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语激起千层浪,剩下两人也都立刻说出自己觉出不对的地方来。
“是啊是啊,夫人常常把自己关在屋里折腾她的那些丹药,不许任何人靠近,可是就算我们离得那远了,有几次我们还是听到丹药方那边发出几声巨响,好几次都把我们吓得不轻,过去问吧,夫人也只说没事。”
“是的是的,老爷常年在外,就算回来,和夫人也未必碰上的几次面,我都看不出他们感情好在哪里,但这么多年,老爷对夫人的态度始终恭恭敬敬的,毫无厌烦的态度。”
“恭恭敬敬?”文空噎了一下。
“就是恭恭敬敬!”其他几人也都赞同道,“就算是相敬如宾,老爷对夫人也礼数的过头了些。”
“比如?”穆震奇道。
“比如以前少爷还在的时候,老爷虽然看中少爷,却也是常常责骂,只有夫人,老爷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大林道。
楚颖便说,“你们是否还记得宁愿大战里立下奇功的红夷大炮?”
“知道知道。”文空立刻道,“我早听人讲了这大炮的厉害,先后立下奇功,大败那些金人!只是前些年,他们掳了我们的工匠去,制了个‘天佑助威大将军’,不仅把红夷大炮的制作方法倒了个干干净净,他们还自己研究了一些新法子,让那大炮更显威力!害的我们的优势都没了,这些年连连吃着败仗!”
“金人知道改进方法,我们的人又岂会真的坐以待毙?”楚颖道,“据我所知,当年领头引进红夷大炮的那些人中,就有一位姓殷的官员。此人对红夷大炮极为感兴趣,当年更是多次同先皇申请要聚集工匠,研制大炮,不过……”
“不过什么?”
“此人行为素来莽撞,先皇放心不下他,再加上这大炮杀伤力极大,先皇觉得留了几枚够用便成,终究还是否决了他的提议。却不想那位官员始终放不下这个念头,私下行动,最终被人弹劾,发配到了龙岩……”楚颖道。
“这人姓殷,杨夫人也姓殷,难道杨夫人……”文空道。
“我想问问此人被发配到龙岩是哪一年的事?”穆震突而开口打断了文空的话问。
“天启六年。”楚颖说。
“不对,杨夫人嫁到杨家,是天启四年的事。”穆震道,“我偶然听杨员外讲过,而且他说,杨夫人的故乡,是在淮南。”
“我这也是一种假设。”楚颖道,“试问哪家药房炼制丹药的时候会发出爆破之声?”
“可是杨夫人会医术。这点可以肯定。”穆震道,“义母的病就是她治好的。”
一时间众人都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韩玉香才问,“你们都在杨家干了几年?”
“十年。”两个罕少说话的家丁终于有人开口道。
另一个弱弱了跟了一句,“八年。”
“你们呢?”韩玉香又看向剩下的两个姓林的。
“十四年了。”大林数着指头说。
“我比他多两年。”林科道,“我入府的时候,夫人已经怀着小姐了。”
韩玉香叹了一声,“那么这些年来,就你们所感知到的,你们夫人可还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林科意料之外的霎时就心领神会,皱眉想了一想道,“好像是有!我记得我才入府的时候,夫人很喜欢外出走动,结交朋友。只是十一年前,老爷陪夫人回了一趟淮南。他们在淮南待了足足有三个月,听说在路上还遇到了流匪!”
“又是流匪。”文空揉揉脸自说自话道,“果然外面都不太平,处处都是流匪。”
林科又道,“那次流匪的事对夫人影响很大,自此,夫人便常年呆在家中专心研制她的药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就连以前三五两头就要跑一趟的柳家也爱搭不理了。”
“看来就是这杨夫人有问题。”楚颖道,“这浙江一带果然卧虎藏龙,只是每个人的心思都不尽相同。说不定,这个杨世的背后,还有一股势力。”
穆震吩咐人将这四人带了下去,文空也终于得了机会来消化这一会儿接受到的这些,颇为超出心脏负荷的内容。
文空一脸惊诧的问,“所以你们现在究竟是在做什么?我怎么觉得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是有大情况啊!”
“确实是大情况。”楚颖只笑。
“咋?杭州城的天要变了?”
“那要看情况如何了。”穆震苦笑着摇摇头,“若是一着不慎,变得岂止是杭州的天?”
文空还是懵逼状态。
韩玉香已经去看杨青芗了。
杨青芗本就瘦弱的身子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折腾,越发的瘦弱不堪,自被韩玉香带回来以后,好似从熟悉的人这里寻求到了一份安稳,含糊吃了些饭食便闷头大睡。
然而就算是睡梦之中,杨青芗也是下意识的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眉头不展。到了入夜时分才被腹中的饥饿感逼迫着醒来。
韩玉香过来的时候,杨青芗正喝了一碗粥准备睡下,听到韩玉香的声音,杨青芗小小的犹疑了一下,然后便又把自己缩到角落里,拿被子将自己包的个严严实实,好像这样她就不会被人看见。
韩玉香瞧着既好笑又痛心,杨青芗把个被子攥的死紧,跟救命稻草似得握着,任韩玉香怎么劝也不敢放,韩玉香无奈道,“青芗妹妹,你又何必骗你自己?你既然选择了跟我走,我便知道你还是相信我的。可是现在又算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给我的这份信任,就只是帮你离开那里?而今我再没了利用的价值,你便可以继续装疯卖傻的把我甩开?”
杨青芗不说话,只是那团被子终于没有再“哆哆嗦嗦”。
韩玉香愈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想,也便劝道,“青芗妹妹,这么多天来你被困在杨家,没有出来,对于柳家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想必都一无所知吧。”
那团“被子”明显的愣住了。
韩玉香便又趁热打铁道,“在柳家传授绣艺的徐师傅——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