来说是饭碗;世道变了,弟弟也要练武防身。
于是,她便会同几个伙伴夜入少林偷取武学秘籍——既然没人教,就自己照书学。
可活人的珍藏可没死人的宝那么容易摸。
几个人被擒的被擒,招宰的招宰——和尚的手都和石头一样硬,即便没下死招儿,挨了一掌,基本也就剩几个时辰的余生了。
洪颖也被打得吐血,好在轻功不赖,总算死里逃生。
等身后没有人追赶时,她才发现,手中的秘籍,只剩下两本,一本是《达摩剑谱》,另一本是《《洗髓经》》。
洪颖自知身份暴露,回家后,便带着叶洪潇匆匆收拾行囊逃亡。
可跑到半路,洪颖却因伤势恶化,瘫倒在地,鲜血吐不止。
她将两本书塞到叶洪潇怀里,让他继续逃。
叶洪潇哭着不肯走,但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连背起姐姐的劲儿都没有。
正在绝望之时,有一个天竺行脚僧路过此处,便上前施以援手。
叶洪颖被救活后,叶洪潇二话不说,便趴在地上对着行脚僧猛磕头。
这一磕,两本书恰巧从衣服里滑了出来。
行脚僧一笑,对叶洪颖说:这孩子是我所见过煞气最重的人,你居然还让他练《洗髓经》,真无异于俟河之清啊。
叶洪颖很不解,弟弟从小便是乖孩子,每日上学读书,自己的营生嗜好他更是一丝也未曾沾染,怎么可能有邪念?
她怀疑这个行脚僧是想将《洗髓经》骗走,才故意这样说的。
行脚僧似乎看出了叶洪颖的顾虑,他表示,《洗髓经》是菩提达摩留存于世上为数不多的珍贵典籍,理应归还少林,你弟弟如果想学,我可以教他。
叶洪颖不相信,再次谢过行脚僧的救命之恩后,便带着洪潇离开了。
又跑了几天的路,叶洪颖觉得暂时没那么危险了,便和洪潇在当地客栈住下养伤。
休息时,她翻了翻那本《洗髓经》,这才发现,上面的话,不过是一堆空空的大道理,和另一本《达摩剑谱》大相径庭,连具体的经脉运行口诀的都没有。
越往后读越觉得虚无缥缈。
她怀疑自己偷的是本假书。
她知道,少林寺的人一向将佛经与武学典籍混同存放,诵经与习武并行,以化解武斗带来的戾气。
可洪潇拿来看过后,却笃定这绝对是正宗的达摩洗髓经。
于是洪颖便让他试着去练。
叶洪颖没想到,少林和尚都参不透的东西,自己弟弟却莫名其妙地靠着冥想练了起来。
看到弟弟气色变得比以往红润,眉宇额头也更显饱满,晚上睡觉时,蚊虫朝自己铺面而来,却丝毫不能近的了洪潇的身,觉得很是欣慰,总算没白费力气。
可是这好现象仅仅持续了二十一天,便不复存在。
洪潇突然开始莫名地心烦意乱,心法越看越别扭,赶路时经常魂不守舍。
洪颖扶着就要晕倒在路旁的弟弟,这才想起那个天竺行脚僧的话。
她猛然回过头去,居然发现那个行脚僧就在二十步之外微笑着看着他们。
“师傅,救命!”
叶洪颖扶着洪潇冲着行脚僧跪了下去。
行脚僧不慌不忙扶起二人。
“欲思其利,必虑其害,欲思其成,必虑其败,少年有冥想的天赋,杂念邪意也多得前无古人,不祛了诸欲之烦扰,怎练得了菩提达摩的上乘心法?”
叶洪颖终于明白,这个行脚僧只是想渡人增修持,并没有侵吞《洗髓经》的意图。
从这一天开始,《洗髓经》,被换成了《楞严经》。
修行,从修心开始,冥想,从抛欲开始。
可就连行脚僧都没预料到,叶洪潇身上的邪煞,经过佛法的洗礼后,有如大闹天宫的妖猴进了炼丹炉:
七日后,气脉通畅,发肤血色,回复当初。
十四日,心若止水,了无挂碍。
二十一日后,身姿入定,略显禅机。
二十八日后,六根杂生,躁意连连。
三十五日后,心火燎扰,暴戾乖张,五蕴皆胀。
四十二日后,杀意四腾,欲邪淫脑,无所顾忌。
七七四十九日后,筋脉尽断,七窍泛红。
眼看快要“功德圆满”的了,叶洪颖一边哭着,一边问行脚僧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去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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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叶洪颖和龙依莎双战邪魅罗不下。
三个俏丽的女人打得尘土飞扬,英姿飒飒。
“不愧是六道金杀将,经验老道。”
赵明志捻着胡须说道。
邪魅罗在大漠的名声主要不是靠的武艺,而是让人难以理解的毒辣,这个人接下买卖后,经常会使出各种花招让赏金目标死得惨不忍赌,而且到目前为止,死法从未出现过重复的情况。
北地王之所以将其招纳为亲使,正是是出于考虑利用她的残忍来威慑周围的敌对势力。
况且这个女人美得如一条神秘的毒蛇,对男人也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她的黑鞭,名为“蝮蛇”,今天是来瞧热闹,所以没来得及在上面淬毒。否则鞭子舞动飘摆的同时,毒已经借着空气传染到周围人的身上了。
正因她周身旁门左道极多,无孔不入,让人难以防备,又面媚心毒,武艺高强,所以被喻为“大漠里最难对付的女人”。
而今天,最难对付的女人,遇到的是两个痛彻心扉死不休的女人——打着打着,忽听一旁的魔渊侍女毕落惊叫。
“你们看!那只小白狐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