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朱符颜等人顺利到达冰焰山庄。
神宗重出江湖的消息不胫而走,那些江湖人居然以为之前发生的暗杀事件都是神宗的杰作。
朱符颜、廖黄莺、柏谦、朝然四人坐在茶馆里,听着那边说书人的大义凛然。
“神宗现世,血雨腥风再起,前些时日的焦尸案、蓝眼案、蛊虫毒,这些都只是神宗现世的警告。”说书人说的是口水横飞。
“听说蝶娘朱符颜也是神宗之人,难道之前她的行侠仗义都是骗人的幌子?”
“是不是为了神宗故意这么做的?”
“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听客们愤愤不平着,都以为蝶娘、逍剑君之所谓做那么多好事,就是为了弥补之前神宗做出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书人继续说道:“听闻那蝶娘朱符颜乃是义和山庄独生女,卫脂怡与朱长青之女。二十年多年前卫脂怡就曾是神宗圣女,那蝶娘自是继承了她圣女的位置,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恶毒之人。”
“哼,什么神宗圣女,明明就是妖女。”
“说什么呢,那蝶娘可是绝色美人啊,江湖上谁不知道?”
“美人又如何?整日与那些邪祟之人打交道,也不是什么好人。”
“难道你们都忘了蝶娘之前对大家的恩惠了么?”
“就是,做人不可以忘恩负义。”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众说纷纭。
现在他们居然分成了两个派系,一派支持蝶娘的行侠仗义,一派认为蝶娘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神宗,为了掩饰神宗做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
朱符颜等人在那边听着,脑袋都大了。
廖黄莺笑笑:“朱姐姐,看来你的名声已经被败坏了。”
朱符颜耸耸肩:“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还能说点什么呢,哎。”
柏谦有些听不下去了,趁着他们不注意跑到了台子上,一把拎住了说书人的领子:“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朱符颜、廖黄莺、朝然三人伸着脖子往那边看。
台下的观众一看到有人惹事,都跟着起哄起来。
“你谁呀,居然敢当中闹事。”
“还不快下来”
“估计又是蝶娘的追求者,只是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柏谦哼了一声,看向朱符颜他们那边:“没错,我就是蝶娘姑娘的追求者,你们这些人若是不明是非的在这里胡说八道,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们。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也与神宗无关,是赤焰宗所为,你们要知道现在江湖上最险恶的势力不是神宗,而是赤焰宗。”
说书人追问道:“赤焰宗?那是什么宗派?”
柏谦一把推开了说书人,“今天就让小爷我好好给你们讲讲,江湖上最新鲜的消息。”
柏谦避重就轻的将赤焰宗的所作所为散播了出去,既然他们赤焰宗想当缩头乌龟,那就让他来帮他们一把。
想把这些脏水往神宗身上泼,他柏谦第一个不让,真以为神宗没人好欺负了。
柏谦说的那是心情舒畅,将那些有的没的全说了出去。
朱符颜等人也在那边听着他继续吹牛,这不,人家直接坐在台子上正讲的津津有味呢。
楼上包间里,冷清银、莫羽色两人在那里边喝着茶边听他说。
莫羽色眉头紧皱着:“冰块脸,你什么时候去调戏良家妇女了?”
听到精彩的部分,莫羽色问着对面冷着脸的冷清银。
冷清银冷哼着,一语不发。
“还听说那莫羽色居然连小女孩都不放过,你们说说这还是人干的事儿么?烧杀抢掠,简直是无恶不作啊。”说得口干了,柏谦又喝了口茶继续说。
楼上的莫羽色总感觉自己头顶上被浇了一盆屎,“混蛋小子,我去灭了他去,我什么时候不放过小女孩了。”
简直就是败坏他的声誉啊,该死的小子。
冷清银依旧冷冰冰的,见莫羽色快走到门口了,他拿起筷子直接射到了门上:“朱符颜等人都在下面,他们人多,你觉得胜算有多少?”
柏谦、朝然可都是神宗的高手,凭借他们两个别说拿下一个朱符颜,如果他们四人联起手来,怕是倒霉的是他们二人。
莫羽色愤懑道:“难道就让这小子继续嘴里喷粪?冰块脸,他都说到你去调戏良家妇女了,你居然也都不生气?”
果然够冷,够狠,够绝。
“别忘了,我们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正事要紧。”冷清银喝了一口凉了的茶,忽而将目光转向了门外。
下雪了!
廖黄莺率先发现下雪的,拉着朱符颜就出去了:“朱姐姐你看,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好美哦!”
雪花不大,飘飘零零,却很好看。
朱符颜伸开手心,雪花落在她的手心冰冰凉凉的:“下雪了呢,好漂亮啊!”
廖黄莺开心的绕着朱符颜转着圈,手不停的去抓空中的雪花。
看到那一抹明黄,冷清银眼中的冰冷渐渐被融化,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这么清澈的眼神了。
当年,也是因为这个干净的像雪花一样的眼神,让他不顾命令的救下了这个女子。
冷清银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也柔软了许多。
看着她们二人在雪中玩耍,冷清银忽然觉得这世间还是有美好的东西的。
可惜的是,这份美好终究不是属于他的。
“你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神?”莫羽色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也跟着好奇跑了过去。
结果看到朱符颜在雪中转着圈,莫羽色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们再见面,可就是仇人了。
这个朱符颜,为什么一定要加入神宗呢?故意的吧?
朝然端着茶站在那边继续听着柏谦说那些子虚乌有的话,看着柏谦如此有活力,她跟着摇摇头表示柏谦已经没救了,也不管他,离开了客栈。
门口,朱符颜、廖黄莺二人还沉浸在雪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朝然一出来,刚站没多久就感觉有人在偷看她们,或者说是监视。
朝然快速射出手中的飞镖,飞镖飞去的方向刚好是冷清银、莫羽色所在的房间。
等朝然从窗户飞到屋里的时候,里面已经没人了,只剩下桌子上那还没有凉透的茶还在冒着热气。
“朝然,怎么了?”朱符颜率先反应过来,急忙跟着飞了上去。
“没什么,可能是我多心了吧。”朝然四下望了望,确定已经没人了,才跟着朱符颜离开了客栈。
回到冰焰山庄,柏谦就被黑曜叫过去了,说是廖无痕找他有事。
“朱姐姐,你说明天这个世界会不会变成一片雪白啊。”廖黄莺和朱符颜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飞雪。
下午他们回来的时候雪就下大了,到现在已经下了一整天了。
“其实我不并不喜欢世界一片雪白,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太过肮脏了,我的双手沾上了很多人的血。”黄莺继续说道。
正在捧着雪花的朱符颜将目光转向了她:“你,并不肮脏。”
本来他们的生活可以很美好,是赤焰宗的人毁掉了这份幸福,黄莺也只是在做她该做的事情,朱符颜并不觉得这是不干净的事情。
再者,人在江湖,哪个人的手上没有沾上几条人命?
即便是她朱符颜,手上也曾经死过很多人,当然他们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姐姐是这么觉得的么?可是我没有这么想过,哎,姐姐你不懂,我先回房了哦。姐姐也早点回去,雪花虽美,风却很冷。”廖黄莺裹了裹身上的狐裘,离开了亭子。
朱符颜看着自己被冻的通红的手,心想,如果雪花是世界上最纯净的动心,那人心呢?
其实,人心本身是可以很纯净的,是那无限的贪婪,让人们失去了这份纯净。
就像,那被人踩脏了的白雪,也不再纯净……
回到房间,廖黄莺拿出那副画像,她吸着发红的鼻子,随后将画像放到了桌子上,手拿起了一个小暖炉。
“你说,如果我们不是以这种方式相遇,会不会是很好的朋友?我也不知道自己如果见到你,会不会狠下心杀死你,毕竟你手上还沾满了我亲人的鲜血。冷清银啊冷清银,你说说,我该对你如何是好呢?”
廖黄莺单手抚摸着画像上的人,心,却难受的像被针扎一样。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画像上,好似,画像上的人也在哭泣。
屋顶,冷清银掀开瓦片,看着下面的廖黄莺,心中一阵酸涩。
尤其,是当他看到廖黄莺趴在自己的画像上啜泣。
“愿你能永远是枝头欢快歌唱的黄莺鸟,可结果,你却变成了一只欲火的凤凰。”冷清银心中默默的说了一句,又看了一会儿,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冷清银一个人走在冰冷的雪道上,心中念着想着廖黄莺,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以说,除了五年前那一见,冷清银就再也没有见过廖黄莺。
当初,那双清澈的眼眸,将他的良知稍微唤醒了一些,他这才心软放过了廖黄莺。
结果现在,他居然狠不下心杀死她,更多的却是希望她能永远快乐的生活下去。
朱符颜看着天空中的飘雪,想起了义和山庄、想起了邢飞柏,想起了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她不管这雪有多冷,只是双手捧着,双眼失神的看着。
而柱子后,莫羽色静静的看着雪中的朱符颜,有些担心她穿得单薄,会不会冷,会不会生病。
自从上次一别,莫羽色就对朱符颜心存愧疚,总感觉亏欠了她许多…
这一夜,各人心里都藏着秘密,这一夜,注定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