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酒糟鼻的暮大叔如屏风一般将隔在三人中间,浑身上下包裹着一层浓浓的敌意,却并不凛冽,仿佛陈年的老酒,绵柔悠长。
“你是何意?”俞樟冷冷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大少爷,你是何意?”暮大叔淡淡的顶了回去。
七窍玲珑的欧阳俞榛自然知道眼前之人是自己这边的,当下前走两步,站在暮大叔身旁,阴阴的说道,“暮大叔,他们两人欲刺杀我。若不是你及时赶来,此刻我就是一具尸体了。”
“以你的身手还不至于如此吧。”暮大叔同样冷冷的回了一句。
众人都有点纳闷,不明白这个奇怪老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前族长临死时有命,兄弟之间不得自相残杀,以免。。”只是暮大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俞樟冷冷的打断。
“狗屁!他陷害我的时候,父亲为何只字不提!我是长子!父亲为何立他为继承人!”俞樟极其无理的指着俞榛的鼻子,冲着暮大叔吼道。
“族长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看法,但目前看来,显然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俞樟粗鲁的举动同样也激怒了暮大叔,只是后者考虑到当前大局,才隐而不发。
一直未开口的俞枫隐隐察觉到暮大叔心中的天平正一点一点往欧阳俞榛的方向偏倚。便悄悄的拉了拉大将军的袖口,示意俞樟稍安勿躁,不要意气用事。
哪知此刻的俞樟如同一条疯狗,毫不领情的一掌打飞俞枫拉扯袖口的手,冲着暮大叔吼道,“你这条老狗最好给我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起宰了!”
俞枫心中叫苦不迭,明明可以拉为己用之人就这样拱手送人,自己这个大哥实在是不适合权术之谋。
俞榛心中阴笑不止,明明已经处于劣势之境就这样峰回路转,自己这个大哥实在是不适合权力之争。
其实,暮大叔此行原本无意出手,三个孩子都是他眼看着长大的,俞枫少爷又是他最为喜欢的孩子。原本只是想警告一番,敲一敲警钟,家族之外的人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无数双眼睛等着他们河蚌相争,好坐收渔翁之利。
但此刻事情的发展显然超出了他自己的控制范围,“老狗”一词如初雪的清晨洒下的一摊粪便,让暮大叔无比的恶心。
但他终究是个老江湖,纵横十余载风浪岂会在这等小水沟的翻船?当下,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沉沉的说道,“大少爷息怒,可否听老朽絮叨一二?”
“絮叨个屁!快点让开!一句话,你滚还是不滚?!”俞樟指着暮大叔的鼻子破口大骂,双眼通红,显然早已丧失了理智。
暮大叔年少时也曾是飞扬跋扈之人,这几年年纪大了才慢慢变得恬淡自如,但俞樟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肆,导致他最后的一缕清明也荡然无存。
暮大叔老脸一寒,怒道,“不让!”
“好你个老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军旅出身的俞樟也懒得再啰嗦,如下山的猛虎,咆哮着向暮大叔扑去。
以铁碰铁!
以刚克刚!
一个久居江湖!
一个常驻军旅!
两人练的又都是硬功,根本就没有华丽的招式,看似简单朴实,实则凶狠无比。
铁腿碰铁掌!
钢拳锤胸膛!
两人以奔雷策马之势互相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原本庄重的灵堂瞬间变的杂乱不堪,一片狼藉。
按常理而言,如此绝世高手千载难逢的会战自然会引起旁人的争相观望。
但此刻在场的另外两人却显得毫无兴趣,纵使身边的对战几乎要将房顶掀翻,但他们两人依旧静静的站在原地,甚至都没有抬起眼皮观望一眼,而是冷冷的注视着对方,如同身处异次元,丝毫没有受到周围环境的任何影响。
“你还记得宛莲吗?”俞榛低沉的嗓音夹杂着无尽的阴冷,透过嘈杂的打斗声准确无误的传到了俞枫的耳朵中。
“当然!”俞枫的双眸同样冷若冰霜,通体翠绿的玉笛紧紧握在手心,以至于骨节处都发白了。
“如此甚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谋害宛莲的血仇就今日偿还吧!”俞榛拇指上的墨黑扳指微微颤抖起来,如饥饿的野兽,跃跃欲试。
“满口胡言!明明你才是凶手!宛莲在我怀中咽气,最终幽幽道出了你的名字!”俞枫气急败坏,不明白世间为何有如此无耻之人,缓缓将玉笛横在胸前,眼眸中杀意四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俞榛淡淡一笑,却并不生气,转而颇为赞赏的说道,“无化魔笛你都能驾驭,看来你的皮影之术已经炉火纯青了。”
俞枫并没接话,只是淡淡说了句,“二哥,请指教!”
十年之后,首次听到“二哥”一词,俞榛一时有些恍惚、有些惆怅,同样的发音、同样的声调唤起了他记忆深处最温馨的回忆,只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纵使他能原谅四弟,宛莲能原谅他吗?
灵堂之上,两位翩翩公子相视而立,俱是玉树临风、相貌英俊,一袭长袍无风自动,仙气与灵动并存,宛若从画中走来。幸亏此景只是在欧阳内府,如若移至闹市,不知要迷倒多少无知少女。
反观身旁正在酣战的另外两人,艺术效果就不知差了多少。此刻两位壮汉早已衣衫尽烂,俞樟的右眼挨了一拳,此刻已有些发青,如熊猫般显得颇为滑稽。暮大叔也没好到哪里,左脸上印着个大大的鞋印,显然是拜大将军所赐。只是两人此刻显然没有闲工夫去打理自己的仪容,彼此保持着三丈距离,机警而又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方的破绽。
下一个瞬间,俞樟大吼一声,偌大的身影仿若出击的猎豹,又一次扑到了暮大叔的面前,铮铮的铁拳如泰山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头顶落下。
“嗵!”一声闷闷的响声传来,虽然毫无气势可言,但听在耳中不由得让人心头一颤。
没有躲闪、没有避开,暮大叔如钢铁般的臂膀挡在头顶,硬生生的吃下了这记重拳。由于巨大的惯性,已将脚底的青石地板压得粉碎,此刻两脚已经深陷黄土之中,隐隐已没过脚踝。
在场的另外两位公子终于被这一幕所吸引、所震撼、所折服。明明可以躲开攻势,非要硬碰硬的接下来,难道军旅之人都是这么不懂变通吗?连打个架都这么耿直吗?
转眼再看,俞樟又连发三招,招招毙命,凶狠异常,反观暮大叔这边,虽然面露疲色,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整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丝毫不落下风。
一番打斗后俞樟退回原地,似乎厌倦了这般厮打下去,两脚又原地一蹬,后跳六尺,再次与暮大叔拉开了距离。同时双手十指扭成一个诡异的手势,手中念念有词。
“小伙子,开始发功了?你的“玄武之殇”老夫早就想领教了。”暮大叔虽然嘴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当下双手也偷偷握紧了拳头,显然也在调理气息。
果然没过多久,暮大叔原本正常的小麦色肌肤渐渐变成了岩石灰,身形也随着胀大了数倍,如同一个巨大的岩石傀儡般,显得庄严不可侵犯。
俞枫痴痴的站在原地,两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发功的两人,而手中的无化魔笛却如魅影一般,悄无声息的滑向自己的二哥。
与此同时,欧阳俞樟的一声暴喝,更是将俞榛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后者正愣愣的出着神,连墨黑扳指都忘记了玩弄。
俞樟的虎背上竟硬生生的长出一块类似于龟壳的东西,全身其他各处则开始凝结出一片片通体翠绿的鳞状物,如同一只憨态可掬的绿毛乌龟。
对面的暮大叔看到这一幕,丝毫不觉得滑稽可爱,反而倒吸一口气,嘴中嘟囔句,“幻化成型,你果然进步神速啊!”
“绿色龟人”残忍的嘿嘿一笑,庞大的身躯丝毫不影响他的移动,只见一道绿影闪过,下一刻,头顶之上,一块巨大的龟壳轰然落下。
暮大叔猝不及防,只能双手如磨盘一般挡在头顶,纵使如此,在巨大的力量之下,依旧有弱不可闻的骨裂声从接触点传出,同时脚下的青石地面早已成龟裂之态。
就在龟壳落下的同时,欧阳俞榛头顶的“无化魔笛”也如利箭般骤然下落。
“叮”的一声,在俞榛头顶三寸之处,墨黑扳指仿若凭空从空气中凝结出来一般,硬生生的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四弟,这种下三滥的手法,你还是省省吧。”俞榛淡淡一笑,眼中满是鄙夷之色。
“知道宛莲为什么离你而去吗?”俞榛大摇大摆的向四弟走去,“不是因为你的出身,也不是因为你的血统,而是——人品!”
俞枫也不啰嗦,将无化魔笛招致手中,放在嘴边缓缓的吹奏起来。
霎那间,优美的仙乐飘荡在整个灵堂,时而婉约,时而激进,时而忧伤,时而激昂,就连一旁正在僵持的两人也微微分神。
然而,俞榛显然没有功夫品乐,双眼机警的扫视着周围的情况,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一把带着寒光的巨大斧头凭空出现,带着渗人的呼啸声狠狠劈下。
俞榛有些猝不及防,赶忙欠身躲避,人虽无恙,但一侧的乌发却尽数断裂,可见兵刃之利。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削发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斩首,俞榛自然怒不可赦,在躲避利斧的同时,手中的墨黑扳指便如子弹一般直冲四弟而去。
只是墨黑扳指尚在空中之时,无化魔笛便如守护神一般横在主人身前,冷冷的注视着来犯的敌军。
然而,原本预期的碰撞并没有如约而至,就在两件神兵即将碰撞之时,墨黑扳指竟这般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仿佛融化在空气中一般。
俞枫顿觉不妙,赶忙左移三寸,可为时已晚,墨黑扳指直挺挺的穿透了俞枫的腹部。
俞枫一声哀嚎,面容上顿时痛苦之色。但无化魔笛却毫不离手,空气中顿时又幻化出两柄戟,以雷霆之势,向俞榛袭来。
若在舞台之上,台下观众定会被这画风迥异的两场战斗所折服,一边是仙气四溢的灵动斗法,墨气东升、绚丽异常,另一边则如两位莽夫一般肉搏上阵,早已是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与一旁绚丽无比却有些不温不火的战况所不同,暮大叔与大将军的战斗已进入到白热化,双方仿佛在比气斗狠一般,毫无防御之势,招招毙命,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掌,大将军的口鼻处早已鲜血横流,暮大叔也好不到哪里,一身的皮肤虽然早已变成了岩石灰色,但胸口处已然有两道触目惊心的裂痕,一看就是受到了重击。
只是,与大将军、暮大叔如火如荼的战况所不同,斗法的两位书生则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俞枫的无化魔笛虽然幻化出了十八般兵器,除了最初的削发之损外,再也没有伤及俞榛半分,反观俞榛的墨黑扳指,却如虚灵魅影一般,继击穿了四弟的小肚子后,又相继重伤了他的左肩胛骨,右膝盖和右脚踝。
此刻的俞枫满脸是血,好端端的一只左耳只剩下小半块,正跪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四弟,你现在若肯认错道歉,我就给你的痛快,免你再受皮肉之苦。”俞榛露出一个救世主般的微笑。
俞枫吐了口血痰,怒骂道,“放屁!”
只是话还没说完,墨黑扳指又一次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俞枫按在地面的手掌上。
“咔嚓。”传出了清脆的骨裂声,掌面顷刻间高高肿起,如同一个小馒头。
俞枫强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由于太过疼痛,还是有“嗯嗯”的呻吟声从嗓子眼中传出。
“四弟,你若再嘴硬下去,下一击我必取你咽喉,到时就算你想求饶也发不出声儿了。”俞榛英俊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
俞枫挣扎几番,终究还是唉叹一声,跌坐在地上,最终囔囔低语,“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语毕,又拿起手中无化魔笛,轻轻放在嘴边。俞榛仿若看跳梁小丑一般,并没有阻止四弟的下一步动作。
世事难料,俞榛绝想不到,此刻的万分得意竟换来了半柱香后的后悔莫及。
俞枫的哀乐如轻泣的妇人,充斥着后悔与惋惜之情,只是稍一恍惚的光影,空气中便幻化出三把离人锥,其中一把直挺挺的冲着俞榛刺去。
“你还是不放弃吗?”俞榛有些恼怒,轻而易举的躲过离人锥的偷袭后冷冷的问道。
俞枫却不答话,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气氛第一次变得微妙起来,俞榛敏感的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收回了空中的墨黑扳指后,开始细细的品味着周围的情况。
突然,身旁一声痛苦的呻吟声刺入耳膜。
俞榛心中一沉,“坏了!”
果不其然,幻化出的离人锥只有一枚刺向自己,另两枚竟朝着暮大叔的方向飞驰而去。由于暮大叔自小最疼爱这个小少爷,所以俞榛潜意识里认为四弟不会偷袭暮大叔,但眼前血淋淋的一幕显然在无情的嘲弄着俞榛的天真。
离人锥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索的一前一后直插在暮大叔的前胸后背。此刻,暮大叔原本就苍老的脸颊上更是出现了无数道深深的褶皱,一双有些涣散的眼神死死的看向自己最疼爱的四少爷。
不解?痛心?后悔?在这双曾经明亮如月的老眼中一一闪过,但唯独没有仇恨。
幻化的离人锥随之消失,暮大叔的胸口顿时血流如注,脸色也因失血过多而愈加的苍白,犹如街边的积雪,少了一分纯净、多了一分污浊。
一个妩媚的身影隔了老远在石柱后一闪而过,这场打斗好戏才刚刚进入高潮,可小枝已经猜到了结果。“这个私生子果然不同凡响,不仅聪明绝顶,而且心狠手辣,看来要早作准备,服侍新主了。”小枝眉目之中虽有惋惜之色,但步伐却异常轻快,转眼间已走到原族长的停尸地,略微的左右环顾一番,小枝玲珑的身姿便隐入其中。
“为什么。。。为什么。。。”暮大叔喃喃低语,仿佛只要这样多问几次,便能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大哥,我已身负重伤,剩下的就只能靠你了。”俞枫眼眸中虽包含着惋惜之色,但言语却一如既往的冰冷。
经此一提醒,大将军也回过神来,当下一番吐纳,身形顿时又长了一圈,狞笑着向俞榛走去。
自古以来,拓卜术之间便有相生相克的说法,古有大能之人修习数十种尚不敢号称独霸天下,更何况俞榛这种略懂一二之人?
以动制动是俞榛所擅长,并以此彻底击垮了自己的四弟,但若想以动制静,就显得十分乏力。
这不,一番交战下来,不管俞榛的墨黑扳指以何种角度、何种力度、何种方式击中俞樟大将军,后者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甚至连象征性的躲避都懒得做,只是这么大摇大摆的一步步逼近扳指的主人。
俞榛惶恐的连退数步,咬破右手中指,将鲜血浸入墨黑扳指后,使出全身的力气操纵扳指冲着俞樟的面门直击而去。
大将军依然熟视无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扳指直刺自己的眉心。
三尺。
两尺。
三寸。
两寸。
在扳指距离眉心一寸之时,大将军终于有所作为,没有夸张的动作,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是略微踮起脚尖,大嘴一张。
“呲”的一声,扳指划过牙齿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下一瞬间,墨黑扳指如被驯服的绵羊,静静的卧在俞樟的大嘴之中。
紧接着“咔嚓”一声,俞樟的钢牙竟将墨黑扳指咬断了,更为甚者,俞樟浮夸的裂开了嘴巴,将墨黑扳指嚼了个粉碎,末尾,运了口真气,将满嘴的碎渣吐了俞榛一身。
“你还有什么计量?都用出来吧。”俞樟冷哼一声,右手却深入口中认真的掏着什么,可能是某个碎渣不愿出来,卡在了牙缝中。
“动手吧!”俞榛毫不啰嗦,面色土灰,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小心有诈!”一旁的俞枫赶忙开口提醒。
俞樟冲着四弟“嘿嘿”一笑,身形如下山的猛虎,直冲俞榛而去。
只是刚冲了一半,便觉脚踝被绊住了,回头一看,原本坚硬的青石地板竟凭空生长出无数状若手腕的藤蔓,一个晃神的功夫,藤蔓如章鱼触手一般,已顺着脚踝将大将军的双腿牢牢捆住。
“蔓陀拉之须!”俞枫冷冷道,“楚泽野果然是你派去的!”
“不错!”俞榛淡淡一笑,脚踏七步,藤蔓随之更加茂盛,仿佛有生命般张牙舞爪的摇曳着,已将俞樟的半个腰身缠了个严严实实,更有若干如葡萄般的水果偶现枝头,显得颇为可爱。
“大哥,纵使你有虎狼之力,也挣不脱这如水般的仙草啊。”
此刻的俞樟已经快被缠成了一个木乃伊,只剩一个脑袋还没有被枝蔓缠绕,正大口的喘着粗气,虽极力拉扯,无奈越拉越紧,身上的鳞片也被剥离了数片。原本已经凝固的伤口更是被勒的已经开始渗血。
俞枫自然不会坐视救命之人深陷困境,身影一晃,无化魔笛已横在胸前,十八般利刃悉数尽出,如切瓜砍菜一般将藤蔓尽数斩断。只是藤蔓的生长力却是惊人的恐怖,刚将脚踝砍尽,腰身已然生出,刚把腰身切断,脚踝处又缠绕其上。
正在双方僵持之际,俞榛的身后悄无声息的幻化出一柄头簪,带着死亡的气息悄无生气的慢慢向俞榛的后脑靠近。
不知是上天旨意还是求生本能,在距离三寸之远时还是被俞榛所察觉,头簪一击而出,俞榛本能的歪了下脑袋,头簪紧贴着他英俊的脸庞划过,留下一道血淋淋的长口子。
俞榛恼怒之际,当下无数的藤蔓呼啸着缠向私生子,只是还没近身便被兵器一一斩断。
有了刚才的经验俞榛自然会更加小心谨慎,场面一时有些僵持不下。
“四弟,躲到我身后!”俞樟低声嘟囔一句,“捂着耳朵。”俞樟不忘提醒一句。
提及耳朵,俞枫方才想起只剩半只的左残耳,无奈的一笑,便移身飘至俞樟身后。
只是还未落稳脚跟,一声巨吼轰然而至,巨大的声响如愤怒的巨龙,夹杂着巨大的雷霆之势,犹如千军万马从天而降。而龙嘴正对着的方向,俞榛早已七窍流血,四肢酸软的斜歪在了地上,显然没料到大将军竟然还隐藏着狮吼奇功。
此声非同小可,偌大的贤仁城可谓尽人皆知。暖阁香闺中正在刺绣的少女刺伤了玉手,客栈正在端茶递水的小二失手打碎了茶具,司马家的大公子从睡梦中惊醒,夏侯家的老爷子抚须浅笑。
俞樟挣脱掉身上早已蔫了的藤蔓,也懒得再罗嗦什么,高高跃起后一记重拳狠狠的锤在了斜卧的俞榛身上。斜卧之地随之砰然坍塌。
只是哪里还有人影可言,徒留一席长袍静卧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