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大致情况颜开已经了解了。
“归书大会上,梁婉儿曾经提过这个名字,她是楼兰公主,是吗?那张字条就是她写的。”
断牙没理会颜开。
他还在看着叶洪潇。
“你要是真死了多好,我也省去那么多麻烦了……”
断牙说着,看了看自己的刀。
“一辈子醒不过来,我就背着你走一辈子。”
表情依旧冷漠无比。
“要不,去敦煌城里看看,或许有高人能解?”
颜开安慰断牙。
断牙摇摇头。
他比叶洪潇了解大漠,敦煌城里,更多的是刀手和六道金杀将。
死亡比大漠的风刮得还快,医者向来没有可观的营生。
“也许梅观寺的红叶禅师能有办法……”
莹说道。
颜开一拍脑袋。
“对啊,我记得昨天大会上有人说过,什么白衣神童,练了苗疆三绝书的功夫,把各大派的人都打败了,还让他们染上了不能治的蛊毒,就是那个叫红叶禅师的给解的。”
颜开说完钦佩地望了望莹。
“他在哪儿?”
蹲在小达摩对面的断牙站了起来,一副准备启程的样子。
“远在巴蜀的‘芙蓉城’。”
春翠正好端着茶走过来。
“那里算是苗疆一代了,目前可不太平啊,尤其天赏杀将曾在那儿大闹过一场,当地对外来的人可是充满敌意,你们要是去,得小心点儿。”
断牙撇了一下嘴。
春翠还浑然不知,椅子上躺着的,就是当时的始作俑者。
“颜公子昨天不是也看到了吗?那个苗疆的大长老贾粟之所以看上去那么虚弱,并不是因为年事过高,而是被天赏杀将小达摩的五指玄丹功震断了经脉,都不知道活不活得过今年……”
颜开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
断牙背起叶洪潇就要走。
“你这就出发了?”
断牙瞪了颜开一眼。
“难道还留下陪你们玩儿吗?”
“我看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刚才春翠说的有道理,苗疆……”
哗楞——!
断刀已经卡在了颜开的脖子上。
“滚开,别挡路。”
颜开吓得一愣,还没等说话,却见莹撤去头上小斗笠,拔出了腰间的唐刀。
“放开他。”
断牙似乎想笑,眉毛挑动了一下。
他用刀背拍了一下颜开的胸口,颜开一个大趔趄,后退两丈,摔在椅子上。
断刀像一只虎牙,猛地向莹探咬而去。
打了几招,断牙才发现,这个小女子不是自己背着叶洪潇就可以轻松解决的。
颜开借着停歇的功夫连忙起身上前。
“你俩赶紧住手吧,这为了啥啊?”
颜开的意思是,你断牙想着急走,也用不着这样啊,我颜开也是好心,不是不让你南下。
他说这句话时是看着断牙的。
可没想到身后的莹却先开口。
“为了你。”
颜开一愣,回头看莹。
“你说什么?”
“咳咳咳——额啊——!”
几声咳嗽带着干呕呻吟。
三人同时转头一看。
原来醉葫芦醒了。
“娘了个楔子的,好疼!好酸!好饿!”
颜开盯着断牙。
“你看这样行不,你先别急着走,咱们问问他,看他有什么好办法?”
断牙收了刀。
“问一个疯子?”
“别这么说啊,毕竟现在这里他年纪最大,阅历肯定比我们多,而且他昨天发癫之前说话条理很清楚,还辩得少林方丈哑口无言。”
颜开好不容易劝回了断牙,明天再一同启程。
他们把咿咿呀呀呻吟的醉葫芦抬进客房修养时,已经是大晌午了。
吃罢午饭,颜开拉了两泡屎,和莹一起去客房看了看醉葫芦的伤势。
醉葫芦并没受太严重的内伤,几个时辰后就已经可以勉强下床了。
“谢你们咧,贫僧能他娘的活下来,全靠你们啦!”
“前辈,你知道是谁给你下的毒吗?”
醉葫芦一皱眉。
“没有啊,谁他娘的敢给我下毒?再说我喝酒只用这葫芦,有毒的话盛完酒,葫芦上就能显出来。”
颜开想乐没好意思。
“那就不能是饭菜?”
“傻小子,贫僧早就辟谷了,只是唯独舍不得这个粮食精。”
他突然开始细细打量颜开。
“你这小子,有慧根儿,我看我收你为徒吧!”
颜开一怔,然后笑起来。
“哈哈,前辈,你开玩笑吧?”
“开你奶奶个孙子,跪下磕头!”
醉葫芦的表情无比认真。
“额……”
颜开尴尬地摆了摆手。
“前辈,你……别闹了,好好休息吧。”
颜开并不属于酷爱习武之人,他觉得学心法,背口诀,旷日持久地练来练去很麻烦。
这是他习得一些基本武学和活络血元功后的真实感受。
没有野心,也没有修行的意识。
“你这个臭小子——不识好赖!”
坐在床上的醉葫芦刚要动弹,便被自己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蛰得龇牙咧嘴。
“前辈!您别激动,当心伤口裂开,我们不打扰了!”
颜开连忙一边赔笑,一边快速和莹退出了客房。
下楼的时候,颜开回头看莹。
“对了,刚才又要谢谢你了,你为了救我,不顾危险和断牙拼刀。”
莹并没说话,还是不悲不喜地望着颜开。
“莹妹妹,你觉得醉葫芦是被谁下的毒?”
“不知道,不过从昨天看来,八成是想夺苗疆三绝书的人,怕对付不了三大派的掌门,才把毒放在醉葫芦身上,利用醉葫芦犯疯的机会将毒传给他们,降低夺书的困难。”
“嗯,一定是西域血刀王沙渊。”
莹却摇摇头。
“不像,因为天罗煞的的人素来不太屑于用毒,他们和地罗煞的不同就在于行赏金的同时,也追求武学的高境界。据说沙渊年轻时本来是地罗煞的杀手,后来自己脱离组织,出来独立了门户。”
“是哦?”
颜开大为意外。
“就因为和地罗煞的人追求不同,他每接下一桩活儿时,关注的不是环境,地点和时机,而是被杀者与顾主的渊源,因为他要记住每一个死在他手上的人,防止自己成为一个杀人机器,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杀人杀得更有意义。”
“切,有什么不一样,还不都是要死人。”
“他曾经和我师父说,他在替雇主完成夙愿时,自己也能带上一些感情,感情里不带有任何的是非,善恶,只有他认为人最真实的东西。否则会和其他杀手一样,在内心深处惶惶不可终日。”
“我真是不理解这些人。”
“而且沙渊很看重武艺的内外兼修,他曾经数次只身潜入中原各派偷取武林典籍。所以天罗煞的人数虽然少于地罗煞,却大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当今武林的六大神话里,天赏杀将就占了两个。”
“原来如此,那…毒会是谁下的呢……诶?春翠说昨日沙渊来了之后,又来了好多地罗煞的杀手。”
莹点头。
“是的,来得非常多,而且还有临时从西域各突厥国顾来的数百刀手和马贼,若不是活佛呼波切,流沙客栈里的各派高手就危险了。”
“啊——对啊,我把他忘了,那活佛是很厉害,内功实在太强了。”
“其实当天活佛并没来。”
“什么?”
颜开的嘴张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