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伸手拉了拉,调节了一下高度,接着脚下微微蹬了蹬冰面,开始以那根锥子为中心,似在荡秋千一般,微微荡起来,幅度渐渐增加,直至花飘零离那朵雪莲花越发接近,直至花飘零伸了手以抢般的速度在绳子荡过的同时采下了雪莲放入腰间的篮子中,这才稍稍舒了口气一点一点的往下放开手中的绳子,她也就一点一点的往下降。幸好绳子够长,在她的脚尖能够得到下一根锥子的时候,花飘零一抖手腕,利用灵力顺着手中绳子,将绳子那一头系着的那根锥子拔了下来,然后脚尖在脚下那根锥子上微微一旋,按着之前的路径又跃下下一根锥子,顺带伸了手将刚才踩过的那根锥子取了下来放过篮中。
倒不是花飘零非得多此一举,只是这金沙国的人对雪山和雪莲总有莫名的崇敬和敬畏,所以她若是只顾自己下去了,而在雪山上留下这么一条锥子插出的“路”来方便了那些企图雪莲的人,这怕带她来的那几个金沙国的人不好想。
因为听说过要留一朵雪莲花在出山的时候祭神的,而她其实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取第二朵雪莲,只有等金沙国的人取得了多的雪莲和他们一起出去,而且不管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只是这雪山之中本就茫茫一片难辨方向,她就算再想在这雪山里寻找到流月宫的踪迹,也不可能真的带着那么个孩子走下去,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跟着那些金沙国的人出去,妥帖安顿好了那孩子再按照她跟金沙国人记下的路线再寻进雪山来。因为这些想法,花飘零此刻自然是不能做什么让他们方反感的举动。
就这么一路下去,等真正的踩到雪山下那松软的积雪时,花飘零几乎觉得腿脚一软,差点站不住了。她内力积蓄不当还不够深厚,灵力又太易消耗,之前一直紧绷着身子犹如踩在刀尖上一般,此刻终于能放松一下,才觉得双腿有些酸软,而手腕处已经疼得麻木了,手筋断裂处更是难受至极,刚才的一番拉扯势必要让她手腕的筋脉再温养一段时日了。花飘零展开手掌看了看,手心中磨出几道红痕,深处微微渗出些血丝,她只来得及活动了下手掌,稳了稳脚步才向前走去。
这时扎莫已经迎了上来,脸上神色似喜似忧。
“你没事吧?刚才实在是太惊险了!”扎莫连忙走近花飘零,接过花飘零的篮子,将锥子都收起来,“你这女子还真是胆子大,只怕一般人都比不得!”
“没事的,我都看好了才上去的。”花飘零微微一笑,然低头将那朵雪莲花拿出来细细看着。
“哎,不过这回我算是真服了你了,我呼延多少的好男儿多少的勇士,能孤身在雪山上取下雪莲花的人都没有几个呢,没想到一介女子竟也能做到这一步,也许这真的是神的旨意?”扎莫有些惊奇的看着花飘零,目光中似有敬意,应是对花飘零之前那番所谓神的指引多了几分信任。
花飘零仍是微微笑了笑,并不多言。她此刻也没有那么多力气说什么,刚才的举动早已耗费了她太多精力,而且此刻最重要的是那个孩子身上的毒,若是那孩子最终还是死在这儿了,她做这些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于是花飘零下意识的看了看被扎莫用厚厚的皮毛裹着,放在背风处火堆旁的那个孩子,那安静的模样似乎仍在昏睡之中并未醒来。花飘零不禁有些担忧的走过去给那孩子把了把脉,然后掏出他身上一直存放的药丸给他喂下一颗。
“嘿!真行!”刚做完这些,德勒就过来照她肩头捶了一下,花飘零的身子不禁晃了晃,差点摔着。
“哎,对不起对不起!”德勒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住了花飘零,“我就一时激动,你可不要生气啊!”
花飘零知道这其实是金沙国人表示友好和认可的行为,所以便笑了笑表示理解。德勒这才呼了口气坐在她一边。
“很好。”这时布朗在她对面递了碗烧化和烧热的冰水给她,话语不多,表情也很严肃,可是语气很肯定,花飘零微微愣了愣看了眼布朗,想着也许从这样的人嘴里能得到赞赏的话是很不容易的了,一旁的扎莫和德勒早就因为布朗的这句话睁大了眼,花飘零想了想还是道谢接过布朗递来的水。
其实布朗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他比花飘零早下来,而且还取得了两朵雪莲花,他的动作没有一丝赘余,迅速猛烈,想必武功内力皆是一流。
“一起出山吧。”布朗见花飘零手中那一朵雪莲,然后开了口。
这自然是花飘零所希望的事情,于是她看了看怀中的孩子,然后微笑着冲布朗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怀中的孩子服下药丸之后渐渐转醒,便将碗中热水给他饮下一些,然后将雪莲花的花瓣和花蕊撕下让孩子嚼碎,并在碗中又放入一颗药丸化开,让孩子一同饮下。
这药丸是他父母为他准备的,只是缺了一味雪莲,如今条件只有这样,所以花飘零也只能让他这般服下解药,雪山太冷了,若是还不解毒,她怕这孩子坚持不到出山的时候。
“感觉怎么样?”花飘零见孩子乖顺的按着顺着她的动作喝完药水咽下了雪莲,然后问道。
那孩子脸色微微有些红,他皱着眉头趴在花飘零怀里一会儿之后才对花飘零点了点头。花飘零把着孩子的脉相,感到他的脉相渐渐平稳,而且那孩子的身体也渐渐有了点温度,不再像之前中了毒时那般冰冷和疼痛难忍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之后便随着那三个金沙国的人收拾了东西,跟在他们一旁前行,等在雪山之中转了很久之后,花飘零渐渐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他们似乎又走回了某一处。那三个金沙国的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然后他们停下了脚步摆出了小小的祭台,将一朵雪莲花放在祭台上,然后在祭台前盘腿坐下,花飘零跟着抱着孩子坐下。
那几人开始闭着眼睛吟诵经文,花飘零也只得闭着眼睛。不一会儿,身周突然起了风,几人都停下了吟诵。
“别睁开眼睛。”扎莫突然想起,然后对冲着花飘零的方向说了一句,花飘零“嗯”了一声以作应答。
可就在这时,怀中的孩子突然紧紧的抓住了她,然后身周气流翻涌起来,一股微小却十分尖锐的气息直冲她怀中而来,令人悚然。危急之刻花飘零下意识的睁了眼,只见一柄雪白的长剑寒光闪闪,剑芒直冲她怀中那孩子的双眼。
花飘零灵力一聚,化作灵针直冲那长剑而去,“呲啦”一声,那灵针在长剑上划过一道长痕,将剑打偏了去。
那持剑人稍退一步,花飘零才有时间抬眸看向那人,原是一雪白长裙的蒙白面纱的女子,花飘零正待说什么,那女子却不依不饶一掌挥出,内力直逼花飘零面门,花飘零只得抱着孩子向后退了几步,那女子却陡然不见了,身周突然燃起熊熊大火,雪山冰层皆不见了,火势汹涌似乎铺天盖地,她抱着孩子站在火中,那几个金沙国的男子还有那个莫名出现的白衣蒙面女子都消失了。
天地只余一片鲜红,触目惊心。
左行右进,在滔天火势中前行,即使用灵力护着身体,也还是烧得人身体滚烫,在火势中艰难睁开眼,辨析大火下的环境。
怀中的孩子紧紧抓着花飘零的衣襟,十分不安。花飘零拍了拍孩子的脊背,看准了一个方向又开始前行。
此时情景明显是陷入了什么阵法之中,杀机凛然,而且几步的距离却连之前的人和雪山都不见了,那么可以猜测这些突然出现的大火不过是阵法幻境,只是这幻觉太过真实,似乎也能对人真的造成什么伤害,这才让人不得不小心。
花飘零脚下不停的走着步伐,机关阵法她不过曾在娘亲留下的那口箱子中曾看得几本书而已,没有实践过几次,现下的每一步也都走得十分艰难。也记不清是多久,一股冷风吹来,花飘零身上陡然一凉,四面雪花大盛迎面扑来,她差点站立不稳。
“咳咳!”冷热猛然交替,极为难受,而一股风雪冷不防的灌入口中,使得花飘零不得不停下步子,咳嗽了几声。
抬眸四望,这处景色又回到了她踏入火势之前的景色,大雪飘飘,只是刚才还坐在那里的那三个金沙国的男子已经不见了,应该是离开了,茫茫雪地也不见任何足迹,怕是要出雪山。花飘零抬腿走了几步,再没有什么异常,看着四周雪色,花飘零又突然停了下来。
不对,还是不对。
花飘零微微皱起眉头思考着什么,怀里突然挣动了几下。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花飘零看着怀中孩子虚弱的模样,不禁将他抱得紧了些。
“对不起……”花飘零正仔细辨别雪山中的方向,猛然听得怀中男童的声音,不禁有些愕然,这是她自从将这孩子带到身边后终于听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花飘零不禁低下头去看那孩子。
“我……我当时没有闭眼。”那孩子脸色微红,满眼愧意,“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