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有片刻的出神,可身上的动作片刻都未停止:“这不是病,倒像是我见过一种无药可解的法术。”
“什么……法术?”
“一种锁身禁欲咒,这种法术应该只对处子之身有效。”
“那如果不是处子?”
“那以后能碰你的就只能是……”
“只能是什么?”
“只能是你第一个男人。”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或许正正就是前世的我。”当下,他莫名地更加兴奋起来,浑身躁动,挥洒的汗水把床铺打湿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转战到玲珑阁的澡池里,这一池水二人都觉得异常冰凉,身上的热意久久不能弥散。
如此许多天过后,仍没有人发现,玲珑阁每天会有一位不速之客造访,甚至连程仪都没有发现,只觉得凌珑近来太过嗜睡,或许是她一天到晚站在屋外吹风的缘故。
这一夜,程仪又看到她在屋外静静地坐着,他只要靠近湖暗,都会被她无情地赶走,今日也是,他只在湖边逗留了一阵,不太在意地望了一眼湖边的魔鬼藤,只感觉到地宫里唯一的植物长得也没以前茂盛,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默默地离开玲珑阁,同时在湖中的小屋里走出一个黑衣人,他坐到凌珑对面,盯着她的脸,闷闷地说:“我总以为,你回到自己的地方,就要弃我而去,原来你是被人关在这里。这偷偷摸摸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到头,我也不知道,这地宫满布机关陷阱,我要找到你,还要带你出去,都要小心谨慎地计划行事,如果我太冲动,一伙人都得搭进去!你能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幸好你沉得住气!”娇弱无力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一个和眼前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趴在他身后,而她一出现,面前的这位“凌珑”顷刻变成一株魔鬼藤,搭在栏杆之上。
六道颇为尴尬地叹了一气,握着她双手让她紧紧贴着背后,她着实太轻了,背在身上也感觉不到任何重量。她一定要取笑,不太爱说话的他,对着一株魔鬼藤可以说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这不算什么,十年前让无尘子废去武功,挑断手筋脚筋之时,我一样能沉得住气!”
她突然用力地抱着他的脖子问:“什么?挑断手筋脚筋?”她随即仔细看他的手,一定要看出来当年的伤口在哪里。
“不用看,早已经好了。”
凌珑觉得可惜又心疼:“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破了程仪的结界,确实非无极宫的弟子办不到。那个小道士怎么就如此狠心……”她知道有这号人物的时候,他确实还只是个小道童,因为资质高总能在巽风口中听到对他的称赞,如今也算是活了几百年的得道散仙。
“他不算狠心,除了他无极宫其他人都想把我灭之而后快,多年以来我只得隐形埋名避开他们。”此话直教人心里难受,凌珑紧握着他的手说:“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
“个中缘由十分复杂,待我拿到孽世镜时与你慢慢细说。”那一定是段痛苦的往事,很多次六道都跟她提起,却都欲言又止,其中似乎隐藏了不少难以启齿的真相。
“难怪你要这么想要孽世镜,躲躲藏藏的日子真不好过。”这几天凌珑是真切体会到,他们明明做夫妻伦常之时,却要像偷情一样在外面下了重重阻隔,还要弄出一个假凌珑掩人耳目,六道每次都觉得好不尽兴,难以满足。
“我一个人没什么关系,可我不想他们用这种理由伤害到你。”
“你是怕那个叶姑娘时时来骚扰我们?”
“是,最烦的就是她,偏偏她又是叶知秋的姑姑,谁都不敢动她。”六道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提到她,凌珑心底很不是滋味,六道若不曾在意人家,即便她像无尘子那样挑断他手筋脚筋,也不见得他会生气至今。
“她来骚扰我们可不仅仅是因为那个理由。”
“不然有什么理由?”
“她对你有不一样的感觉,别不承认,我的感觉一向很准。”
那又怎么样?六道心里冷笑道,他可不会像莫相如那样,总以为有很多姑娘偷偷思慕自己就沾沾自喜,自然是偷偷的,就是什么都不敢做,这又有什么用,他要的是敢爱,也敢做之人,像他这样的人,话都不愿意多说,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又有何精力猜度别人的心思。即便是和自己做了十年邻里的叶知遥,她不出来,他也不会主动招惹她。
“且不管她,现在我也不要什么孽世镜,带你们逃出这个鬼地方才要紧。”六道牵着她的手,跳到拴在屋子外的一条小船上,凌珑看他要解开绳子,心里难免紧张:“你确定,可以带我一起走?”
“这一层的机关结界我和老莫已全部破解。”
“你们居然能全部破解,还能不惊动程仪,真让人难以相信!”
“你是不是要对我刮目相看了?”
凌珑趴在船边,看见清澈见底的湖水铺满各种彩石,散发七彩的光芒,如此美丽的暗河湖泊,却养了很多长相狰狞的食人鱼,仿佛此时此刻的地宫,看似平静,却危机四伏。
靠近河岸后,六道拔了几束魔鬼藤,去寝殿内与莫相如他们汇合。
“凌姑娘,师弟果然把你找到了。”莫相如感觉松了口气,看来大家都等着急了,凌珑仰望着六道的侧脸,目光幽幽流盼:“你该不会是要带我一起走,才耗到现在的吧。”
“我当然要带你一起走。”六道旁若无人地在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如此温馨感人的场面,却被孔翠羽一句埋怨的话打破了:“我们明明可以先走的,反正你留到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如今害我们要陪你等到现在!”
“看来你不想走了是吧!”两道寒光从六道眼中直射向她,孔翠羽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不,不是……我只是……”
“大哥,别生气,小孔雀是被关傻了,才会胡言乱语,我们怎么可能那么没义气,只把大嫂留在这里!”
六道白了他一眼,凌珑倒是默默走到一旁,把魔鬼藤变幻成他们的样子,回到寝殿各人的房间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而后大伙便离开了寝室,往地宫出口方向进发。
孔翠羽紧紧跟在华长空身后,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说错,继续任性胡言:“什么嘛,我关在这里,明明是都是他害的,现在还敢凶我!”
“我说小孔雀,回去神木岭之后了,我还是向你们大王请示,将你调走才好,你不是跟我们一条心的,就不必留在我们家了。”华长空虽然摇着扇子,但一改平日吊儿郎当的状态,很认真地跟她说:“我们家还是以大哥大嫂马首是瞻,他们说走就走,留就留,你我都不能有意见!”
“你……好吧,我不说还不行吗?”
“不说也不行,心里头必须也这么想,我们家也不喜欢表里不一的人。”
孔翠羽红着脸,从来不曾被人如此教训,又羞又怒:“哼!谁稀罕!你跟你大哥一样,都喜欢那种唯唯诺诺,讨好你们的姑娘!”
“诶,这次你说对了!我们两兄弟的喜好就是这样,想我以前的小媳妇们,天天为了争宠打个头破血流,那场面看得真叫爽!”华长空的样子任谁看见都想揍他一顿,但孔翠羽真的被关傻了,心里面居然有种不能让她们得逞,也想争一争的念头,她把头甩得快把头上的羽毛都甩掉,不,她怎么有这种不争气的想法,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就是个天杀的大混蛋。
华长空这么正经八百地告诉她这些,当然是这几天他也做了很多事,每天陪他下棋,再给他每天送些解药,并且谎称是他求爷爷求奶奶求他大哥大发慈悲施舍来的,让他的曾祖完全放松戒备。毕竟程仪还是他们的曾祖,走是要走的,让也要把他的毒给解了,不然祖宗们做鬼都不会放过自己。
莫相如在前面领路,士气满满地说道:“师弟,我看这个地宫还不及天宝阁的十分之一厉害,你们这曾祖居然还妄想关你一辈子?”
“天宝阁,你们说的可是无极宫的天宝阁?”凌珑一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心里油然生气一点害怕。谁也不晓得她在那个天宝阁顶的封魔石上,被关了几百年。
“是啊,咱们以前守天宝阁的时候,也不知道进去过几回了。”
华长空饶有兴致地问:“天宝阁,是不是藏了很多宝贝的地方?”
“那里的宝贝都是厉害的法器,同样也有很多凶煞之物被封在那些法器里,我们不让人进去,也不能让里面的东西跑出来害人。”
凌珑的心里五味杂陈,她可以确定,这里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天宝阁,他们太多虑了,里面的东西根本没办法跑出来,去哪里守门可是又清闲又舒服。她勉强地笑道:“现在的蓝衣弟子不去藏锋谷历练,不去洞清幻境驯服异兽,却要守天宝塔?看来他们觉得你们的资质不怎么样。”
六道立即反驳:“不是资质不好,是老破戒惹他们生气。”
“看来,他们早就想赶你们走了。”
“谁说不是,哪次闯祸没有咱们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