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战君看似从百杀灭门中走了出来,实际上他还是每夜喝酒才能入睡。
他害怕,害怕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满地的鲜血,喝酒能暂时麻痹他的神经,让他不至于连觉都不敢睡。
朱符颜明白这种苦楚,只好每天晚上给他准备一些酒放在门口。
朱符颜趴在饭桌上,看着下人一道道的将菜端上来,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朱长青喝了杯酒,看着她那模样,奇怪的问:“符颜?怎么不吃饭?”
“没胃口,不想吃。”朱符颜嘟着嘴。
“师傅你别管她,我们吃我们的,这些可都是厨房专门做的,都是符颜最喜欢吃的饭菜,就让她看着我们吃好了。”邢飞柏特地夹起了一个鸡腿,还在朱符颜面前晃了晃,随后放到了朱长青的碗里。
朱符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咽了口口水,刚拿起筷子,想了想,又放了下来。
“符颜,你可有什么心事?”往常,朱符颜一看到这些好吃的就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张嘴,今儿个都没人跟她抢了,却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明天是爹的生辰,可是娘还没有回来。爹,娘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这都三个月了,娘亲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算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这么长时间也应该处理好了吧。
还有一个月就要入冬了,天气凉了,也不知道娘有没有带够衣服,她在的地方会不会太冷。娘现在,有没有想她们呢?
一听朱符颜这么说,朱长青也放下了筷子:“是啊,明天就是爹的生辰了,也难得你还记得。”
这么长时间了,朱长青也甚是思念卫脂怡,真怀念他们一家四口热热闹闹帮她过生日的时候。
不知道,脂怡她还记不记得明天就是他的生辰了。
“师傅,师娘就没有写过信回来么?哪怕,让别人少个口信也是可以的啊。”邢飞柏也是非常思念卫脂怡,以前她在的时候恨不得赶紧逃开,现在她不在了还真是思念。
“写过,不过这两个月没有,没事,说不定她明天就回来了。好了,我们先吃饭,符颜,明天爹带你一起去听戏可好?”朱长青不想再提,只能转移话题。
朱符颜瞅了一眼邢飞柏,邢飞柏点点头,朱符颜也点头:“好啊,我们去听戏。”
说不定这样,爹心里也能好受点呢。
隔天一早,朱符颜便早早的穿戴好,跑到了朱长青房间,当然还端着邢飞柏给他做的长寿面。
最近江湖人人自危,朱长青也不提倡办什么宴会,只是让朱符颜陪着他去看戏。
以往,都是卫脂怡与朱长青单独过,如若不然就是他们四个人一起去河边放花灯,或者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四人一起聊天直到深夜……
现在卫脂怡不在,朱符颜就想着不能让朱长青感觉孤单,要好好陪着他过生日。
吃完早餐,朱符颜便抱着朱长青的胳膊一路走向戏院,邢飞柏、戎战君则跟在他们身后,他们没有带家丁护卫。
到了秋日戏院,朱符颜赶紧找了一个最靠近前面的位置。
他们四人坐在一块儿,静静的看着台子上唱戏,今天唱的戏是悟空三打白骨精,虽然并不太适合朱长青听,可是他们能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邢飞柏走到后院,找了班主,让他点一首五女拜寿。
三打白骨精后,就是五女拜寿。
朱符颜悄悄给邢飞柏竖了个大拇指。
戏长了一半忽然停了,闭眼的朱符颜不由得睁开眼睛看向舞台,却见黑衣打扮的人上了舞台。
为首的指着下面道:“今日戏院被我们家大少爷包了,请各位立即离场,所有损失我们赔偿。”
下面的人喧喧闹闹的,都在说凭什么。
朱符颜也站起来大喊道:“凭什么你要包就包场了?这是我们大家的,你有什么资格包场?”
那人怒对着朱符颜:“今天的戏曲全部换成丧曲,以祭奠亡者在天之灵。”
红事遇到白事,这可不好,朱符颜也怒了,她飞快的上前一脚踢飞了那人:“混蛋,你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居然敢拿死人来说话?信不信我……”
朱符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朱长青喝止:“符颜,不可胡闹,死者为大,我们回去吧。”
“可是,爹,他们也太嚣张了。”下人嚣张成如此模样,怎么都不像是在办丧事,谁家办丧事会如此大摇大摆?
邢飞柏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没听说近日哪家豪门大户的人有人离世:“这位壮士,敢问你何家何派?为何要办丧事?”
不等那人开口,老班主就跑了出来,跪在地上对着那人求绕着:“我求求你放过小女吧,小女已经许配了人家,真的不能嫁给你们少爷。”
原来是来抢亲的,朱符颜更加生气了,她怒道:“老班主,到底怎么回事?你且如实说来,我朱符颜定会为你做主。”
老班主一听,眼泪刷的一下下来了:“他们大少爷要强抢我女儿做他的三姨太,可是我女儿确实已经有了夫婿,所谓一女不嫁二夫,又要我如何将女儿嫁给他们啊。呜呜,若是今天不把女儿交出去,他们便要烧光我们戏院,让今天成为戏院的葬身之地。呜呜……”
戎战君冷笑一声:“原来今天的丧事是这么来的,哼,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果真是恬不知耻。”
听完,朱长青不再说话而是坐下喝茶,他静静的看着不打算插手。
朱符颜一脚将嚣张之人踩在脚底下:“敢在我眼皮底下抢一个试试?保证,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那人急忙对下人喝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把这个臭丫头赶走?”
下人们一听,将朱符颜围在了中间,却是不敢上前。
戎战君见状,呵呵了两声纵身飞上舞台,从朱符颜脚底下将那不知死活的人直接踢下了舞台。
随后他一个转身,拿过乐匠手中的二胡往腿上一搁。
闭上眼睛,轻轻的拉起了二胡,二胡声忽高忽低,如山涧流水又如狂风呼啸,曲子非常动听。高昂中带着几分凄凉,却又带着几分朝气。
加上戎战君一身白衣,黑发飘扬,就连朱符颜也差点被迷住。如果朱符颜不是喜欢邢飞柏的话,说不定此刻口水都流下来了,也说不定她今天也要强抢民男了。
就在众人痴迷于戎战君二胡声的时候,台子下那人的衣服忽然就裂开了,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
那人啊的惨叫一声,捂着自己曝光的身体赶紧的跑了。
邢飞柏冲着那人笑着喊道:以后你们再踏入秋日戏院,定然你们有来无回。”
一曲终了,下面的客人无不拍手叫好。
朱长青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今天这个生日他过的很开心。
朱符颜赞叹道:“戎战君,没想到你也是个爱好音律之人,不错不错。”
从百杀门灭门后,朱符颜就不再叫他少门主,而是戎战君。她觉得这样能更加的促进他们的关系,也能让戎战君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大堆的朋友。
邢飞柏笑着说:“好了,你们二位赶紧下来吧,今天还听不听戏了?”
朱符颜冲着邢飞柏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主意:“飞柏,要不然今天就由我们来唱一出戏给爹贺寿如何?”
“好啊,师傅,你在此等候一下,我们去去就来。”邢飞柏也飞到了舞台上。
戎战君拱手道:“那就有劳二位表演一番了。”
朱符颜欢快的拉着邢飞柏跑向了后台。
他们再出场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两个金童玉女,男俊女俏。
朱符颜他们唱的是“嫁女”,比较欢快的一首曲子,尤其是邢飞柏扮演的老人,特别逗,惹得想下面观众哈哈大笑。
朱长青也开心的很,除了心里隐藏着的难受之外,他脸上洋溢着的都是笑容。
曲子也听完了,中午他们又在酒楼喝了酒,晚上朱符颜便提议去河边放烟花。
可是朱长青说他年纪大了不适合玩这些东西,要回去休息,朱符颜无奈也只能跟着朱长青一起回去了。
今天,本来就是打算陪着他的,既然他都不想玩了那朱符颜也失去了兴趣。
回到府里的时间还早,朱符颜还打算去找朱长青聊家常的,却被邢飞柏阻止了。
邢飞柏告诉她,现在朱长青在想卫脂怡,他们还是不要去打搅的好,朱符颜也乖乖听话了。
朱符颜只好坐在房间屋顶上,拿着卫脂怡送她的那根玉笛,吹奏着属于暗夜的思念。
邢飞柏则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屋子里,朱长青站在卫脂怡的画像面前,心中装满了思念,再听到朱符颜吹奏的曲子,思念更深。
卫脂怡从来都不会忘了他的生日,可是今天她一直都没有出现,连一句话都没有。
朱长青终究还是按耐不住了,他叫来暗卫吩咐道:“去准备准备,今夜离府。”
“是!”暗卫说完急忙消失在夜色中。
朱长青拿出纸笔,给朱符颜、邢飞柏二人各写了一封信,吩咐下人等到黎明前再交给他们二人。
朱长青终究放心不下卫脂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