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毒蛇官吏法难究
在说话间,令狐以渐还挥洒自如地于臧明龙面前来回走动,边走边接着又说:当时,我同时还从贾尚仁的尸体上,闻到了一股腥秽味,亲眼见到死者的肚皮偶尔掀动,觉得死者所中的毒非药类毒品,很可能是喝进了剧毒的虫蛇毒液。再后来,吴艳辉给我讲了,有条蝮蛇精你多次追逐她的情节,我便由此断定此案系你所为。所以我在昨晚设下了那个茶局,结果你果然如我所料,如法炮制作案手段。在我佯装中毒后,出于对我的仇恨,你就于深夜变回蝮蛇本身进入我的宿舍,企图来对我的身体进行蹂躏。在我将要斩杀你的时候,你又变成臧明龙的形状,以使我无法处置你。
“我说的这些你懂的,对吧?”讲到最后,令狐以渐再次用右手背掸掸臧明龙的胸脯,同时左手捧着茶杯对臧明龙示意说:“你不是要证据吗?你看好哦,这就是昨晚你为我泡的,那杯滴有你毒液的茶水,可惜被我掉包了。”
说罢,令狐以渐又招呼尤步位用验毒的银针插入杯中,少时取出,入水的部分尽都变黑,用纸擦也擦不掉,显而易见,杯中的茶水是有毒的。
臧送间与一干吏役皆惊异的相互无语默视,尤其是臧送间,他曾经亲眼见着死去的臧明龙,由一条毒蛇爬起来,当时就心生疑惧,此时自然免不了触动了当时的余悸,一时也不禁疑疑惑惑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臧明龙见父亲臧送间及一干同事都陷入了沉默,便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又哭又叫说:“爹!你怎么这么怂呢!单凭令狐县尉的一面词理,就能定性你臧知县的儿子,我臧明龙为蝮蛇精么?我这‘官二代’要是蝮蛇精,那你这老一代岂不成了老毒蛇了。他令狐县尉要真有本事把我打成他所讲的什么蝮蛇,那才是叫像通常所说的,以事实为依据呢。”语毕,往地上一蹲,十分委屈的“唔唔”哭泣起来。
臧送间一向就很娇惯孩子,俗话说“猫生猫疼,狗生狗疼”。此时见儿子哭得苦鬼似的,他也顾不上去疑虑儿子的身份了。在人面场,他感到自己今天实在窝囊,身为一县父母官,而且还在自己管辖的范围,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想着想着,他再也窝不住火了。
他于是忿然作色,对令狐以渐发火说:“令狐县尉!之前我已给足你面子了。但这办案总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你总不能眼睁眼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做蛇精来定罪吧!从这一点对我来讲,无论是作为知县,还是做为父亲,或者是论公论私,你在公务人员臧明龙和臧送间儿子臧明龙身上的做法,对我都是很有些说不过去的。”
“的确。”臧送间话音刚落,尤步位立即插话说。“从古至今,还没听说哪朝哪代把活生生的人,当成牛鬼蛇神之类来处置的呢!”
“不能这样噢!”“也没听说有这样!”“这样就不好了!”金维全、边启国、江耀纷纷插话帮腔。
“要那样,凭我长这样,我不就成了白素贞了。对吧?”江蒲英满脸陪笑的上前,用手背碰了一下正要说话的令狐以渐,抢着其话头,带着调解的意思说。“照我看呐,令狐县尉的判断肯定没错,这误会就误会在那蛇精长得像明龙公子,从而使明龙被误抓了。”
说到这儿,她又去推了推正在气头上的臧送间,再面对又要说话的令狐以渐摇摇手,示意其先别开话,听她讲。她掂着摊开的两手说:“好啦!好啦!别搞得这样不快活了。这谁跟谁也没有什么宿怨新仇,令狐县尉的做法,不也是为了县衙的工作,社会的稳定吗?这样吧,我看误会就别再继续下去了,把明龙公子放了算了。今后我们大家再勠力同心,抓住那条胆敢冒充明龙的毒蛇予以严惩。”话未了,她就要去解臧明龙的绑绳。
“这绝对不行!”令狐以渐上前推开江蒲英,态度坚决地说。“如果放了凶手,这案子就没法办了,更无法向受害家属交待。”
江蒲英被令狐以渐挡在一边,神情尴尬的看了臧送间一眼,意思是告诉他,自己已经拉不了这个场了。尤步位等一干吏役也都于不自觉间拿眼看着臧送间,等他表态。
臧送间呢,毕竟混迹官场多年,具有一定的政治斗争经验。这时,他一看令狐以渐断然拒绝江蒲英搭建的人为台阶,当即坏脑筋一转,一个歪点子便上了心头。他想把问题摆到桌面上,来将令狐以渐一军,使其彻底陷入被动。
他于是压下心里准备再次发作的邪火,转而以严肃认真的态度对令狐以渐说:“令狐县尉既然主办这个案子,我作为知县理应坚决支持,不做任何干预。只是事涉县衙公务人员,当今又是法治社会,本着对法对人负责的精神,我建议令狐县丞慎重处置涉案人员。我们总不能把一个县衙的捕头,当作精怪报批斩首吧,县监狱也不好把人当精怪关押吔,同时作为涉案嫌疑分子又不能放。这就要请令狐县尉,考虑一个既不违法,又不侵犯嫌疑人权益的周到方案了。我还是那句话,坚决支持!”
听了臧送间这番貌似冠冕堂皇,实则包藏祸心的话,江蒲英等一干吏役都一齐把目光集中到令狐以渐的身上,揣着看他人笑话的心态,等着瞧令狐以渐出洋相。
令狐以渐此时也觉得问题相当棘手,一时也拿不出臧送间所说“方案”。不过,他到底是智慧过人,同时又胸怀正义。针对臧送间的为难,他豁然想起了“请君入瓮”的典故。他随即轻描淡写地说:“臧大人!你说的方案也不是好大事,我们县衙当下不是时兴‘双指’吗?就像当初审讯守印大仙那样。我想,只要让嫌犯在指定时间,指定地点讲清问题,他保准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