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家的遭遇,其实还是有不少相对理性的人对其报以同情的心理,毕竟张家老爷子张谦逸莫名其妙的在自己家中的书房中死去的消息还是令不少人猜测事情的真相。但是相对闭塞的漠北锡山大营却无法知道沙州的真实消息,因此,一度想要主动与河西沙州张家建立商业关系的安景却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件事情。
虽说安景在知道了张家之事后放弃与张家建立商业关系,但是对于张家在沙州的地位,安景等人还是比较认同的,尤其是沙州张家掌握着河西一带最为先进的铸铁技术,也正是因为如此,张家才会与吐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沙州子弟张义潮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令安景有了几分触动。为了彻底打消安景心中的疑虑,张义潮双手抱拳对着众人行了一礼,沉声说道,
“众位,我张家在数年前遭遇了横祸,先父也在那场变故中离世,这件事情对我的触动很大。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会不辞劳苦辗转数千里来到了这里。如今,河西的局势,各位也是有目共睹,不知各位有什么打算?”
“义潮,非是我安景不相信你。,只是沙州的事变我们也有所耳闻。你们张家掌握了河西最为先进的铸铁技术,但是却为吐蕃所用,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话音落地,张义潮顿时悲从中来,鼻子一酸,眼角竟然有些许泪水淌了出来,刚才还义正严辞的张义潮此时已经显得很是悲凉。高瞻见状,赶紧递过去一张手帕,低声安慰道,
“二少爷,您且宽心,吐蕃人的旧账,我们一定会算回来的,您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说话间,高瞻与一旁的索勋扶着张义潮坐在了椅子上。此时的张义潮早就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已。从其悲凉的眼神之中,众人可以看到那种对吐蕃深深的仇恨。安景见状,知道其中必然有难言之隐,随即试探性的问道,
“子玉先生,数年前,我安景最敬佩的当属沙州张谦逸大人,但是张家与吐蕃的事情实在是扑朔迷离令人难以琢磨,还望先生能够释疑!”
听了这话,高瞻伸出右手轻轻的擦了擦发红的眼角,用一种几近抽泣的语气说道,
“挨千刀的吐蕃人为了霸占我张家的铸铁坊,曾多次派人威胁恐吓张大人,怎奈张大人从不买账。直到有一天,几个吐蕃禽兽当众侮辱了我家大少奶奶,大少爷闻听此事亲手宰了那个行凶之人。就这样,吐蕃五州将军东米赤加以此为借口准备对张家三百口人动手。为了保住张家基业,张谦逸大人不惜以自己的性命和张家铸铁坊一半的经营权为代价,张家这才躲过了灭顶之灾!”
言罢,张义潮竟然低声抽泣,索勋、尉迟孝二人更是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桌子上,恶狠狠的说道,
“这群畜生,我们一定要跟他们算这笔账!”
此情此景,安景、陆荟、步胜、莫贺也被感染,气氛些许悲凉,安景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叹道,
“没想到我安景一向敬佩的张谦逸大人竟然是被吐蕃人逼死的,真是可恶!”
说话间,安景的眼神之中透出了杀机,死死的盯着门外的方向,似乎现在就想与吐蕃人决一死战。步胜见状,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大哥,这些吐蕃人不仅霸占了我们的国土,破坏我们的家园,更是屠戮我们的同胞,这口气我步胜真是难以下咽!”
“是啊大哥,我锡山大营盘踞在这里全都拜吐蕃所赐。如果不是他们霸占了嘉峪关,我们又怎能到了这里!”
眼看着步胜和莫贺都是一种义愤填膺的表情,夫人陆荟生怕这些人脑子一热会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随即劝慰道,
“众位的心情我陆荟何尝不理解,只是如今吐蕃势大,即便是李唐官军尚且不能轻易动摇,我们这点儿人马与之奈何?”
“夫人所言甚是,我张家当初若是不计后果与吐蕃硬碰硬,恐怕今天你们也不会见到我们。因此请夫人放心,我们决不会鼓动锡山大营的豪杰与吐蕃较劲儿!”
听了高瞻这番话,安景顿时觉得有些尴尬,随即苦笑道,
“子玉先生误会了,我们锡山大营众位绝非贪生怕死之辈,今日你们能够坦诚相告沙州发生的真实事情,我安景已是佩服。以后有用得着我安景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我安景就算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如此豪言壮语令张义潮的内心如同滚滚江水一般滔滔不绝,早就听闻安景其人威武豪气,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只见张义潮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对着安景躬身行了一礼,低声说道,
“有首领大人这句话,义潮感激不尽,只是义潮之事怎敢让首领以身犯险!”
“义潮哪里话,你我二人一见如故,今日愿与你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此话一出,厅内一片哗然,陆荟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丈夫居然与一个刚刚认识了一天不到的张义潮结拜,步胜与莫贺也是一阵愕然。张义潮见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是不知所措,还是高瞻反应灵敏,当即便双手抱拳,呵呵笑道,
“老夫恭喜首领、恭喜少爷!”
“先生您?”
“既然首领已经这样说了,想必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少爷可还有疑虑?”
“子玉先生,安景大爷身为一方首领掌锡山八百豪杰,今日义潮与其结拜,恐怕是高攀了,实在惶恐!”
听了张义潮的顾虑,安景不禁一阵苦笑,随即躬身行了一礼,朗声说道,
“义潮,你多虑了,我锡山大营能有今日之局面,全都是兄弟们鼎力相助,若非如此凭我安景一人之力难以成事。今日有义潮相助,我锡山势必是如虎添翼,二位掌柜的以为如何啊?”
“是啊张公子,我家大哥待我等如同亲兄弟,今日主动与你结拜,是看到了你身上的气质与我家大哥有相似之处,还望张公子能够理解!”
“二位掌柜言重了,我张义潮岂敢不理解首领的心思。只是?”
话说到了这一步,安景也明白了张义潮话里的意思,虽说嘴上没有同意,但是心里面已经接受了即将结拜的事实。只见安景拉着张义潮的双手,高高的举了起来,兴奋的说道,
“我宣布,从今日起,张义潮便是我安景的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苍天为证厚土为鉴!”
说罢,二人对着会客厅的正中央位置跪了下来,对着正上方磕了三个响头。简单的举动代表了二人即将结拜的前奏,而真正的结拜仪式也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陆陆续续的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