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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教育的目的

2017-05-25发布 8667字

陈柔终于收到沈静宜的邀约,问她们能不能周五下午2点去她家做客。隋媛面露难色,她说她要4点多要去接呦呦,静宜家那么远估计赶不回来,最近鹿鸣又特别忙,所以……

“周五下午,嗯,”陈柔思索了片刻又发了几个微信,“没问题,我给你找个合格的babysister。”

周四晚上,陈柔趴在床上还在和隋媛微信明天的细节。

Carol:穿那个我们前年在欧洲一块买得那个Givenchy的裙子。

Randee:需要那么正式吗?

Carol:那种小礼服裙最合适这种场合。

Carol:还有把你那个压箱底的小香拿出来,千万不要双肩背包啦。还有你的鞋子不能超过3cm。”

Randee:那个裙子得用胸贴,我现在可没处找去。

Randee:香包没问题,鞋子我只有那一双,好磨脚啊!你有那种防磨贴吗?还有胸贴?

陈柔趴在床上继续指挥,罗逸从她衣服里伸进手去摩挲她的后背。他看着女友聊天记录,竟是些他没见过得新鲜名词,觉得非常好玩,Givenchy、小香还有这个,“胸贴是啥?”他忍不住问。

“你先别管这个,明天下午4点半啊,地址我发给你了,就算华为找你去按那个发射火箭的按钮,你也得先去给我接孩子去,都跟老师说好了你就是呦呦的舅舅,记住了吗。

“第三遍了,我的小姑奶奶,这么啰嗦。唉,你们女生是不是什么都能share?”罗逸好奇的问。”

“为什么不行?我又没用过。”

“size呢?”

“那个不讲究size的。”陈柔停下打字的手想了1秒,“她应该没我的大。”

“我看也是。”罗逸边说着边起身看笔记本上运行的程序。

“看来你们还真认识啊,连这个都知道。”陈柔和隋媛交流完,走到罗逸身边“还真有段故事啊?怪不得每次提起你来她表情都怪怪的。可以上演一段旧情复燃嘛。”

“那个隔着衣服也能看出来。人家都已经绿叶成荫子满枝了,我还惦记她干嘛。”

“哈哈,也没有子满枝啊。人家就生了一个而已,哦,对了,一定记得明天……”

罗逸伸出四个手指,放在陈柔面前,暗示这是第四遍了。然后他抓住女友的手把她揽在怀里,在她耳边说,“我现在心里只有你,别让你也跑了就行。”

周五吃过午饭,陈柔就开着她的雅阁去接隋媛,她把车停在楼下,又犯懒不想再上楼,就给隋媛发了条微信让她下来。

“你倒是给我送上来啊,我现在化好了妆,全身脱光光就等着你呢。”陈柔看了隋媛的微信,忍不住扑哧一笑,暗自好笑自己的糊涂,拿着胸贴咚咚咚咚的上楼了。

北京远郊富人区的别墅群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一层层的保安像是一道道的关卡一样,隋媛透过墨镜看着开车的陈柔又是紧张又是被绕的晕头转向的模样,想起她回国的时候坐头等舱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看来要想跨一个阶级去生活还真得好好的适应一番。

终于到了,离约好的时间还有5分钟,两个女人又在车里补了补妆,才以一股清新夏日时尚lady风格下车了。

隋媛漫步浏览着别墅里的墙上的版画,耳边听着陈柔对房间整体设计风格的大加赞赏,“媛媛,你怎么看呢?”自己拍了这么久还不够,还要拉她下水。

“严导的品味,呵呵。”隋媛想都没想话先出口,然后她自己听着这话也觉得不像是什么恭维的语气。只好赶紧的解释说,“严导的眼光和水平,那在中国能找出第二个人来嘛?别的不说,现在流行的那么多穿越剧不都是当年严导玩剩下的?”她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了那部戏的女主角儿和在路上陈柔对她的千叮咛万嘱咐的那些话。反正自己怎么说都不对,看来从现在起还是少说话为妙。

人家沈静宜才不会care这些,始终就是微笑的,看得出来平时一定是一个性格非常讨巧的人。三个女人里两个妈妈,陈柔最近也是非常迷恋小宝宝,话题自然离不开孩子。

沈静宜的四个小孩自然一路都是贵族私校,最大的一个有可能过两年会出国读中学。

“反正那儿才是他们的祖国,没什么问题的。”陈柔看出沈静宜有点担心孩子的适应问题,安慰她说到。

“哪里啊?我们的小孩都是在中国出生的,是纯正的中国人。我们孩子他爸很在乎这点。

“啊?你看人家。”陈柔惊讶转过头来看着隋媛说,那潜台词自然是你看人家那么大名气的人都多爱国,不像你们鍪着劲儿的把孩子生在国外。

有没有搞错!隋媛对这个多年的发小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你拍你的马屁还得拉着我这个垫背的。严导做出选择把孩子都生在国内那是人家有这个实力和自信。我们呢?用鹿鸣的话说,这几年在美国唯一成就就是把儿子生在了美国。我们也是努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赚出这么个选择权,为什么不行使?当然说不定也是鼠目寸光选错了呢,我们还是没有严导见过这么多国内的名人,因此对祖国有这么大的信心嘛。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这个不算超生吗?”说完又紧张,也不知道这个问题问得合适不合适。

“那个不是问题。”沈静宜含糊的回答了她,“本来想让你们听我儿子弹琴的,结果今天有安排,我这儿有录像,你们要看吗?”

“好啊,好啊”,“当然要看”,隋媛赶紧的凑过头来,她倒是没怎么留心琴谈得如何,就是专注的看那个坐在沙发上的背影,wow?这传说中的大导演的风范,估计在片场也是这么一个严肃的表情。

“不错啊”,隋媛说完又加了几句应付性的夸奖,“这个年龄能弹这种曲子很厉害了”之类的,但是相比陈柔的“一看就是小天才,遗传了他爸的优秀基因”这种水平的马屁还是相差甚远。

“现在也不好好练了,不如小时候那么的听话了。”沈静宜摇了摇头说。

“这个很苦的,真的不要太逼孩子。”隋媛说,“要是都像朗朗那样,一天练习6个小时的,任谁都得疯。能弹到这种水平已经很好了,你们家的孩子一出生就是被拣选出来的,不需要这么拼的。”

“这话怎么讲?他爸还是很重视孩子的学习的,他说千万不能把孩子培养成那种不学无术的人。”沈静宜有点不同意隋媛的话。

“重视学习当然是对的。但是现在国内的教育都丢掉了一个最初的目的。”她看沈静宜对她的谈话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陈柔也是一副让她继续讲下去的表情,因此她继续发挥到,

“目的这件事在教育学里面是个NO. 1的存在,我上的每节课不管是小到如何设计组织一节课,设计一个学期的课程、设计最后考试、大到设计整个班级、学校乃至学区的教育政策,都要用backward design,就是你先明白你的目的是什么,才能制定相应的政策和措施。我们教育的目的是什么,这个问题我一会儿再讲。先举一个例子,刚才看的这首《D大调卡农》,我是在十几岁能弹的,有一次我去搜索,发现有一个9岁的小朋友就可以弹,然后点链接,居然还有个7岁能弹的,最后又发现一个4岁就会弹的。”

隋媛说到尽兴,又用惊讶的语气重复了一遍,“4岁的Asian face的小姑娘”,她忽然想起自己有可能又说错话了,因为显然刚才静宜的儿子都10几岁了,她还在这儿一再强调一个4岁小朋友就会弹而且弹得多么好,就显得有多么的不合适。Anyway,不去管了,沈静宜是多聪明人,自然会领会到我的意思。

于是她继续说道,“你知道4岁的小朋友会照着谱弹这种level的曲子,而且细节都没有任何问题,这是什么状况吗?这就跟你看到阿尔发狗击败李世石时候想的那样,人类不要学再什么围棋、钢琴了,让这些“智能人”和“外星人”去学吧,反正无论怎么练我们都赶不上他们的。”

“你在美国念了这么多年的教育学就得到了出来这么个结论?”陈柔略带讽刺的说。

“所以我刚才才卖了个关子,我说我们国内的教育丢掉了最初的目的跑偏了。我先说这个跑偏的是什么,那就是筛人,用个大筛子把各种人才通过考试比赛等一层层的过滤,比如跳水,人家能往后翻3个跟头,我们就能训练出翻4个跟头的人;还有我刚才说得练琴,多少父母都希望孩子长大能弹拉三的,虽然他们连拉三的谱都没见过,看一眼那叫一个晕;还有我们家中介办得英语教学,那个单词的累积和语法的复杂程度比同龄的美国中学生写得都厉害。当教育都被套上“筛人”这个目的的时候,游戏的规则就被改变了,要知道能翻四个跟头、会弹拉三这些人一定是那种天才加疯子,这个不是家长能逼出来的。天才就是站在那儿,脑门上就写了那两个字,这些人一定是以万分之一、十万分之一乃至于百万分之一的数量级存在的。而现在的家长不管这些,就是逼孩子,别人会得我们也得会,别人到什么水平我们也得到那个水平。不管愿不愿学,英语奥数钢琴舞蹈统统来一遍,不管孩子的智力、体力和毅力,就是你的孩子行我家的孩子也得行。不管孩子是否掌握了正确的学习方法,不分析他们学会或者学不会的原因是什么,就是得让他们坐那儿跟我学,学不会就是教训、补习、惩罚!家长呢?不是反过来也是被孩子逼,买北上广的学区房孩子就可以少考几百分;送出国干脆就不用参加考试。”

她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到,“所以我说你们的孩子已经逃过了这个被筛选的宿命。他们都已经站在他爸爸这个巨人的肩膀上,他们是可以想学什么就学什么的,只要是enjoy学习就行,所以我劝你们可以给孩子更多的自主权,把三观树立好,剩下的以保持兴趣为主。什么专业不管学多学少,都会对成长有益处的。周董小时候弹过琴,玩着玩着就玩出了他的时代。”

“所以孔子讲的那个“学而时习之”只有你们的孩子最有资格享受。”她最后又想起这就话作为总结。

“那你还是没有说出教育的最初目的啊,那个到底是什么呢?”沈静宜思索了一会儿问。

隋媛深谙这种谈话之道,她之所以前面铺垫了这么多,就是要启发听众去想这个提问的。人都是这样,只有当好奇心被充分的调动起来,闻道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恍然大悟、醍醐灌顶, 发现 哪里才是灯火阑珊处。

“教育的最初目的是让人生变得更美好啊。阿尔法狗围棋下得好,但是他的人生会更美好吗?它连“人生”都没有!别的小姑娘弹琴弹得好,那只能影响她自己的人生,跟我们有半毛钱关系。如果你要想让你的人生获益,只有你自己去亲自学、亲自练、亲自读书、亲自领悟、亲自体验。所以我们常说会弹琴跳舞围棋画画还有最重要的爱读书的人气质会好,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就是通过持续不断的对知识和技能的孜孜追求让自己的心沉淀下来,让自己的思想站的更高更远,让自己的性格被打磨的更加坚不可摧。等真正到了大师的水平,那更是一种触类旁通式的修道境界,像是达芬奇依托数学让自己的画作更逼真,爱因斯坦在小提琴音乐中思索相对论,甚至像是庄子笔下的庖丁到最后都直接开悟了。这才是天才加练习,不管学什么都能达到游刃有余。这就是知识,也可以说是人类智慧的累积带给他们最大的好处,也就是我们教育的真正目的。”

居然只是一番沉寂,“她们没听懂?”隋媛还在想得功夫。“哇哦!”这才来了,果真沈静宜和陈柔这才被隋媛的见识所折服。沈静宜想了一会儿说:“要不我聘请你当我们家的家庭老师吧,你就每周来几次就行,也可以教他们弹琴或者英语什么的。我儿子一定会喜欢你的。”

隋媛心想你家的钢琴老师那不得是音乐学院的教授级别的,英语老师还不都是外教。她可不敢在这些领域随便卖弄,想也不想便微笑着拒绝了。况且这儿又远,自己又没有车,天天还得接送呦呦,哪有这个时间。

“呦呦”,隋媛一想到儿子就忍不住的牵挂,这当然不是针对罗逸,当妈的不都是这样吗,只要不是自己亲自接,即使当爸爸的鹿鸣去接,她也是好几百个嘱咐。她忍不住的看了看表,给陈柔使了个眼色。陈柔同样回敬了她一个暗号,意思是让她去看包里的手机。

隋媛立马打开小香,果然,一张罗逸和儿子的大头照已经发到她的微信上,应该是早先她在那儿闲扯教育目的的时候陈柔转发的。背景好像是幼儿园附近的恭王府,看来是逛故宫那是肯定来不及了,估计罗逸是带孩子去那儿写生去了。

隋媛痴痴的看着这两个人,一旁的沈静宜从对面看到她手机上的“父子俩”,“这是你老公和你儿子吗?”她问。

“不是啊,哦,是不全是,一个是我的小宝贝儿,一个是她的大宝贝儿。”她把手机举给静宜,说到“大宝贝儿”的时候又指了指陈柔。

“佳慧的爱人吗?那我要一定要看看。”沈静宜先是夸奖了几句呦呦的可爱,然后兴趣自然转移到儿时伙伴的男友上来。

“不是啊,我还没嫁人呢?目前还没考虑这一步呢?”隋媛对于陈柔的不承认有些不舒服,那种无所谓的真的有些刺心。罗逸的才华自不用说,而且自从她听说了罗逸这几年的经历,更是对于他那种靠自己把他的家庭先撑起来的担当和晚点再考虑建立自己家庭智慧所折服。不就是还没有大房子吗,如果是我,隋媛没有接下去想,那到不是因为她对”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这个问题的答案有动摇,而是她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就不合适去做这样的假设。

“我倒觉得这个人的面相不简单的。嗯,有那种气场,哎呀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佳慧,你挑得人不错,要把目光放得远一点。”沈静宜毕竟是见多识广,凭直接看人也能看个七八成准。

“真的吗?”

“真的。我也这么认为。”有了前面静宜的肯定,隋媛再加上这一句也不至于太突兀。

“那我回去后得跟他说说。”陈柔高兴端起水杯抿了几口。

几个人又闲聊了些别的。快到晚饭时间,陈柔就拉着隋媛的手起身告辞了。沈静宜让阿姨送出大门,又叮嘱了她们一些出小区的规则。

“以后常联系啊”,她在门口挥手说。

“啊!”坐在陈柔的车上,隋媛做得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3cm的高跟鞋脱下来,“真不知道你每天穿这种鞋子怎么受得了。”她揉了一会儿双脚,又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面变换着姿势解放它们。

陈柔根本不理隋媛这岔儿,她脑子里想的是另一件事情,“刚才静宜要你教他们小孩?你为什么拒绝了,多好的机会啊!你没看见我跟你使眼色啊。”

“有那个本事才敢揽那个活儿,就我,即使再练也是个非专业的。我可不敢误人子弟。要是别人家的小孩也就算了,严导的小孩,肯定有很多机会去recital,到时候人家一听细节有问题,会笑掉大牙的。”隋媛还是边揉着脚边说。

“你先不用管这些,你先把这个活儿揽下来,你天天去她家教课。严导虽然整天拍戏不在家,但是一来二去,总有一天能撞到的吧,总能找到一个你俩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吧。”陈柔说得非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能撞到严导干嘛?我干嘛还要跟他单独在一起?”隋媛听陈柔以不像是开玩笑的态度说着开玩笑的话,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你听我讲啊。”陈柔当然听出隋媛的调侃语气,但她丝毫不在乎,“大才女啊,醒醒吧,如果是生在这个时代里,还要抱怨自己的才华无处施展,那就更多的要考虑自身的问题了。你大学的时候不是还写过剧本嘛,光我记得的就有两个,汉将耿忠抗击匈奴的故事,还有那个那个南京的《魏特琳日记》对吧,你挑出来整理一下,说不定有哪个本子就被严导看上了。到时候拍成电影,他的片子谁不不关注啊。真的,几个最佳剧本奖拿一圈,你直接就跨入中国文化界的最高级别的那群人了。”

陈柔说到尽兴处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还不妄腾出来打几个手势,撩起她新作的长卷发,看来北京高峰时段的交通状况丝毫不影响不到她清晰的思路。这回是轮到隋媛像个小学生一样听着这个大美女老师的教导和训诫。

“哇哦!”隋媛这才明白陈柔的意思,她虽说是有点嘲笑她想得可真远,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到她那儿已经先领到金马金像奖了。但是细想一下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就国内那些电影剧本的水平,隋媛可不是随便的吐槽,她不喜欢自己变成九斤老太那样的人物,但事实上不看电影也是很久了,因为多数片子是无法吸引她坐在那儿欣赏超过十分钟的。

渐渐的她越想越由衷的佩服起陈柔来,看来机会只留给最有准备的人那句话是真的不假。

如何出卖自己的才华和知识,这真是一个自古至今人人都需要思索的一个大命题。她近来在一直思索这个问题,既然已经选定这辈子要靠出卖自己的知识和才华来养活自己,就得千方百计的把自己的东西show给人看,像古代赶场举子进京第一件事情先去拜访同一地方先走来的幕僚。当年那个白居易不就是去找顾况,被讽刺说“长安米贵,居大不易”吗,白居易这个难道不是自找的吗?但是当顾况看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时候,不是立刻又改口说“得道个语,居亦易矣!”像自己这样眼前明明有机会但还在犹豫拿捏,不对,是想都不想的就错过了,所以才得到陈柔的无情嘲笑,也是活该!

嗯,好好整理自己的思路,等回家可以写成一篇博文。

“我喜欢的是陈可辛。”她喏喏的说,也只能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台阶下。

附录:隋媛的博文之一

知识大分科与孔颜乐处

文人,在古代其实就是能识文断字的人,这个可是不分学科的:从政的、传道的、写诗的、写史的、写文的、乃至于算术的、从医的等等都可以叫文人。这里面有个顺序,所谓的三不朽,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胡适曾翻译为“三W主义”,即指英文“Worth”、“Work”、“Words”。其余的像是算术、医学那些雕虫末技都不在这个list里的,在文人队伍里排排队得藏在后面悄没声的领果果吃。

现代社会的学科正好和古人是反过来的,所以为了方便理解,我们最好倒过来说,先看那些被古人最瞧不起的,比如算术和医学,以算术为例,在当今社会已经展开成为以数学、物理、化学这三大学科,又可以进一步展开成为编程、统计、材料、生物、金融、精算等等等等,这些在市场经济的条件下都可以很容易的被估价,比如我们知道很多码工,就是算时薪的,其余的就是年薪加福利除以工作时间就的出来了。

去掉边角站的人,那剩下我们再来谈谈高格调的三不朽里面的,同样也是倒着说,先说立言与立功。现在我们明白公务员和诗人是两种职业,但是古人不这么认为的,这两个在古代这两个是不分。立功要排在立言的前面,头悬梁锥刺骨的目的是为了尽李世民的那个彀中去当大官的,所以文人都以从政为骄傲的。杜甫要称杜工部,他要说“名岂文章著”,意思是名声岂能靠文章而彰显,靠什么呢,当然是靠功绩。都是这样,王维要叫王右丞,白居易叫江州司马,连那个专写爱情诗歌的柳永,因为写词被皇帝说他别升官了,填词去。他就署名奉旨填词柳三变,用来自嘲和反抗。

但是当今的社会科学知识告诉我们,公务员和诗人这两个职业其实是矛盾的,公务员是做事情的,诗人是发牢骚的;一个入世,一个出世;一个要终日盘算如何在盐铁良甸中抽税,一个却要“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因此在古代,兼具立功与立言这两种身份的古代文人被这个矛盾整得,多多少少都有点神经病气质。比如李白一会儿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一会儿得到诏书又“仰天大笑出门去,我们岂是蓬蒿人”。

一会儿得矫情,一会儿得得志,一会儿还得再这两个之间纠结,真够难为他们的。

反过来还有一种人明明很会做官很会理政,但又时刻得拿捏着一种出世的架势。比如最著名诸葛亮最会扭扭捏捏,不是逢人就说,“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这是被历代传颂的明君是如何求贤若渴的一段佳话,只是不想想那个先帝刘备去找诸葛亮的时候不就是个草鞋班子吗,估计路费都是借得。

古代人是必须这个调调的,流行嘛,你不这样就被人鄙视。想做官还得扭捏,最好是皇上求着你说,你不能走啊,朕一天也离不开你才最好。所以张居正、袁世凯都爱玩这一招儿。

现代人是没有这个方面的顾虑的,当官可以光明正大的考公务员拿工资等其他合法收入;写诗也同样可以正儿八经的出诗集拿版税,只要你诗写的好,像是杜甫,我最欣赏的NO.1 大诗人,“为人性僻殚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想写诗就照死里写,玩命的写,迟早有一天才华会被发现。

乃至于其他的文科像是史学、文学还有古人想都没想过见都没见过的剧作家、经济学家,都可以依靠理直气壮写书出观点的拿钱。采用各种手段合法的保护自己的作品,也就是我们说得版权,然后把作品放在市场上,被人像大白菜一样的一个个的挑,最后给出一个合理的定价,这个价格可能就是金钱,也可能是某种荣誉,功绩,甚至可能是被后世的认知。

感谢这个美好的时代!

造就了越来越多毕加索,希望不会再有像梵高那样因为死于贫困的人。

最后一种,太上立德,追求“worth”那些让我们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人。

想起了中国古代有个典故叫做孔颜乐处。

这个成语出自《论语·述而》”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又有《论语·雍也》是讲孔子的弟子颜回,原文是这样,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孔子和颜回到底乐什么,这是后世文人孜孜不倦追求的一个话题,在我看来,这就是一种修道。以贫穷为乐。在现代的中国我没有见到过,但是在美国我见过一些教徒,他们也是在经济上给自己划定严格的上限,以只能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开支的方式来修行。

孔子是“修”才成圣贤,清教徒是要“修”才能见到上帝。

这个我们这些俗人也不太懂,也不敢做什么评价。

所以在当代社会的两大福利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我在归纳一下,第一个是大分科,造就了不同的文人可以以不同的方式出卖自己的知识。在大分科的前提下,如果有些人还在混淆概念,比如人家明明是立言卖文的,你却要拿立德的标准衡量,说君子就应该固穷,不能进什么富豪排行榜,这个就太搞笑了。反而言之,如果你只是靠卖知识,侍权贵发家致富的,但还要口口声声声称自己是孔门弟子,那也太搞笑了。冉有辅佐季孙不是被孔子骂“竖子不足与谋”吗?

(隋媛写到这儿,她又想到冉有,到底还是被列为孔子的大弟子之一,为后世敬仰。Anyway,这样就也说不清楚了,只好糊弄过去,继续写到)

第二个福利是市场经济和法制保护,这个把大多数的文人的知识才艺都可以合法的被保护被估值。

所以文人可不可以发财,在当今社会,就是个伪命题。

隋媛差不多写完,也没怎么修改就发到博客上去了。想想其实也不用改,因为这年头还有谁看长文章,更何况她这种理论性高、内容枯燥的博文呢?不过她也不在乎,写作就是为了愉悦自己,在写得过程中思路更清晰,这就是收获。

她得准备一些材料,这两天张蕾经常带着乐乐来。张蕾很知趣,接了隋媛不愿意干得做饭这活儿,她就安心的和乐乐、呦呦在游戏中学习,在学习中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