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阅读 > 天赏杀将

第5章 .马贼

2017-05-31发布 2487字

正在这时,商队后面突然传来娃娃的涕泣声。

“大哥,小千金哭得蛮凶啊……”

滕宝忙回身向后走去。

颜开这才注意到,除了前面的这些骑手,后面还拉着长长的尾巴——商队仆从引着两架马车,还有一头头大同小异拖着货物的双峰驼。

虽说异族乱华,海内祸起,但安化马帮的生意依旧做得很大。

啼哭声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

滕宝走上前,撩起盖帘。

“小滕姝怎么了?”

“不知道呀,这孩子,喂奶也不吃。”

马车里的女人上衣解开,却哺乳未遂。

颜开脸一红,赶紧转过头去,望向远方大漠。

滕宝看出了颜开的不自在,走上前在他的肩头拍了拍。

“兄弟用不着害臊,我们族人,不讲究这些。”

“跑商路还带着家眷,够辛苦的哈?”

“哈哈,是孩儿他娘,忍不了,从上一趟开始,就吵闹着非要跟着我。”

滕宝说完,双眼略带幸福地回头看了一下马车里的母女。

女人还在继续尝试着喂奶。

“算啦,犯不上跟一个死人过不去,方才的事儿,算我们多有冒犯……”

毋代突然走上前。

“大公子,我们快赶路吧,婴孩儿无故啼哭,许是天气要骤变吧?”

滕宝仰头张望一番。

碧空如洗。

颜开眨了眨眼。

“我看……八成是有马贼在附近。”

“马贼?”

滕宝听了,立即俯下身子,耳贴沙土地。

“马贼”有两种解释,一是盗马的小偷,二是骑马的悍匪。

颜开所说的,自然是后者。

“不好,石触,丹甘,快整队!”

“真的有马贼啊?”

毋代等人似乎不太相信颜开的话。

晴朗了没多久的日头,很快又遭风沙席卷。

这次似乎是人为的。

“大公子!好像离着不远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刚才听着还有几里地呢!”

滕宝等人久走山路,马儿的韧性很强,同时也很少有机会见识到西域良驹的速度。

“动作快——再快点儿!马贼要来啦!”

骆驼们听到“铓锣”声,好像受了恫吓一般,蹄子挪不动步——这种安华马帮常用来传信号的打击乐器,对它们似乎并不起作用,商队就像一大群赶不动的羊在原地叫闹,而滕宝等人,则像牧羊犬一样焦急地在队伍前后来回穿梭。

丹干和石触只好下马跟着仆从们一起拽嚼子。

“妈的,若不是为了参加归书大会,我们也用不着绕这条路了!”

毋代一边焦急地调度商队一边抱怨着,好似刘备长坂坡携民渡江,速度提不上去,后面又有曹军的虎豹骑。

马贼的战斗力是良莠不齐的,若遇到厉害的主儿,可比虎豹骑还要残暴犀利得多。

滕宝等人遇到的这批,战斗力还未知,但已经确定的是,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数量是空前的多,不然凭着安化马帮这些兄弟手中的刀,摆平小股贼寇易如反掌。

满身杂毛、灰头土脸的骏马,简陋破旧的斗篷和面罩,遮不尽阳光的烂草帽。

只有刀刃是干净雪亮的。

马队已经进入视线,滕宝只得催促大伙儿停下来,稳住阵脚。

老规矩,先道个腕儿。

滕宝做出抱拳拱手状,一直等这股黑浪扑到近前。

“诸位!路途辛苦!”

马贼们好像一群哑巴,眼睛全隐藏在草帽下。

“在下梅山安化马帮滕宝,不知各位英雄有何见教?”

“你们的镖路好像偏了吧?”

打头的人终于开了口。

“哈哈,惭愧惭愧,我们不是什么镖师,只因受了邀请,顺道参加归书大会,才临时走了此路,未先通言,望英雄见谅!”

滕宝说着,递了下眼色,一旁仆人赶忙将银子包呈给了马贼头领。

那名头领伸出一只半裹着破布,黑黢黢的手,接过了银子包,掂量了两下,揣进怀里。

“驼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茶叶,茶油和桐子。”

都是茶马古道上最常见的东西。

“没驼盐吗?”

“没有。”

后面的贼众,有些摇了摇脑袋,胯下的马儿前后蹄扭踏着。

中国历史上最昏暗,弭乱的三大时代:春秋战国,魏晋南北朝,和当今乱得最深的——五代十国。

战乱频发,供求不平,镖、官、匪的线儿也基本断了,自然导致马贼生意惨淡。憋了这么久,却只遇到一些不和当地口味儿的贱卖货,怎能不大失所望?

滕宝倒是自觉庆幸,对方看不上自己的货,商队便有免遭劫难的希望。

若还不行的话,就只有再加银子,作为荆西苗疆最专业王道的商队,他每次都是打好了提前量的。

那头领活动了一下肩膀,晃了晃脑袋,显得有些慵懒。

可是商队的人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滕宝,是吗?”

“正是在下。”

那人以鼻叹气,声音清楚地传到十丈外滕宝的耳朵里。

“我接了宰你们的活儿,主要是看中了你们的货,想顺道多拿一笔……没想到都是些破烂儿。”

滕宝一惊,这一下心从头凉到底。

“等一下,你们到底是马贼?还是……?”

“我们当然是马贼了,只不过老子还有个身份——六道金杀将。”

最后的五个字一出口,马帮这边的人本能地勒着缰绳往后蹈了好几步。

颜开听得云里雾里,若不是自己老婆一直抓着自己的袖子打哆嗦,他还想上前问这个名词的含义。

对面的马贼还是像一群死人。

“马贼劫财不破道,杀手索命亦合规!大公子!我们……我们怎么办?”

己方弟兄们的声音已经在打怵,就连滕宝自己也不敢抬手擦额角淌下的汗。

他刻意抬高声音,不卑不亢。

“在下不知这位好汉是六道金杀将中的哪一位?不过您大概忘记了,我们安化马帮可是有你们地罗煞所颁的避赏令,每年的礼帛我们也从未差过。”

滕宝说着,从行囊里拿出一张镶着金边儿的油纸,冲着马贼们展开。

“兄弟不是要坏了多年的规矩吧?”

这句本应是理直气壮的质问,却让滕宝说得很没底气。

“没办法,你们这些苗人,要怪就怪自己不该来参会吧……”

那马贼头领说着,将身后的家伙儿抄了起来。

“大公子!那是触血镰刀!”

“他是血手沃尔坦!”

石触和丹干惊叫道。

“沃尔坦!我们安化马帮和你主子北地王可是至交,多年来梅山和敦煌可是一直在互通买卖,你这样做,想过后果吗?”

可对面再没有任何的回言,取而代之的只有阳光下一把把利刃打闪出鞘。

随着胯下黑驹的向前猛奔,那把镰刀已经从沃尔坦的手中脱离,刀把儿拖着长长的链子,链子就缠在沃尔坦的胳膊上面。如一条发亮的黑蛇,直向滕宝咬去。

滕宝一记缩梗藏头,闪过镰刀,沃尔坦顺势往回一带锁链,镰刀一下钩在了马脖子上。

沃尔坦再一较力,镰刀顷刻便回到了自己手中,而滕宝的马脖子立刻多了一个喷泉口,血冲如柱。

鲜血闻到了这把镰刀的腥锈后,好似找到了多年的宿主,拥挤着向外炸裂而涌。

滕宝连忙抽身跳下马,随即也掷出手中双刃飞斧。

安华马帮的人也只得纷纷抽刀抵挡马贼。

商队仆从们就像西瓜般一个个被马贼切开,霎时间此地便血光冲天。

“老公——怎么办呐?”

悍妻又变小绵羊。

“别大声叫!跟紧我!”

颜开也拾起地上一把刀进行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