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群废物一样的太子近卫喘着粗气追了上来,眼看着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无限鄙夷,眼看着他就像是一块…
“二皇子?”
“嗯?”
这声音怎么出现在墙缝里?安陵溪纳闷地挪了挪身子,只见屁股旁边竟然挪出一块破洞,而那声音的主人此刻歪着头正瞪着一双疑惑的大眼看着自己,仿佛出现在这里的人不应该是他一样!这不正是他骂了一路的柯少主么!!
“你怎么在这?”南柯确实是疑惑的,自己不是已经派人去找他了,难道没有接到?不可能啊,好歹是千百度的人,这点消息网还是有的吧!嗯,砸牌子的事情她绝对不相信。
安陵溪毫无形象地一屁股瘫坐在地,瞅着那边破洞的柯少主无语,此刻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一脸便秘的表情令在场的唯一观众感到十分开心。
“哈,咳咳咳,内个我看你也挺忙的,要不我先走了。”南柯笑的有点夸张,赶忙打住,随即想到这人可恶是可恶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合作者,需要顾忌点脸面的。
“我是很忙,但没有柯少主忙,忙的都把答应的事情抛在脑后了吧!我是撞了鬼才会信你什么千百度的信誉!”安陵溪终于放下他多年的皇子架子咆哮了。
南柯眨巴眨巴眼睛,对此感到十分的惊讶,顺带表示了一下表面的‘愧疚’情绪,“看来还真是调度出问题了,千载难逢啊!”
“虽然你恨我,但也请你敬业一点!”这次安陵溪快要暴走了,面对快要围攻上来的太子近卫他哪里有时间和精力与他多说,再拖一会怕是会来更多的人,到那时候还谈什么出城?直接出窍就可以了。
“哦哦!”南柯很快转变态度,小脸消失在破洞,但声音还在,“来吧,抓紧时间,我在这等你过来。”
“钻狗洞?!”磨牙声音越发的清冽,像是随时都要咬人了。
“不然你还有力气来个飞转跳跃?”
“柯少主,你滚吧!我不需要你了!算我安陵溪倒霉,信任你这个黑心千百度!”
说着话的功夫,喘着粗气的近卫都已经走到巷子中段,他们不着急,因为看见了安陵溪脱力地靠在墙上的样子,虽然刚刚在远处似乎听到了他吼叫的声音,但是他相信安陵溪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毕竟这么长时间的围堵就算是仙人也再难支撑他再站起来了。
“都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还以为二皇子已经明白了这话中的意思,但现在来看,你并没有听懂啊。”领头的男子走近,一把将安陵溪抓起,一拳头跟随其后砸在他的脸上,瞬间俊俏的脸上很快便紫红一片。
“给我打!主子说了,只要人,不论生死,兄弟们不用害怕,给我狠狠地打!”
近卫们听闻此话也是激起了狗胆,之前也没少受过皇子们的气,这会儿好容易有个正当理由捉拿皇子还是生死不论,大家手上的力气也都开始没了轻重,很快闷哼声和踢打声搅在一团难以分辨。
安陵溪的眼角不知被谁踢了一脚,血红色的液体流进了眼眶,很快视线也变得猩红起来。他努力在围殴中抱成团,将脸埋下,忍着疼痛想着过一会他就能解脱了…
“喂喂,虽然安陵溪是可恶了点,但好歹是我千百度付了钱的客人,任务没完成之前你们谁也别想动他!”
怎料那群人打的正起劲谁也没有注意到从身后传来的声音。
南柯哧了一声,“都是聋子不成。”袖口一抖,两柄一模一样的手里剑牢牢握在手中,剑身光滑没有任何纹路,在出手的一瞬闪过太阳的光泽,照在某个混战中的人脸上。
很快,某些人终于意识到后面有什么人,只是回头的一瞬就已经被反射过来的光刺花了眼,只得停手去遮光,嘴里却道,“有人偷袭,兄弟们注意,可能是安陵溪的共犯!”
一群人在这人的一声嚎叫中反应过来齐齐停手,地上的安陵溪早已被打的不成人形。他强撑着沉重的眼皮,从猩红的视线中看到南柯双手执剑相当快速的一记鹰踏飞身到一人身后,落地前回手就是一击横挑将其中一人掀翻在地滑出三四尺的距离,这样的速度,堪称完美。
“什,什么人,你看不出我们是太子近卫么!”领头的那人震惊地看着自己兄弟在瞬间被击落一旁,心下一怔,果然是被他料定安陵溪找了帮手。
“管你们什么人,倒是小生刚刚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就是自己的损失,怪不得别人。”南柯随意的抛了下手中的手里剑,无聊地扣了扣耳朵,发觉自己一时间判断失误,这么多人用一把剑就够了,又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值得她拼上一拼。
“啊,对了,那个人的下场只是个警告。你们赶紧给我让开,这家伙现在是我的主顾,我得保证他的安全。”
说着,白靴朝前走了一步。
“你给我站住,”领头的男人抽出腰间的刀来,对着南柯喊道,“你现在走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你若是再近一步,就等于承认你和这个朝廷通缉的通缉犯是一伙儿的!到时候别怪兄弟们刀剑无眼!”
“要打就打,说什么废话,磨磨唧唧的!”南柯翻了个白眼,她都已经说的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吧,这群人是白痴还是没带脑子,“今天,这个人我是一定要带走,多说无益,看剑!”
此人既然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他们也无需多劝,众人皆是抽出自己的佩刀大喊,朝着南柯的方向冲了过来,“杀呀——”
“我去!你们...”南柯无语,她倒是想快点将这群人解决掉省点事,结果他们这一叫,逼迫她非要在两盏茶的时间解决掉他们了。时间紧迫,花招就不用了!
手里剑合并,右手空出来从身上摸出几根银针夹在指缝中,一个腾跃借助左边土墙的凹凸处高高跃起,右手随之打出暗器,霎时有三人躲闪不及捂着脑袋滚倒在一旁嚎叫起来。
这边南柯并没有任何停滞的倾向,空中落下左手手里剑下劈
挑飞一个撞倒一个,眼下一队人仅剩下四个还能战斗的。其中就有那个只会磨磨唧唧说话的领头男人。眼看着周围的人倒下的速度完全始料未及,此时话多男又要开口耍花腔,但南柯可没有功夫听他的废话,况且她瞥见地上的安陵溪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的状态,身上的血再不止住,怕是要废了。
“我说...”
“闭嘴!”
啪啪两嘴巴子赏给了话多男,此刻这人还处在一个蒙圈的状态,刚刚那人还在自己十步的地方,怎么话头刚开自己就挨打了!不行,不能在打下去,再打下去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走!”话多男打定主意,对身边的几人下了指令,几人也是战战兢兢不敢再上,面对比自己武功高的对手就不要再给别人麻烦的好。几人一对视,朝着一个方向就要开溜。
刺棱棱——
剑光擦着话多男的鼻尖儿嘡地一声扎进土墙内,鼻尖传来的痛感让他知道自己的鼻子还在,伸出颤抖的手摸了一把,一手的鲜血啊...
“大,大侠......”
“太子近来倒是风生水起,怕是不日就要登基为帝了吧,不过太子风生水起不代表你们这些个近卫也能一步登天。跟在太子身边久了,参与的事情繁多,想必太子留着你们到如今是因为他还未坐上宝座。如果等到那一天,你们确定自己就真的有命去拿什么奖赏?呵呵...新皇,需要的是干净的底子......”
几句话,另几人心脏骤停,他们身为太子近卫,尤其是话多男参与的事情尤其多,暗杀不臣之人,制造假证诬陷官员,特别是这些天,他越来越能感觉到自己被恐惧的心理支配。今天早上的那一幕,那人不过是如实禀报,就已经丢了性命,这令他更加的担忧自己的性命。
“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清楚了前面的死路就要及时回头,不要因为愚忠这两个字搭进去了自己的性命。”
南柯收了墙上的剑,拍拍话多男的肩膀,“其实我也很讨厌这个安陵溪,多谢你们为我出了口气。你们的弟兄只是伤了,敷点药就会好。”指指地上的人,“这人我带走了,你们要告诉别的人他的去向...随便。”
说这话,南柯已经将地上的安陵溪扶起,给他喂了一颗药,才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将他搭在自己的肩膀,总算是稳住了身形。这人看起来瘦瘦的样子,却是比潇潇要沉上许多,抱着走不大可能,也只能这样将就了。还好刚刚找了辆马车,不然这一路躲躲藏藏回到千百度是要累死她!
刚走出死胡同,就听着后面传来一声声道具落地的声音,南柯轻笑一声,提醒道,“喂,我劝你们带上刀快走,路上还能有个防身的。”
砰——
一本奏折摔在龙书案上,将朱砂笔砸落在纸上滚了几圈,留下一段段难以抹掉的红痕。
“你说什么?”安陵风扬今日是皱眉最多的一天,没有一个令他满意的消息,没有一个!
“禀禀报太子,丁一没有完成任务,而且全队近卫一百五十人......不,不知去向......”探子畏畏缩缩地向后退了两步,一下子跪倒在地,头迈的死死地,不敢对上安陵风扬发怒的视线。
太子攥着拳,面色忽然阴沉下来,眉头也是越蹙越死。丁一,从很早以前开始就跟随在他身边,算是近卫中与他最亲近的一个。他向来办事妥帖,人也聪明,只是有会畏畏缩缩,但只要是他安陵风扬说的话,他一定会去执行,而且完成的也是相当不错,所以他也愿意将重要的任务交给丁一去执行。如此的信任的人,竟然,竟然在他最紧要的关头上带队消失!!
安陵风扬现在感受到了背叛的滋味,从心底里涌起一股怒火,瞬间燃烧起来。他随手抄起龙书案上的茶杯发狠一般摔在地上,茶水在杯子破碎的那刻炸开了一朵妖冶的花。
“给我把丁一抓回来!要活的!我要让他知道背叛是什么下场!!”安陵风扬咬牙切齿地连自称都忘记,额间的青筋蹦起,满脸都是怒火下的赤红,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连跪在一旁的人都看出他的不对,可谁愿意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只得赶紧领命滚了出去。
“呼,呼......”安陵风扬单手支撑着桌子,原本黑漆如古井的眼睛此时看来竟有些失神,没了以往洞若观火的清明。他喘着粗气,单手扶额确实摸到了大片黏黏的汗渍,轻轻一捻开竟发现星星点点的红。
安陵风扬脑中嗡地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太太子,太子晕过去了!传太医传太医——”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病倒了,您要不要移驾去看看。”婢女问道。
皇后此时正掐着一朵刚开的百合,那指尖蔻丹涂得均匀而淡雅,听到消息手上动作没有半点缓下来的意思,将枝叶修剪好插入白玉花瓶中,一盆岁月静好,算是完成了。
有婢女赶忙上前递上帕子,皇后接过细细擦了,才挑起一双美目道,“走吧,是要去看看,好歹...是个太子。”
“主子,皇后去太子宫里了,现在这里除了几个宫女没有什么威胁。”黑衣男将看到的景象报告给眼前人。
“你们分兵两路,一路去将留守的宫女太监迷晕,另一队跟我进去。”男人阴沉着声音,看了一眼将要落山的太阳,“只有两刻钟,不成功就撤出来,尽量不要有伤亡。”
“是。”
男人勾勾手指,一队人贴着墙飞快地消失在视野里。没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听见几声约定的布谷鸟叫声响了起来,这边立刻回应一声,随即也贴墙绕到小窗后,顺势翻进屋内。
男人朝左右各指了指,自然有几人过去,而他自己带着两人则是走向皇后寝宫的最深处。
一进房间,男人先是一愣。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的闺房如此简单,即便是知道皇后身处世家书香门第教育子女勤俭节约却也不至于节约到如此境地。寝殿中除了应有的桌椅板凳床外,只有一个书架,若不是桌子上放着的名贵插花娇艳欲滴,他都有种来了穷书生家的错觉。
但是那又如何,男子瞬间回过神,这些东西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今天冒险入宫躲过耳目为的就是找到即位诏书和玉玺。老皇帝死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圏禁在府上,听探子汇报说老皇帝死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皇后,他心中就是一动。
现在太子一味着手打压他的在朝势力他并不奇怪,而奇怪的是得到众多朝臣和皇后支持的太子怎么会没有人带头提出立新君的主意来?
他猜测着,或许皇后与太子还没有完全达成协议,导致皇后手中有即位诏书也没有交给太子,就是怕到时候太子坐稳位置后像对付安陵溪一样对付她吧!
他如是想,也再各个门客的探讨中得到广泛的认可,这才商量下今日的行动,希望能够赶在老皇帝下葬前,将即位诏书和玉玺拿到手。即便最后他不能夺得大宝,却也是一道不错的保命符。
“唔..”不远处传来一阵闷哼,很快便听见有人倒地的声音。
“怎么回事?”男人压低声音问。
“这里有暗器,唔...”
男人身子一滞,脑中不断思索着,难道自己中了圈套?不可能!他们的计划只有他最信任的这几个人知道,就算皇后再怎么能掐会算也不可能知道他们脑袋里的想法。
“主子,怎么办!”身边的黑衣有点着急,毕竟主子身边能用的人只剩下现在的这些,如果再折损下去,恐怕主子以后再想翻身就难了...
“继续找。”男人眸光微沉,他不能放弃,他已经没有棋子和退路了。
“主子,他们!”
“你,去看看他们伤势如何。”吩咐罢头也不回地在皇后寝殿中来回的翻找着他要找的东西。
“呵呵,早知道是七皇子肯来本宫的殿中做客,那本宫再怎么也不会怠慢了你。”
一声轻笑,笑的安陵陌的后背冷汗直冒,心下凉了半截,皇后果然是设了圈套,而自己.....是真的完了。
“来人,好好款待七皇子,可别怠慢了。”
皇后凤眼含笑,轻声细语地吩咐,霎时间门外近来两队禁卫军模样的士兵将安陵陌和他带来的人统统叉了出去。
“一群喂不熟的狗,怪不得主子要看他们自相残杀。”皇后身边的婢女瞧着被叉出去的安陵陌呸了一口。
皇后不理,自顾自坐下,手指轻抚着瓶里的花朵,思绪不知飘散到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