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进。”似乎很快意识到了目光的不妥,那女子重又低下头去,让花飘零进去。
花飘零这才迈入名为“明月夜”的这座大殿之中,这座大殿依旧是无数明珠镶嵌,空间似乎比刚入门所见那处还要大上许多,整座殿宇似乎是圆形的,但殿内又有重重的台阶,最上一层的平台则呈半月形,平台离最近的一层台阶却又一人多高的距离,显得整个半月形的平台似乎是从无数层层涌起的台阶上猛然挣脱台阶升出来的。就好像是水中之月在无数翻涌着的水波水浪之中冉冉高升,脱离了水面,明亮而令人瞩目。
此刻更吸引人心神的,是那半月形的平台上的又一个白衣蒙面的女子。她静静坐在平台边缘处,仿佛随时柔弱的可以掉下来,却又仿佛立在那边缘高地可以执掌风雨一般神秘而莫测。
“这么多年,终于有个人能进得来。”那女子淡漠的开口,声音似乎带着笑意和轻松,又似乎是带着冷漠和寒意。
“误入雪山深处,若有得罪,还望见谅。”花飘零不知那女子意图,只得小心应对。
“误入?”那女衣目光如雪,寒意森森的看了花飘零一眼,“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孩子在大冬天的进入这茫茫雪山,是误入?”
花飘零静默以对的直直回视那女衣,并不为那女子眼中的寒意所惧。
“好!”那女子却突然说出一句好了,但是目光转向花飘零怀中的天心,又道了一句,“可惜。”
这回语气之中但是真正的流露出几分惋惜之意来。
“可惜什么?”花飘零忍不住问道,她怕此时不问,这流月宫一行便要到此结束了。
“可惜……”那女子颇有意味的看了花飘零一眼,“可惜你竟已嫁作人妇,育有一子。”
花飘零微微一愣,看了看怀中的天心,又看了看那女子。
“不然的话,我倒是可以收你为徒,毕竟这十几年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进来了,而且还这么合我的眼缘,就这么没了也怪可惜的。”那女子用一种颇为惋惜的口吻说道,可是那话语中最后的一句却颇有些寒意。
没了……就是要杀人灭口吧,这流月宫的果然还真是霸道非常啊,之前在雪山中天心不过是没有闭眼,结果流月宫的人上来就是一剑,逼人至绝境。
“这不是我的儿子。”花飘零想了想,那女子的意思应是说她嫁了人生了孩子,所以就不能为徒了,所以花飘零只好这般说来试探那女子究竟何意。
“不是你儿子?”那女子微微睁大了眸子,下一瞬间就突然从那高高的半月形平台上到了门边花飘零眼前,花飘零只来得及凭着直觉后退了半步就看见那女子蒙着面的脸和那双放大的眸子正含着一丝趣味的打量着她和她怀里的天心。
“嗯……这么凑近了看也确实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那女子突然笑了起来,一拍手,殿内便突然多出了两人来,花飘零还没反映过来,那女子又一把从她怀中将天心抱了去,“这孩子先放我这儿了。”
“啊?”花飘零还没反映过来,那突然出现的两个女子依旧上前一步,一左一右的站在了花飘零身旁,朝着一个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花飘零感到了一种压迫之感,天心在那女子怀里挣扎起来,花飘零看着天心有些犹豫,那女子却伸手干脆利落的一指头下去,天心便晕在那女子怀里了。
“这……”花飘零看着那女子动作只急忙道,谁知只来得及说这一个字,然后就被打断了。
“没事,放心去。”那女子眼眸笑得弯弯的,花飘零看那被点晕的天心,只得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跟着那两个后来出现的白衣蒙面女子走了。
等到跟随着那两个白衣蒙面女子走出房间,再回到明月夜的时候,花飘零已经被那两个女子折腾的脸颊微红,心生疑惑。
待她推开明月夜的大门,想问一问那女子意欲何为的时候,却又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之前分明只有一个白衣蒙面女子的空荡荡的明月夜大殿现在各级台阶上竟站满了许多同样白衣蒙面打扮的人,放眼望去,一片白衣的蒙面人,俱是静悄悄的,仿佛无声息般,静止的,静默的,直直盯着推门进来的花飘零,目光一致,薄凉幽深。
花飘零只觉一片寒意上涌,不禁停住了动作,就站在了门口。这时她仔细看去,才发现虽然那些人同是白衣却也还是有着细微的差别的,站在台阶下的白衣是粗布裁剪的,样式十分简洁,腰间佩剑均是同一样式的,而且发髻也是一样,均是高高梳起挽成单螺髻,一根普通的白色木簪束发,像之前守着流月宫大门的那两个女子便是这般模样的装束。
接着在那些蒙面女子上方,站在台阶上的又大抵有三种,底下几级台阶上的白衣蒙面人的白衣是绸布制成的,腰间束有白色丝绦,发髻高挽却盘成灵蛇髻,配有白玉扣,手中佩剑则是另一样式,在雪地中曾经出剑逼她入火阵的女子似乎便是这样的装扮。
然后接着在其上方几级台阶的白衣蒙面人的白衣则是丝绸制成,衣襟袖口处均有暗纹,裙摆飘飘缀有羽纱,腰间佩白色玉珏,发梳凌云髻,配以白色绢花,花心一点凝紫,手中佩剑各异,之前接引她来这流月宫的明月夜这座大殿的时候那白衣女子似乎是这般打扮的。
再往上的白衣蒙面人的白衣则是织锦所制,除了腰间束带是紫色,衣衫上绘有紫色纹路之外样式并不相同了,发式配饰不同起来,而且除去零星几人佩剑之外其余皆是空手而立,细细看去,花飘零在这群人中看到了男式长衫还有襦袍,她之前在流月宫所见皆是女子,还以为不会有男子了,原来是还是有的,只不过数量少了些。
再接着就是那半月形的高台了,在台边站了四个人,白衣衣襟上绘有银色暗纹,重重叠叠的飘纱制成的下摆,裙边镶紫云,广袖轻垂,男女衣裳样式不同,配饰上却又都有一条紫珠链子坠于额间,发式还有其余装饰均是各异的,而且这些人均并未佩剑,刚才将她带出这明月夜又将她送回这里的那两个人女子便是这样的打扮。
果不其然,那两个人女子并未看花飘零一眼,自行进了门关上殿门之后,从花飘零身边经过,身形一晃翩然欲飞,便到了那半月形的高台便上和那几人站在了一处。
而那半月形高台正中央已经多出一张高大辉煌的座椅来,钳珠镶玉,紫檀鎏金,不亚于皇宫中的王座。而此刻正有一女子斜斜坐在那椅上,白裙迤逦,白衣样式极为简单,却又像掺了银粉一般晶晶亮亮的在光芒下熠熠生辉,腰间金带紫玉扣,百褶裙摆,紫纱披帛轻挽臂间垂至脚面,发梳双刀髻,髻上明珠紫珠交互缀映,额间贴着紫纹银心的奇异花钿,十分显眼,这正是花飘零之前在明月夜中见到的那个女子,那女子此刻怀中还抱着昏睡中的天心。
花飘零看向那女子的时候,那女子正听了那之前带花飘零离开的那两个女子说了什么,然后回眸看了花飘零一眼,神情似笑非笑,然后好半晌没有说话,只那么瞅着她。
花飘零也不生气,毕竟此刻她在别人的地盘上,该怎么样还不是那女子说了算,所以那女子不开口,她也不开口,任由那些高台旁和台阶上台阶下的那群白衣蒙面人用微微冷漠的神色带着打量和考究的目光看着她,她也十分坦然的看着观察着那些人。
“看够了。”那高台上座椅上的女子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几许趣味盎然之意。
“嗯。”花飘零点点头,然后收回目光看向那女子,静待后招。
“呵呵……”那座椅上的女子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清脆的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那女子盯着花飘零的目光仿佛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物,她眸光一转,突然将怀中的天心从高台上扔了下去!
花飘零猛然一惊,只得抢先运起轻功,顿时跃起,在那一众的白衣人头顶上掠过然后接住那孩子,谁知双手刚刚将孩子抱入怀中,手腕顿时一痛失了力道,那孩子顿时又从怀中掉落,救护不及,花飘零只得跟着落下去,在落地之前将那孩子收入怀中,以自己的脊背垫在了地上。
天心经过这番折腾也清醒过来,睁开眼睛,见到这种情况,眼睫微湿,有些担忧的看着躺在他身下的花飘零。
花飘零摸了摸天心的头,咬着牙,略显艰难的坐起来,抬眸向那高台上座椅中的女子看去,那女子却没有半分愧色,似乎刚才要将天心摔死,出手偷袭她的人不是那女子一般。
“你想怎样?”想起之前被那女子半胁迫的让人带走检查身体,想到那女子突然发难的杀意,又处在这般弱势的局面下,花飘零心头难免有些火气,语气也稍稍的僵硬了些。
“不过是觉得你还入得了眼,所以想收了你罢了。”那女子一笑,语气倨傲。
“那又何必为难这个孩子?”花飘零依然有些戒备的看着那女子。
“那孩子又不是你的,你干嘛这么紧张他?真是一个奇怪的人。”那女子却没有直接的回答花飘零,反倒是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刚才不是检查过了么,既然你还是个处子,又通过了宫外阵法的考验,那么我按规矩也确实该收你做入门弟子,你该感到庆幸才是,这近十多年来,我都没有再收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