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样!”那人答道,“那对不起了,你们两个谁也活不了。”
哪知独孤雁竟哈哈大笑道:“这就是你方才没有杀他的原因吗?未免有些太牵强了吧!”
“那又怎么样?”那人模仿独孤雁的口气道,“我若不这么做,你会上钩吗?”独孤雁听到这话,轻蔑地笑道:“如此说来,是我低估了你喽!既然我已经来了,那为何还不动手?趁现在夜深人静,杀我二人,岂不是人不知,鬼不觉吗?非要吵个人尽皆知,你才肯动手吗?伪君子。”那人听到独孤雁这话,冷笑一声,把朱益均又向前逼近一步,但手中的刀,却迟迟不动。
“鼠辈!”独孤雁骂道,“无名懦夫,你倒是动手啊!既然被人揭穿,你还有何顾虑?”
那人收回手中的匕首,一掌打在朱益均的肩上,将他打晕后,匕首直指独孤雁,独孤雁不但不还手,反而闭上了眼睛,喝道;“动手!懦夫。”那人被这四个字震到了,竟慌张的丢下了手中的匕首,仰天长叹一声;“唉!”
寂静的深夜,哪怕是一颗针掉在地上,隔壁的人都能听得到,更何况是一把匕首呢?不过好在隔壁没有。否则,事态就不好收拾了。
此时的县衙内,除了洪如晦和他的几名亲信衙役之外,别无他人。邓县的衙役,天黑后,大多都被洪如晦‘遣散’回家了。所有,才没人听到后堂究竟发生了什么。
“卢大人,你若真心不想杀我二人,不如把面罩摘下来的好。”那‘凶手’听到独孤雁直接喊出了自己的姓氏及官职,不由得愣了一下,才缓缓地将自己的面罩摘下。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这个‘凶手’真的就是卢有光。
卢有光问道:“你们从哪里得知这‘凶手’是我的?” “从那些血数字。”独孤雁从容地答道。
“哦?愿闻其详。”卢有光道。
“说来,也许是个巧合吧!”独孤雁答道,“我本来以为,你在划伤自己之后,写下的数字会是八,可没想到,却是‘二’,而恰恰就是这个‘二’,出卖了你。”独孤雁说到这儿后,声音却戛然而止,因为卢有光已经给她点了哑穴,现在,他还不想让独孤雁说太多。
卢有光知道,这哑穴对独孤雁来说,根本就无济于事,他这么做,只是权宜之计。
看来这位年轻的县太爷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他还不想这么早就被人揭穿,若是在以往,他不会给独孤雁这么多说话的机会的。
片刻间,卢有光已经来到了屋外,只留下了五个字:“不要太聪明”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哑穴对独孤雁来说,当然没有什么,既然卢有光不想让她在这个时候说太多,卖给他一个面子也没什么。
她唤醒了朱益均,和他说了刚刚与卢有光的对话。没想到,朱益均却半点兴趣都没有。他虽不懂武学,但人是有病无病,他还是能瞧得出来的。他也是凭着这一点,判断出血数字案的凶手,是卢有光的。
当然,独孤雁也不是单单凭着那几个遇害者的姓氏和数字,推断出卢有光就是凶手的。因为早在她第一次在这里与朱益均见面时,就与卢有光交过手。不过,她所谓的交手,就是那晚她打‘晕’ 卢有光的那一下。
其实,那晚,卢有光是假意晕倒的,只不过,朱益均是明的,他是暗的。这就不难解释了。
独孤雁想,知道了凶手是谁,比不知道的时候更可怕,可怕的是,你明明知道他是谁,却不能动他。
百姓是无辜的,凭什么代他受过呢?她能这样想的原因,正是因为她不知道卢有光的心里想的是什么。
卢有光这么做,不是为了制造血案而杀人,他的目的和还在狱中的咸青山一样,就是为了报仇而报仇。勾起他这么做的,也正是因为那个布匹商何璨莫名其妙在被人杀死在老孤山客栈中。
。
何璨与血数字案本无牵连,他的被杀,按照萧氏的话说,纯属意料之外。
但萧氏被杀,确实是他所为,他杀了萧氏,正是因为他的仇人之一,是萧氏的父亲。
卢有光现在要做的,就是查找杀死何璨及老孤山命案的凶手,待那凶手被抓获之后,自己的仕途,也就结束了,因为,他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
他虽然杀了人,但都是可杀之人,必死之人,能不杀吗?
独孤雁与朱益均本是事外之人,自己本想吓吓他们也就算了,但他没想到的是,独孤雁的一身正气把自己震慑住了,为这,甚至还丢掉了匕首,这是他从来都不曾有过的窘事。
独孤雁他们看到的,只是表面。
和前几晚一样,独孤雁走后,朱益均便沉沉地睡去,直到第二日清晨,洪如晦升堂。
所谓的升堂,还和昨日一样的死气沉沉,不过不同的是,他今天要等一个人,哪怕这个人不到,至少还可以等到这个人的命令。洪如晦高估了他下属的速度,他哪里知道,仅仅在这个时候,那名差役才刚刚到达巡抚衙门。
也就是说,这一天查案的大好时机,又要和昨日一样,白白地浪费掉了。
躺在床上继续装病的卢有光心知肚明,即便巡抚大人胡尧臣赶到,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日天刚亮,独孤雁便回到了客栈,静静地挨着这漫长的白昼,今晚,她要去老孤山看一看,她总觉得,那卢有光没有让她说完的话,应该与老孤山有关,若不然,那些被害者的尸体,会藏到哪呢?
这一天可真是漫长啊!窗外那火辣辣的大太阳就是不肯下山,自己还睡不着,除了等之外,还是等。
独孤雁知道,从今晚开始,朱益均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了,她知道,卢有光是有意暴露,还是那具话,卢有光若是真想杀他们,不会给他们说那么多废话的机会。
天终于黑了,直到蝉鸣四起,她才出门,向老孤山方向飞奔而去。
时值初一日,天空中无半轮月色,她看到的,除了满天星斗下的荒芜官道,就是这忽明忽暗的老孤山了。没多久,她便到了两县交界的老孤山客栈,那个已然变成一片灰烬的不毛之地。
她没有在这里久留,她知道,卢有光是不会把尸首藏在这里的。她继续前行,前面,就是新阳县的地界了。她没有想那么多,径直上山而去,不多时,那座废弃了很久的孤山寺便立在眼前。
星光下,寺门前,传出了可怕的几道光芒,独孤雁的双眼前一片模糊,眼前的现实令她不得不睁开双眼,强忍着与这几道光对视,对视中,她抽出长剑的同时,手中赫然多了几把飞刀。然而,就在同时,那几道光迅速地向自己靠拢,成围攻之势,把她团团地围在中间,伺机进攻。待那几道光来到自己近前时,她才确认,这几个畜牲果真是狼。
那被杀的店老板一家生前所说的饿狼,真的让独孤雁给遇到了。这些话,独孤雁当真没听任何人说过,要不然,她一定会有所准备,不会深夜前来,不过,没听说也没什么。
那几个畜牲的嘴角还沾着血,独孤雁心想:也不知哪个过路的书生或是来往的客商遭此不幸,被这几个畜牲吃了。她瞪着眼,怒视着它们,等待着它们扑过来的那一刻,击毙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