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宋伟珏,长我大金国威,我果然没有看错这小子。”
当皇帝圣旨来到完颜府之时,完颜承晖知道了宋伟珏与高丽孝穆太子王义的事情之后,一向严肃的他也不禁欢喜了老半天。
他吩咐家里的管家去外使行馆将妙真兄妹和宋伟珏带到府邸,当管家前往行馆之时,他命令厨子安排了一桌上好的酒席。
吩咐一出,府里的人都忙活了起来,买菜的买菜,备酒的备酒,丹蓉从书房里出来,见家里的仆人们进进出出都拎着新鲜的食材往厨房,她便叫住了一个丫鬟询问起来:“春桃,你们在干嘛?”
那个叫春桃的丫鬟,听见完颜丹蓉的呼唤停下脚步,转身向丹蓉行礼:“小姐好。”
丹蓉见她手拎着大大小小的东西,便上前仔细看了看。
鹿羔肉、白象拔、五色锦鸡、血燕窝……
她在府里这么多年都没有吃过这些好东西:“你们这是干嘛啊?进进出出地都往厨房跑。”
“回小姐的话,是老爷要在府里设宴款待贵宾。”春桃回答道。
“贵宾?!”
以完颜承晖在朝野之上地位,能够被他尊为贵宾的除了已经去世的定国公完颜匡之外,也就只有皇室中人,莫不是皇上、皇后和太后要来府里吗?
丹蓉好奇的问道:“那你可知道是什么人要来府里吗?”
春桃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不知。”
丹蓉让春桃先下去,自己则亲自去问父亲。
“父亲!”
丹蓉来到大厅,见到父亲一脸的春风得意,而且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她也感到奇怪:“平日里父亲不苟言笑,像块冰一样,今日如此高兴,看来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父亲今日如此春风得意,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喜事啊?”丹蓉难得见到父亲如此开心,自己也感到很开心。
“来来来!快坐。”完颜承晖向着丹蓉连连招手,丹蓉来到父亲身边坐下,一手托腮撑在茶案上:“听说府里要来贵宾,父亲这般高兴一定是因为要来的贵宾吧?”
“蓉儿,真是聪明,为父让你猜猜要来府里的是何人?”
完颜丹蓉难得受到父亲如此会心的表扬,正在高兴,没想到父亲让她来猜到府里来的是什么人?要是猜不到的话,不就打了自己的脸吗?
“女儿想了想能让父亲如此高兴的贵宾,除了已经去世的平章政事定国公大人之外,就只有皇上、皇后和太后了,不过以父亲的性格,即使是圣上亲访,也不见的府里有这么大的阵势,我想啊,所谓的贵宾不是达官显贵,也不是皇亲国戚。”完颜丹蓉一边思考一边分析:“父亲今日如此开心,一定和父亲关系亲密,我估摸着应该是父亲麾下的将领。”
完颜承晖一向和军中将领关系亲密,把那些将领当做自己的孩子兄弟,胜似亲人,如今从他的表现来看,丹蓉应该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没错!”完颜承晖站起身摸着胡子笑道:“我今日要宴请的就是杨安儿兄妹和宋伟珏。”
“妙真妹妹?前日,她来府上谢父亲的时候,我们不是刚见过面吗?今日如此兴师动众大摆筵席,究竟是和原因啊?”完颜承晖的表现让丹蓉越来越摸不清头脑。
“飞箭射铜扬我大金国威这件事情你可知道吗?”完颜承晖问着丹蓉。
丹蓉回道:“女儿这两日都在书房里,看兵法,并没有听说此事。”
完颜承晖一听女儿没有听过此事,立即打开了话匣子,他将宋伟珏飞箭射铜的事情告诉了妙真。
妙真听完之后也是拍案叫好:“如此英雄了得,我一定要认识认识这个宋伟珏。”
将近午时的时候,妙真、杨安儿和宋伟珏到了完颜府。
“老爷,妙真小姐他们来了。”
自从前日里妙真当了完颜承晖的义女,完颜府的人也称杨妙真为小姐。
“快请他们进来。”
完颜承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促成着下人。
妙真兄妹和宋伟珏来到大厅。
宋伟珏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真是印证了他名字中的那个“珏”字。
“义父。”
“完颜将军!”
三人向完颜承晖行了礼。
完颜承晖招呼三人坐下,向着自己的女儿介绍:“丹蓉,这位就是飞箭射铜的宋伟珏宋少侠。”
能得完颜承晖以“少侠”相称,宋伟珏心中感到有些惊喜。
只等到爹爹正式介绍宋伟珏的时候,丹蓉才敢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俊儿郎。
“小女子完颜丹蓉,问好宋少侠。”
颔首低眉,轻声曼语。
丹蓉破天荒地表现得如此淑女,这让身为他父亲的完颜承晖大跌眼镜,要知道当日杨安儿入府的时候,丹蓉是自己跳出来介绍自己的。
对此,杨安儿并没有察觉,而妙真却觉得这位丹蓉姐姐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模样,越看越顺心。
“额……”宋伟珏先是一顿,似乎有些惶恐,毕竟眼前的这个姑娘是完颜承晖将军的女儿,今日这般温和的同自己问好,他有些不知所措:“丹蓉小姐客气了。”
完颜承晖斜瞥了女儿一样,心中寻思到:“这丫头今日不太对劲啊,老夫养了她十几年也没见她如此客气过。”
立在大厅伺候的家丁丫鬟们见到完颜丹蓉这般表现,脸上的笑肌也忍不住往上提了提,当然他们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笑出声来。
“宋将军。”完颜承晖对宋伟珏的称呼变成了“将军”,这让宋伟珏有些不自在,他连忙回道:“完颜将军,您称呼我的名字就行了,不必如此客气。”
可能完颜承晖也感觉到了宋伟珏的不自在,他笑道:“既然你是晚辈,那我这个做长辈的就直呼你的名字吧。”
“如此甚好。”宋伟珏显得轻松了些。
“伟珏啊,你们昨日大扬我金国国威,让高丽孝穆太子对你是大赞啊,相比皇上的赏赐,你也已经收到了吧。”
完颜承晖唤着小辈们的名字,让人感到无比亲切。
“蒙陛下厚爱,赏赐我已经收到了。”
宋伟珏回道。
“你当日既是归顺于我来到中都的,也算是我的手下,今日我特地在府内设宴褒奖于你。”完颜承晖起身引着众人来到偏厅中。
偏厅里一张红色楠木圆桌上,已经排好了各色佳肴,清蒸鹿肉、冰镇象拔丝、八宝锦鸡、松花鲤鱼、松茸炒竹尖……
“来来来,都坐下。”
完颜承晖招呼着众人坐下。
众人坐下后,完颜承晖招呼着大家开始用餐,除了刚才说的主菜外,每个人的面前还有个小碗,里面是血燕窝。
妙真他们都是穷苦孩子出生,自然是没见过这燕窝了,他们有些好奇的瞟了瞟那白脂碗里那红色的半胶状液体
完颜承晖说道:“你们面前的是名贵的血燕窝,很滋补的,虽然看上去血淋淋的,不过味道很不错。”
妙真三人虽然听了完颜承晖的话,但还是迟疑地不敢下口。
完颜承晖见到这几个孩子如此这般,心中有些了酸楚:“哎,这些平常在我们这些达官显贵家族里时常吃的东西,这些贫困出生的孩子们来见到没见过,甚至这天下还有众多的百姓来饥饱都无法解决。”
他强忍着酸楚笑了笑,在这些孩子们面前端起燕窝吃了起来,似乎是在给他们做示范。
这时候,婢女为众人斟了酒,宋伟珏举着酒杯对完颜丹蓉父女俩说道:“今日承蒙完颜将军和丹蓉小姐,我在此二位一杯。”
“宋将军,小女子不会饮酒。”
丹蓉微笑着,眨巴眨巴眼,装作羞涩的轻声说道。
完颜丹蓉不会饮酒!!
完颜承晖被女儿的话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中的燕窝都掉在了地上。
完颜丹蓉三岁时候误喝了酒差点晕死过去;七岁的时候偷喝了父亲酒杯里剩下的三日醉,睡了三天;十二岁,就开始偷偷学会喝酒;十五岁,已经能喝上十来盅了……
“义父,你没事吧?”妙真急忙问了句。
完颜承晖悄悄咽了口唾沫,回道:“没事。”
他今日一度怀疑是丹蓉中了邪还是自己养了个假女儿!
妙真记得前日来完颜府的时候,丹蓉没有喝酒,对于她饮酒的黑历史,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同样是女孩子,丹蓉姐姐却从不饮酒,真是惭愧。”妙真内心单纯的寻思着:“不过,不饮酒也好,日后丹蓉姐姐成了我嫂嫂,也可以管得住我哥哥。”
妙真心中窃喜。
“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反常?”对于少女的心思,这当父亲的自然了解不透。
吃了饭,完颜承晖说道:“安儿,你们几个回行馆住也不太方便,不如今日就在我府里住吧,你们过段时间就要去益都了,在府里住我这将军府一下子热闹多了,等过两日再回行馆如何啊?”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完颜承晖为妙真三人安排了三间厢房,吃了晚饭之后,因为大街上有灯会,丹蓉想父亲提议要去看灯会。
完颜承晖应允了,丹蓉、宋伟珏、妙真兄妹俩,四个年轻便去了街上。
夜里的中都街上十分热闹,加之今天是灯会,街上人流攒动,处处张灯结彩。
“冰糖葫芦嘞——”
大街上传来一声吆喝,妙真父亲在世的时候,每次赶集都会给兄妹俩买上两串糖葫芦。
这勾起了妙真对父亲的怀念:“哥,我想吃糖葫芦。”
“好,我们去买吧。”
四个人走到卖冰糖葫芦的老头身边,老头肩头扛着的茅竿上刚还插着四支糖葫芦。
丹蓉做东,准备请大家吃:“老板,我要买糖葫芦。”
她从茅竿上一一拿下糖葫芦给了妙真、杨安儿、宋伟珏。
正当她准备拿下最后一支糖葫芦的时候,一个五六的小男孩淘气的跑过来,跳起身,就拔下了最后一根糖葫芦。
若是按到以前,丹蓉会立刻把糖葫芦抢过来。
但今天丹蓉却弯下身子,笑嘻嘻地和那个小男孩谈判了起来:“小弟弟,你把糖葫芦给姐姐好吗?”
小男孩抱着糖葫芦摇了摇头。
“乖,给姐姐好吗?这是姐姐买的。”
小男孩还是无动于衷。
“快给我,我是将军的女儿你敢和我抢?!”完颜丹蓉一时间恼怒地原形毕露,她一把夺过了小男孩手里的糖葫芦。
小男孩望着她瘪了瘪,然后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周围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人们指指点点望着完颜丹蓉,完颜丹蓉尴尬极了,如果现在地上有个缝的话她一定会把那个小男孩塞到缝里,在盖上一把土。
“好个小兔崽子,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抢过东西,今天算是头一遭了。”完颜丹蓉心中痛骂,可脸上去依旧保持着微笑。
她摸着小男孩的脑袋,笑嘻嘻地说:“小弟弟,不哭了,姐姐让给你好嘛?”
小男孩立即连连的点点头,也不哭了。
丹蓉把糖葫芦让给了小男孩,心里很不高兴,她平时第一次被抢东西,还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妙真看到丹蓉一脸的不高兴,便准备把手里的糖葫芦送给丹蓉,可是自己嘴馋已经吃了两颗了,不过杨安儿的糖葫芦还是完整的。
“是时候该让哥哥给丹蓉姐姐献殷勤了。”
妙真伸手去那杨安儿手里的糖葫芦,被杨安儿拦下了:“你干嘛?”
妙真凑到安儿耳边小声说道:“还能干嘛!把你的糖葫芦让给丹蓉姐姐啊。”
杨安儿知道自己妹妹在打什么主意,绝不能让她胡来。
“我凭什么给她啊?!”杨安儿也小声地在妙真回了句。
妙真气得直跺脚,心中咒骂着杨安儿是榆木脑袋!
“我的冰糖葫芦让给你吧。”
宋伟珏把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芦递到丹蓉面前。
丹蓉和他四目相对,一种奇妙的感觉就产生了,似乎他们周围的人流、灯火、声响甚至是杨安儿兄妹俩就在此刻一起消失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