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也只能坦然应战了。
滕连虎紧了紧束带,双臂一抖,在上丹田和中丹田前两番交叉,中合出一口热力,真气如待喷发的岩浆在两只胳膊皮下涌动。
浅滩处突然传来苍老残喘的说话声。
“我说……你们这些外来人!把……我的鱼都惊走了……算什么…武林高手?”
原来那捕鱼的老翁一直没走,还在若无其事地捕着鱼。
蚩尤拳者,大力狠绝,杀气四散,惊天动地——滕连虎被老翁的埋怨弄得有些投鼠忌器。
“老不死的,还不滚远点儿?”
叔沙还想骂,叶洪潇的掌已经到了。
拳影四散,惊起千层浪花。
洪潇一个凌空后翻,再次飞回水面。
“稳踏十字罡,莫要轻举妄动!”
“遵命!”
苗人们像护法一样,在滕连虎身后走开阵势。
“脚踏两仪,金木为坚,凤舞九天踞水连。万象归元,绕堂九州,跪拜天门走迷罡!”
似锥形又似八卦,在滕连虎身后零整有度地配合着。事实上他们并不会阵法,都在自己走自己的步法。
滕连虎则一记天绅倒悬,双拳击地,腾身飞到半空中。
四条胳膊如两具纺车轮,刮着真气搅在一起。
小达摩俯身下飘,滕连虎见状,七窍猛吸一气,挥拳向下就找小达摩的天灵盖。
蚩尤拳的力道,在峨眉英雄会上被冠以“天下第一猛拳”之名,连少林的拳,都不敢说力量大于它。
只不过洪潇早有准备,一招“云昏无复影”,消失在孔雀河上空。滕连虎的拳,只兜到了他残留下的真气。
滕连虎也没打算收这一招,现在他们太需要先声夺人,震出气势了。
臂入水中,拳砸河床。
这次浅滩固土的砂石也飞了出来。
“嘿嘿!我就不信,以总使这么多年的内力,还扛不住他小达摩?”
叔沙刚露庆幸之色,就见石头朝他们铺天盖地飞来。
“尔等小心这第二股真气!”
滕连虎跳回岸边,双拳上举,身后霎时轰雷作响。很多石头没飞多远,便被他震成了粉末。
“挡下来了!”
阿鹜叫道。
洪潇借着浪与碎石的浮力,抽撤连环,飘身而上,单掌挂水,朝滕连虎打去。
这招“苍穹无怜”,伴随着巨大的吸力,如排山倒海,带着数波气浪朝苗人们卷来。
“来得好,我就接你这招!”
滕连虎内合真气,双腿一合马,双拳托出。
蚩尤拳的这招“星月开天阵”范围比较窄,但力量可不是“苍穹无怜”能比的,虽是架招儿,却甚于其它拳术的杀招儿,向来是受者必死。
洪潇又被震回到孔雀河上。
“好——!”
叔沙兴奋地大叫一声,不想刚刚那招“苍穹无怜”的吸力似乎散到了他的肋下,叔沙得意忘形,脚下禹步不稳,和另一个苗人一起被拖卷到了半空。
滕连虎没管那二人,直接一个跟头飞向孔雀河。
拳影如山,从四面八方压向叶洪潇。
滕连虎打算用围魏救赵的方式来营救叔沙二人,他知道原来叶洪潇五指玄丹手的第三股真气就附在了那招苍穹无怜的浪击上,不禁心头捏了一把汗。
他见洪潇似乎不敢硬接自己的快拳,终于稍稍放了心。而叶洪潇剩下的两股真气还未释放,就没法继续用五指玄丹手。
“年轻人,你那几招,是拿不下我这蚩尤拳的!”
滕连虎说者,双拳更加凶猛犀利,脚下的禹步丁字罡,踩水速度丝毫不逊于叶洪潇。
孔雀河再次被这二人震得浊浪升空。
“终于来了鱼啦!”
老翁高兴地叫道。
只见三条锦鲤跟着水花一起升到了滕连虎和叶洪潇眼前。
“不好——!”
滕连虎猛然觉得不妙,原来其中一只离他最近的锦鲤明显比其他两条肚子鼓。
“身在乾坤意坎离,浅水勿用火腾空。”
洪潇微微一笑。
滕连虎头一甩,用尽最大力气,抽身飞转,可为时已晚。
原来那锦鲤口中冲出了第四股真气。
早在之前滕连虎嘱咐手下时,洪潇就已经催动真气,将河里的鱼聚拢到了老翁的渔网内。
而第五股真气,则被用来在恰当的时机将渔网冲破。
“快救叔沙——!”
阿鹜叫道。
由于两者同时发生,大家还不知道落回地上的滕连虎,已经被炸瞎了双眼。
和阿幼翔不同,阿幼翔是真气钻入眼缝里,整个儿眼球都被炸没了,所幸滕连虎内功深厚,而且躲闪相对及时,眼球还在,只是被小达摩真气的气锋所划破,如果医治及时还可以复原。
只可惜这里是大漠中最荒芜的地界。
叔沙似乎看出了不对劲,可是等他落到地上时,小达摩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
手已经扣住了他的头颅。
洗髓经的真气灌入五感,死死糊住六觉。
叔沙顷刻而毙。
洪潇不敢耽搁,他知道滕连虎虽然双目失明,但这么多年的武学造诣,凭着听声感气也能随时再次对自己展开攻击。
“跟他拼了!”
苗人们挥刀直上。
这人一多,反而让滕连虎难以把握,毕竟刚刚失明,需要一个适应阶段。加之心理上也是个不小的刺激。
洪潇一动没动,连叔沙的死,都一点声音没有,阿鹜只是从表情断定了惨剧。
滕连虎大叫一声,朝着苗人们呐喊的方向冲去。
没想到刚出一拳,便打在了阿鹜的胳膊上。
而阿鹜正举刀砍向小达摩。
“啊——!”
她的小臂,顷刻间滴溜当啷地被肉皮拖着甩了起来。
滕连虎听到惨叫,也手足无措地站在了原地。
小达摩腾身一纵,回到了之前那块巨石上。
“带你们的总使会苗疆吧!”
滕连虎笑了,脸上两道从眼窝溜出的血还没干。
“呵呵,叶洪潇,你不趁机下手要了我的命吗?我这颗头,在大漠里的赏金可不菲啊!说不定比你以前的买卖价钱都高。”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又不是地罗煞的,再说我本来要杀的就不是你,是你在咄咄相逼。”
“哼,我也不和你继续口舌之争了,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现在不杀我,不怕我报复?”
“怕,但我不会为了自己而杀人的。”
此时这些苗人再也不敢顺嘴接什么了,而阿鹜已经疼得晕死过去。
滕连虎笑中带着气。
“好,这笔账,我会回来找你算的。”
“嗯,只要那时我还活着,就随时恭候大驾。”
“山不转路转,告辞!
滕连虎在手下的搀扶下,上了骆驼,离开了孔雀河。
老翁已经将网子收好。
沥去泥浆,捉住了那三条鱼。
老翁笑着摇摇头。
鱼帮水,水帮鱼。
等他抬头看洪潇,洪潇也冲着他笑着。
“哈哈哈——好啊,好,别看这锦鲤…味道上比不过敦煌的铁背鱼,但至少活了快二百年了,有的是灵性儿……”
“是您养的吗?”
“哈哈哈……它比我年纪都大,怎么可能我养它呢!”
洪潇点点头。
“话说回来……年轻人,你也是来问这苗疆三绝书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