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和钱兴国谈话后,安静了大约一周,钱兴国也没一个电话,说实话我反而有点想他了。
平心而论,他对朋友是不错的,就是见到美女把持不住,在他那个圈子里,大概是人人如此,有艳遇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大概也是当代男人的通病。
改革开放窗户打开了,蚊子苍蝇也飞进来了,多少贪官被曝光,都离不开艳遇、私生活混乱、小三举报,说红颜祸水,那是侮辱女性,你家里有老婆你别去招惹别的美女不就完了?
我在办公室里正在浮想联翩,一只手对我肩膀一拍,把我拉回现实。
抬头一看,正是钱兴国!他今天一身制服,形象很是威武,进了我办公室。
他自己拉张椅子坐在我办公桌旁边,对我说:“庄老弟,好久不见,又想姑娘啦?”
我分给他一支烟,说:“你才想姑娘呢,你以为我是你啊?吃饱了就想美女,活得跟个二师兄似地。”
钱兴国冲我笑笑:“你清高,你高尚,你上班不是为了吃饭穿衣养老婆?其实人人都是二师兄,只不过我表现得更直白些!你看看你周围,所有的人,努力工作,有累得伤身体的,有请客送礼买官当丧失人格的,说得再好听,奋斗!还不是为了能吃得穿得更好点,让老婆孩子更受人尊重?不都是放大版的二师兄吗?”
我一时语塞,这个二师兄还真有点歪才。
我抽了口烟,问他:“二师兄,你今天找我何事?”
钱兴国哈哈一笑,用手捋一捋八字胡,说:“今天特地带你去看嫦娥妹妹的。”
我摸了摸他额头:“没发烫嘛,你大白天说胡话呀?哪来的嫦娥妹妹?”
钱兴国拉着我的手,说:“跟我来。”
我随他走出了学校大门,我说:“干嘛?上哪去?”
他说:“你跟我走,就到了。”
两人走到学校对面,是一排门面房,正对着学校的是一家小餐馆,挂着个招牌,“缘聚饭店。”
这家饭店早上卖面条、包子,中午卖酒菜,晚上也卖酒菜,顾客比中午少多了。我们学校自己有食堂,所以这家饭店虽开在大门对面,我却很少来吃。
钱兴国拉着我走进饭店坐下,问我吃了没有。我说:“我早吃过早饭了,这都十点了,马上吃中饭了。”
钱兴国笑笑,喊老板:“来份大排面!”
老板早就注意到钱兴国,见他穿一身制服,胳膊上有两字“药监。”正是查食品安全的主,心里忐忑不安,怕他找麻烦。一听说是来吃面的,老板连忙赔笑走过来:“面已叫我女儿下了,马上就有,来,抽根烟。”说完掏出一包中华分了两根。
我不吃面,坐在那里抽烟,我问钱兴国:“你说的嫦娥呢?”
钱兴国笑笑:“你别急,马上就到。”
正说着话,进来一位高挑的姑娘,坐在我们邻桌。
钱兴国冲我努努嘴,我注意一看,果然是美女。
只见她长长的瓜子脸,丹凤眼,眼睛水汪汪地仿佛会说话,一身织锦的连衣裙,几种颜色的图案不规则地排列,很有点少数民族服装的味道,露在连衣裙外面的胳膊和腿都很白皙,身材偏瘦,坐在那里也显得个子高。
再看脸上,又白又嫩吹弹可破。嘴唇上淡淡地抹了口红,显得楚楚动人。看年纪,二十出头。
钱兴国冲她点点头:“邱美美你来啦?”
邱美美笑笑,点点头,说:“钱科长你今天穿上制服好精神,人也威武多了。”
我很诧异:“你们怎么认识?”邱美美笑笑不说话。
钱兴国说:“邱美美是隔壁卖楼梯的营业员,经常在这里吃早饭认识的。”
我心里暗暗发笑,吃个早饭都能搭讪。这时邱美美问:“钱科长,上次我请你帮忙的事情有眉目了吗?”钱兴国道:“嗯,已经在物色了,这几天应该有下落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钱兴国的大排面吃得差不多了,
说话间,
邱美美的鸡蛋面也端上桌,正要吃,钱兴国招招手把老板喊过来问:“多少钱的?”
老板笑笑说:“算了,一碗面算什么,还望您多多关照。”钱兴国摇摇头:“哎,吃东西怎么不给钱呢!”说着掏出张一百给老板,说:“不用找了,以后这位小妹妹吃早饭都算我帐上,你先拿着一百,以后归我结帐,不许你再收她的钱。”
老板本就不想收他的面钱,一见给钱,当然答应。
邱美美低着头吃面条,也不说话,钱兴国开口了:“美美,中午你也要上班不回家对吧?”邱美美点点头,钱兴国接着说:“这样好了,中午我请庄老师吃饭呢,就在这个饭店,简单点,不是特地请你,中午你过来吃个饭。”
美美瞪着眼睛有点迟疑,钱兴国说:“我中午跟你谈帮你找工作的事情呢!就这样说定了,十二点开席!”
说完喝了两口面汤,起身走了。
我和他一起回到我办公室,杨佳丽不在,他就坐到杨佳丽的位置上,这时候办公室里没几个人,有课的去上课,没课的去干别的事了。
我泡了杯茶给他,他老实不客气地仰在椅子上,二郎腿一跷,脸上似笑非笑。
我朝他看看,又好气又好笑,我说:“二师兄,你又惹事生非了?跟丽丽的事刚消停下来,你又要沾花惹草?
”
钱兴国哈哈一笑,摸了摸八字胡,说:“我惹什么事了?我是帮她呢!邱美美是个农村姑娘,现在在她表姐夫店里打工,卖楼梯的,生意又不好,工资老是拖欠,也不高,她就请我帮她换个工作,这不我正打听着呢!对了你们学校招不招人?把她弄进来?”
我正要反驳他,杨佳丽进来了,说:“哟,哪阵怪风把钱大科长刮来的?还全副武装啊今天,这是干啥?皇军下乡扫荡啊?”
钱兴国笑笑;杨大美女啊,是嫌我占了你位置吧?我这就让座,别损我。”
杨佳丽笑笑:“你坐吧,跟你开玩笑呢,今天穿得这么整齐干什么呀?”说完杨佳丽拖过一张椅子坐下。
钱兴国嘿嘿笑了:“还真被你猜上了,我是来执行公务的。
”
我问:“你还真执行公务?怎么没听你说?刚才吃面也是执行公务?”
钱兴国点点头坏笑笑:“被你蒙对了,我是奉旨吃喝呢!想知道答案吗?先给我把烟点上。”
我连忙掏出中华分他一支,还给他点上火,我说:“招吧。”
钱兴国吸了口烟,说:“是这么回事,最近有好几个学生家长网上投诉,说你们学校对面的几家餐厅东西不干净,有的学生吃了回家不舒服,有发烧的有拉肚子的,怪我们不作为。局里的人都忙,各有各的事,但又不能不问,现在网络举报厉害呢,影响很大,就派我这个闲人过来看看。我昨天来过了穿的便装,算是暗访,没发现什么问题,今天穿上制服震慑他们一下,有地沟油的给我藏起来,我就完成任务了。”
杨佳丽咯咯一笑:“感情你吃饭就是检查工作,吃个饭也是单位报销吧?你真是个净坛使者!”
钱兴国得意地笑笑:“我早上忙到中午,中午还要加班,吃个小饭还要我自掏腰包啊?去吃就是给他面子了。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使者?是个什么官?我没听清楚。”
杨佳丽笑笑不说话。我忍住笑,说:“是个大官,为民除害的那种。”
钱兴国没领会过来,说:“对了杨老师,中午一起去吃个饭?反正是报销,不吃白不吃。
” 杨佳丽笑笑:“谢了,我中午回家吃,要睡午觉呢。”
钱兴国觉得无趣,站起来说:“庄老弟你下班就过去,我再到几家餐厅去转一下,给他们敲敲警钟上上课,再不行全部停业整顿,还要拍两张检查的照片,回去交差。就这样说定了啊,中午你得陪我吃饭,谁回家谁是小狗!”说完一摇二摆地出去了。
杨佳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冲我笑笑:“
庄老师,钱兴国还是和你感情深啊,吃个工作餐都拖你去。”
我说:“宴无好宴啊!我还有点担心呢。”
杨佳丽问怎么了?
我把刚才吃面条钱兴国要帮邱美美找工作的事说了一遍。杨佳丽笑了:“他那个德性还帮人找工作?一个农村来的小姑娘既没有文凭又没有手艺,能做什么?
”
我说:“是啊,就怕他骗人家小姑娘,贪图美色。
”
杨佳丽说:“你既然知道这事了,就有义务阻止他。”
我苦笑道:“怎么阻止?他今天不喊我去,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他要是约她出去做坏事,又不会通知我!
杨佳丽说:“也是。”
我说:“要不你让钟山劝劝他?”
杨佳丽笑了:“钟山?劝他?两个人半斤八两难兄难弟!别为个美女火并就不错了,还能劝他?男人有几个不偷腥的?”
我说:“话不能这么说,我就不可能出轨,还是看各人的素质!”
杨佳丽不信:“那是你没经过诱惑,软玉温香在抱,再给你灌点酒下去,你会不从?”
“
我不从!”我斩钉截铁地说:“家有贤妻,怎能做那种事?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是有理智的,一遇到诱惑就出轨,那与禽兽何异?
”
杨佳丽笑笑:“不争论,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但愿你心口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