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陆荟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纵然是心中不爽,陆荟也没有阻拦的借口,随即站起身来缓慢走到二人近前,略显尴尬的笑道,
“二郎,难得你与张公子意气相投、相见恨晚,为妻也甚是高兴。今天当着众人的面,二郎不如效仿刘关张当初之结义,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结拜,不知二郎意下如何?”
“夫人,刚才我与义潮已经磕头拜天,算得上兄弟,不必多此一举了吧?”
虽说安景不赞成陆荟的话语,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安景用了一种试探性的语气,主要也是为了让夫人说的具体一些。只见陆荟也不生气,继续补充道,
“通常来说,结拜之人必须是双方情愿,其次还得有一个正式的场合与结拜的仪式。对于这一点,子玉先生一定是心知肚明,还望先生能够操持此事!”
“陆荟夫人见多识广,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拜的仪式,想必是成竹在胸,老夫就不要班门弄斧了!”
说话间,高瞻连连摆手推脱,站在一旁的安景与其他人都是恍然大悟。众人心中明白,在见多识广这方面,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与高瞻相比,因此安景才会顺着陆荟的意思,转向高瞻恳求道,
“子玉先生不必谦虚,我安景今日能否与义潮结拜,就全靠子玉先生了,请先生费心了!”
听了此话,高瞻正要再次推脱,站在一旁的索勋急的站了出来,粗着嗓子说道,
“你这个仙风道人,真是岂有此理,都说你文物通才、见多识广,今日为了义潮的事情却在这里扭扭捏捏成何体统,还不应了了事儿?”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虽都没有想到这个索勋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激将高瞻,羞的高瞻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很是难看。张义潮见高瞻有些脸上挂不住,随即挥了挥手止住了索勋,责怪道,
“大哥,岂能如此对待子玉先生?”
“我?”
“行了,既然先生不乐意,我们又岂能责怪?俗话说得好,君子之交淡如水,难得我与安景首领惺惺相惜,今日能够义结金兰实在是我张义潮的福分,只要我二人重视这份友情,又何必在乎这些虚头八脑的形式?”
此话一出,自然是赢得了一片掌声,陆荟与安景等人纷纷赞扬张义潮。虽说这场结拜仪式没能进行下去,但是张义潮这番话确实能引起他们的深思。
对于结拜一事,有好的先例,也有坏的先例。想当年,东汉末年刘关张义结金兰开创了三足鼎立的蜀国大好河山,而这也成了后世效仿的经典;隋末天下大乱,瓦岗寨数十名英雄豪杰也曾经为了天下苍生义结金兰,但是在利益的冲击之下,这个曾经看似一团和气的兄弟组合背冲击的七零八落,好不令人惋惜。
原本高瞻还在为此事愧疚,但听到了张义潮说出了这番话,随即也就释然。只见高瞻捋了捋胡须,微笑道,
“安景首领为人不拘一格,令老夫也是汗颜。如今结义已成,我们张家与锡山也就成了自己人,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哈哈哈,子玉先生言之有理,义潮,你我今日结为兄弟,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但学桃园三结义不学孙膑与庞涓!”
“大哥放心,兄弟必定是不离不弃!”
说话间,安景与张义潮来了一个深情的拥抱,就如同当年在回鹘汗庭与莫顿贺可汗结拜时的场景一模一样。如今张义潮与锡山豪杰首领安景成为异姓兄弟,在场的所有人都为这件事情感到高兴。
在接下来的数天时间内,张义潮在安景的陪同下在锡山一带纵马驰骋,虽说锡山一带并不盛产骏马,但是距离此地不足一百里的石城地界上就有数不清的骏马,仅仅数十吨铁矿就能交换不少的优质战马,因此安景从来不会为战马一事而烦心。
一行数十人转遍了锡山大小角落,包括守卫森严的锡山铁矿,在这里,张义潮一行见到了传说中生产黑铁矿的矿洞,令人耳目一新,众人啧啧称奇。由于女性身份自身的局限性,夫人陆荟虽然再三恳求,但是安景并没有允许其随队伍一起前往铁矿,只是令其看守大营。
这一日,陆荟正在家中闲来无事,忽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听这轻微无力的脚步声,陆荟头也不抬便知道是自己的弟弟陆祥来了,没等陆祥开口,陆荟便轻声责怪道,
“给你安排到镇上的茶社当差,为何有时间跑到我这里来了,难道你就不怕莫贺掌柜的怪罪下来?”
“姐,您就别说我了,谁不知道安景大爷带着张义潮那伙人到了铁矿巡视,莫贺掌柜与步胜掌柜也陪同在一起,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再说了,这两天镇上好安静,居然没什么路过的商人,我的茶社根本没人,你让我待在那里有什么意思?”
“怎么,不满意了?”
“没没,姐,你也不要误会!”
听到陆荟话里有责怪的意思,惊得陆祥连连摆手。陆荟也不理会,而是继续追问道,
“你要是有能力,还要我这个当姐姐的给你安排么。当初求着二郎给你安排到矿山当差,谁想到你居然得罪了那么多人,无奈之下才将你调离矿山到镇上的茶社当一名跑堂,就这还是我求着莫贺掌柜给安排的,你真让我丢脸!”
“我?”
“行了,你赶紧回到茶社去吧,别让你撞见你来到我这里,知道么?”
话到了这里,即便是再笨的人也知道陆荟话里的意思,陆祥身为陆荟的弟弟,在这里可以说一点儿面子都没有了。陆荟原本以为陆祥受了刺激肯定会知耻而后勇,连忙离开这里,但是这个陆祥居然厚着脸,贴着笑说道,
“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赶紧离开这里!”
“你想一想,当初张义潮没来我们锡山大营的时候,我们这里可以说相安无事,但是此人来了之后一连惹了那么多的祸端,扰的锡山鸡犬不宁!”
“你这话从何说起?”
“先不说我被打一事。姐姐你与安景大爷那场比武,就是张义潮这伙人蓄谋破坏锡山团结的有力证据,若不是那场比武,说不定姐姐已经可以插手矿山的事务,今日可倒好,姐姐比武失败便再也没有机会插手矿山了,我都替你感到不值啊!”
说话间,陆祥猛地握紧拳头捶大自己的胸口,口中愤愤不平,脸上更是一股不服气。陆荟明白陆祥的意思,但是嘴上并不能赞同,而是站起身来,指着陆祥狠狠的教训道,
“小六子啊小六子,你可知道有句话叫做愿赌服输,当初我与二郎比武乃是我心甘情愿之举,失败了更是我技不如人。你今天背着人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看你才是破坏锡山团结的罪魁祸首,你还不赶紧给我出去!”
“姐,你咋就不明白呢,张义潮是我们的敌人,绝不是我们的朋友。只要锡山有此人在,你就休想插手锡山铁矿,明白么?”
听到小六子几近哀嚎的声音,陆荟赶紧上起那一步用手紧紧的捂住陆祥的嘴巴,压低声音喝斥道,
“你不想活了,你不知道二郎与义潮已经结拜?”
“我呸,张义潮包藏祸心迷惑首领,如今我们锡山大营已经很危险了,还望姐姐赶紧想想办法,救我锡山!”
听了这话,陆荟这菜松开了捂住陆祥嘴巴的右手,低着头似有所思。此时的陆祥感觉时机已经成熟,随即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姐,依我看,我们还是找个机会向首领言明此事,相信首领一定会迷途知返,为锡山大局着想!”
“小六子,你不要说了,赶紧回到茶社,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
“那好,姐你且善自珍重!”
陆祥转身低头快速离开了陆荟的房间,径自向大营外而去。房间内,陆荟一个人闷闷不乐,她在回忆着张义潮来到锡山大营之后的种种变化。
虽说陆祥平素里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但是刚才说的那番话不无道理。自打张义潮来到锡山之后,锡山的确发生了不少事情,其中最关键的就是陆荟与安景的那场比武,自从那场比武之后,夫人陆荟彻底失去了插手矿山的机会,被迫退出了锡山铁矿的斗争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