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别给脸不要脸!你再摔东西,我们就不客气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有些愤愤的,还带着些吸气与忍痛的声音,似乎被砸伤了。
“就是,都两天了你不吃你闹别扭可别让兄弟们不痛快,春姐儿对你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等下可有你受的!”另一男子说道。
“废话那么多干嘛!还是照老规矩来好了,反正这丫头送来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干净的,没那么多注意的,现在就得让她认命!”又一人说着然后笑了几声。
“嘿嘿,说的是!”另几人附和着笑了起来,似乎带着些不怀好意。
“你……你们!不,嗯!不要!”女子似乎挣扎起来,声音都在发抖。
花飘零皱了皱眉,直觉的感到隔壁的房间里没有什么好事发生,可是自己这一身的伤根本无法动弹,就算想帮帮忙也没有任何办法,更何况在这样一个地方她就是拼了命能帮一次又能帮多久……她自己都没有办法自救……
她叹了口气,隔壁房间里的事情何尝不是那吟春对她的一种警告,不听话的女子大抵都得饱受折磨,直到磨灭了棱角,接受所谓迎来送往的命运,她闭紧了眼睛,隔壁的喘息和挣扎调笑的声音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花飘零忍了半晌仍旧是没有半点睡意,身上的疼痛和耳边的吵闹哭泣让她再度头疼起来。
“嘶!不好,她咬了舌头,快!快找春姐儿和大夫!”突然一男子惊叫起来!
“行行行!你在这儿看着,春姐儿使了这么多力气,千万别让她死在这儿了,不然可有我们好受的!”另一男子有些慌张。
“别他妈的这么多废话了!快去!”刚开始那男子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
然后就是门板响动和快速离开的脚步声和隔壁房间里骂骂咧咧的声音,花飘零微微睁开了眼睛,然后又无奈的闭上,这个夜晚仿佛是一个预示一般,可她能这般反抗吗?咬舌自尽?上吊自杀?让生命就这般终结在此,然后她能够了无牵挂心安理得的沉眠?
不……她怎么能这般懦弱!逃避能解决一切吗!她死了,今日一切的局面不就真的证明她这一生的可笑吗!若是逃避能够解决问题,何至于在她发现了锦儿对她态度的转变之时因为不愿与锦儿决裂而一而再再而三的避开,导致锦儿不仅没有和她打开心结,反倒对她恨之入骨?如果逃避真能解决问题,她对花品茗的一躲再躲,终究是伤了两个人的心!
她若是死了,还有谁能去弄清楚花禀业所言的真假?她若是死了,死在这花满楼的污泥之下,她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又怎么对得起至今为她付出而死的人,琴乐和书临至今生死未卜,他们身在危难之中,难道她就在这里自怨自艾的死去吗?
她没有这个资格,是的,在一切真相尚未明了之前,她不能死。
花飘零在被中的手微微攥了起来,手腕上的疼痛提醒着她现在状况的糟糕,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安稳下来。
皇宫是绝不能回去的,玄琪对她态度不明,锦儿对她又极为堤防,再加上她和玄琪之间是否存在亲缘关系还很难说,她回去无异于再生事端。而她却又没有了筹码,回去便是以卵击石,自找死路。
而此刻锦儿既然将她丢在了花满楼,想必这花满楼也是有人监视的,她只能够先静养一阵子,将身上的伤养好,看看这花满楼和锦儿之间的联系是怎样的,若是这花满楼是由锦儿开设,那以她曾经设立暗影楼的经验和方法来说,未必不能找到空隙,只要拿捏住把柄和分寸,想来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毕竟那暗影楼是她一手所创,楼里也曾有琴棋书画四人所留下的伏笔。
只要能离开锦儿的监控,她才能有机会去弄清真相,之前梦到娘亲的时候,娘亲在梦中不是说想要她去找她的吗,好像是……流月宫?先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也不管是不是她自己的臆想,若是娘亲真的没死,那么她便有机会去了解当年的事情,弄清楚她到底是谁,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也许就不会再做错事了。
花飘零微微动了动,在伤痛的晕眩下了决定,然后闭上了眼睛。
“姑娘今日可好些了?”随着几声轻笑,吟春推门进来了。
花飘零微微抬头没有答话,那吟春便已然笑道:“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是,希望姑娘能够住的顺心,多展笑颜才是。”
花飘零缓缓起身,那吟春连忙来扶,然后挥手让身后跟进来的两个丫鬟将饭食摆了一桌,便让她们退下了。花飘零仍旧不语,静静的在吟春的搀扶下起了身,然后微微推了推吟春的手,吟春顺势收了手,花飘零便自行往桌边走去坐下,吟春还是一副笑着的模样,贴着花飘零的位置坐了下来。
“姑娘快看看,这几样东西可合你胃口?”吟春笑着将一双筷子递给花飘零。
花飘零接了筷子,垂眸看着一桌的饭菜,红红绿绿煞是好看,荤素皆有却都做的十分精致并不油腻,也十分有心的避开了对伤口不利的食物,看得出是用了心的。距离她刚刚醒来的时间已有一个月了,她如今身处的屋子已经不是当初睁开眼睛的那一间极为简单的房间了,而是一处独立的院落,十分清净素雅,屋内虽绫罗锦帐,珠帘高挂,却是华丽而不艳俗,布置也不繁杂,颇有几分格调。这件屋子自然是比当初那间好很多,自她醒来第七日能够稍稍动身的时候,就被吟春安排到这间名为“驻芳阁”的小院了,这段时日吟春常来看她,对她十分热情照顾,虽然她不怎么说话,但吟春却犹能自说自话,气氛倒也没有尴尬过。
“怎样?若是觉得好的,下回让厨子们再多做一些。”吟春笑着眸子一转,“姑娘若是吃得好住得好,便在这花满楼一直住下也好,尽可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便是,不用客气什么,楼里还有好多姐妹,等妈妈身子好些了,就为你一一引见可好?”
花飘零自己很明白,她之前受伤太重,生死只在一线之间,那花满楼的妈妈和吟春不确定她是否能活,才会将她安排在那简陋的房屋偏僻房屋之中,直到她醒来,花满楼的妈妈和吟春觉得她活过来了,有了更多的利用价值这才为她换了住的地方,现在吟春对她的热情也并不是什么热心,而是为了让她顺从,为了从她身上得到更多的利益,这些花飘零心里都明白。
刚醒来的那一夜晚上,在隔壁房中那女子的叫喊还犹在耳旁提醒着她,这花满楼终究是烟花之地,不是什么良善之地。这吟春的话中,也总是透着其他的意味,希望她能应下来,安安分分的也做这花满楼里的伶人妓子,可这实在不是她所愿,如何应得……
“姑娘可还是犹豫不决?”见花飘零目光清冷,眉间轻拢一抹清愁的模样,大抵明白这花飘零是心中对流落这烟花之地有些接受不能,还没有敞开心怀,于是吟春又转口道,“也没什么,还有些时日,姑娘再慢慢考虑考虑不迟,毕竟很多事情也是需要你情我愿的,强人所难实在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妈妈和我也是不愿为之的。”
是“不愿为之”而不是“不为之”,看来吟春这一月的耐心也终究是有限的,她若是抵死不从,是否也会如那也隔壁的女子一般受辱?到时候就是不得不为之了?
“哎!还有段日子呢,姑娘不必急着给我答复,你看我这个急性子,姑娘可别恼了!”吟春见花飘零眸光一黯,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达到效果,再说下去只怕会过犹不及,于是赶紧笑了一声说道,然后故意转开话题,“对了,这么久了还不知姑娘芳名呢,这么一直‘姑娘、姑娘’的叫也着实不便呀!”
吟春给了台阶下,可是花飘零微微一愣,却不知如何回答。花淑音?这是花禀业给他取的,不过这也是玄国皇后之名,这般说来不妥。花飘零?这名字是她自己取的,可是她却不愿在这烟花之地用这个名字。
“哎呀,你看我,都忘了!”吟春见花飘零不答,又笑道,“这入了花满楼呀便是新生了,从前过往皆要了断,对女子来说这更是一次浴火的重生,今后的日子是富贵还是落魄,是荣华喜乐还是萎顿成泥都有了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那不如将名字连同往事一起抛却,这般便可开始新的生活了,姑娘你说可好?”
抛却往事,重新开始?抛却姓名,重新生活?花飘零看了吟春一眼,她虽想重新开始,可是心中尚有牵念,尚有疑虑,如何抛却?再说她并不愿在这花满楼新生,这一点怕是不能如吟春所愿了。
“观姑娘玉姿犹如高山飘雪,花绽雪枝,暗吐寒芳,又如清晨朝露,莹莹其光,映霞缀绿,容颜绝色气质清华犹如谪仙,绝非一般女子可比。”吟春看了一眼花飘零,然后起身看着窗外,颇有感叹的说道,“依我看……不若脱尘、天香、幻雪、玉露几字,姑娘觉得呢?”
花飘零轻垂羽睫,没有作答,在她心里,这些均不是她所愿,入花满楼,迎来送往醉生梦死当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