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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如今相思何处

2017-04-27发布 7163字

晚膳之后,沐珞问了平叔烈璃彧屋子的位置,稍稍在自己的屋子里面踱步消了一下食,沐珞决定先到画舫里面去查探一下还住着些什么人。画舫上除了掌舵的平叔,还有他的两个侄女,一个名唤七儿,负责烧饭,另外一个名唤小玉,负责张罗画舫内的其他一些琐碎的事情,沐珞刚刚走出屋子没有多久,便看见了小玉捧着一大盆热水迎面而来,那盆子热水看起来很是滚烫,小玉不过双十年纪,人长得也很是瘦弱,捧着那一大盆子热水经过沐珞身边的时候险些摔倒了,多亏了沐珞眼疾手快扶着那个大盆子,小玉才没有被这洒出来的点点热水烫伤。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沐珞不禁问道:“小玉,你这捧着那么大一盆热水是要去哪里啊?”

平叔这画舫上面往日也有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搭乘,这人在江湖,最忌讳的就是嘴杂,所以一直以来,平叔都会教导姐妹二人,切记若是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都不要说出去,即便是敲碎了牙齿,也要混着血往肚子里咽。小玉也一直将平叔的告诫铭记于心,可是面对着沐珞这样一个纯善无害的小姑娘,而且沐珞又出手救了她,所以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向她诉了一下苦水,“司空姑娘,你是不知道啊,你和那位漂亮的公子上了画舫之后没多久,又上了一些人,约莫是六人,四男两女,这其中有一位姑娘尤其刁钻,这大半夜的还要人备热水给她淋浴,本来这到迷都不过是一天一夜的水路路程,稍微能忍耐一些的,甚至会不淋浴,可是这位姑娘上船没多久沐浴了一次,这会儿晚膳之后又要我们备热水给她,这画舫里面就我一个人干杂务的,平日里的那些江湖侠客也不拘泥什么大节小节,所以即便是我一个人,也不会特别忙碌,可是今日,这已经是我烧的第三回的热水了,她还嫌不够多。我还得再烧多两盆。”

漂亮的公子?沐珞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漂亮公子说的不会就是烈璃彧那个妖艳贱货吧?细细想想,好吧,确实是挺漂亮的,不过小玉的这一番话描述得,让沐珞觉得那人很欠收拾。沐珞如今是一只手托着热水盆子的底部,只要她稍稍松开一些,这水盆子便会摇摇晃晃往小玉那里倾斜,而小玉似乎是因为捧着这么大盆的热水来来回回太多次了,手难免会有一些发酸,所以现在捧着水盆子的双手已经没有什么力气。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了一下,沐珞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眸泛动着清浅的光泽,她的脑袋在飞速地思考着,若是她现在帮着小玉端一端这水到那个人的屋子里去,一来是她可以看看这位要求那么多那么难伺候的主儿到底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因为这也是她出门来查探的一部分,先前她在小道上偶然偷听到的那两个人的对话,基本上可以总结出来的一些信息就是那两个人是兄妹关系,分别是大哥和二妹,他们去迷都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了毒娘子为他们的三弟报仇雪恨,那么这在他们之后上画舫的这四男二女又是些什么来头,她全然不知。二来,这小玉既然是这画舫上面打理杂务的,自然是应该会进过烈璃彧的屋子,也许问一问她,能够知道烈璃彧的一些行踪也说不定,短暂的思虑过后,沐珞精致恍若花瓣般粉嫩无害的小脸扬起一抹灵动的笑意,软糯糯的声音显得十分和善,“小玉,我帮你把这水抬过去吧,你这一个人也不好搬。”

“这………”小玉的脸上浮起一抹为难之色,因为沐珞毕竟是付了银子的,哪有她奴役她的道理,只是这会儿自己的确是很需要人帮忙,而沐珞又一副热心肠的和善模样,让人很是难以拒绝,微微咽了咽口水,小玉点了点头,“有劳司空姑娘了。”

接受了沐珞的相助,小玉对沐珞也就不那么陌生了,毕竟是二十岁未出阁的少女,走了没几步,她便开始跟沐珞搭话聊着,“司空姑娘,那个生得很是漂亮公子是你的夫君吗?”小玉这一开口说的话,差点儿没害沐珞震惊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毫不犹豫地把头甩得跟个拨浪鼓一样,沐珞忙不迭地矢口否认道:“绝对不是绝对不是,小玉,你的眼睛没那么不好使吧,他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夫君啊?”和烈璃彧成亲这种事情,就算是她摔坏了脑子,也不可能是真的好吗?这个小玉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再说了,你见过夫妇二人分开屋子睡觉的吗?”被沐珞这么一提醒,小玉顿时觉得有几分道理,只是少女之心毕竟是好奇的,没过一会儿,她便又开始试探般朝沐珞问道:“那司空姑娘,你们去迷都是为了什么啊?那迷都里面可是住着吃人的妖怪,你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去送死呢?”这还真是一个好问题,沐珞本来是打算着从小玉嘴巴里问出些什么东西,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小玉实在是太八卦了,她还没有来得及问些什么,她的问题就一个接着一个地来,根本不让人有任何的喘息的机会。好不容易推辞掉了小玉的那些问题,沐珞正欲把自己想好的问题抛出来,不料小玉一句话又把她将要冒出嘴巴的话堵得死死的,

“司空姑娘到了,就是这里。”小玉低声向沐珞说道,微微俯下了身子,沐珞弯着腰顺着她的姿势把那一大盆子的热水先放在了地上,随即直起了身子站在门边,准备看一下这个叽叽歪歪又矫情的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只见小玉轻轻抬手敲了一下屋门,尔后姿态谦卑地朝门内说道:“姑娘,你要的热水来了。”隔了一会儿,屋内便传来了声音,女子婉转的声音是不耐烦的语气,

“为何要这么久,这浴桶里面的水都要凉了。”这声音,沐珞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是何人,以往沈碧颜喜欢用她那婉转的声音装温婉大方,而如今的娇蛮语气倒是和沈碧芷的很是相似,想必这就是她的真面目了。隔着薄薄的窗户纸,沐珞依稀可以看见沈碧颜往屋门走来的身影,她迟早是要跟沈碧颜好好算一下之前的老账的,只不过现在毕竟还不是时候。轻轻朝小玉使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沐珞便疾速地转身往回走,只是没等她走出几步,她便听到了屋门推开的声音。此时厢房中央的小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若是此时沈碧颜打开了屋门,稍微侧一下眼指不定就能瞧见她离去的身影,这样一来的话,岂不是暴露了行踪了吗?于是沐珞咬了咬牙,往左边一拐,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抬手推开屋门就进了那屋。

“方才你和什么人在说话?”

许是因为没有什么人,小道上显得格外安静,虽然隔着几个屋子,可是沐珞还是隐隐约约能听见沈碧颜的声音传来,模模糊糊听到她说的话。方才她离开之前就只是朝小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也不知道这个小玉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不将她供出来。小玉,还有那个平叔,一直都是喊她司空姑娘的,可是她并没有告知二人她的姓名,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烈璃彧告诉了这两个人她的名字。可是方才她明明听小玉称呼烈璃彧为漂亮的公子,这很显然,小玉是不知道烈璃彧叫什么的,否则,不需要这么费劲儿地喊他漂亮的公子。这个烈璃彧既然向这画舫上的人透露了自己的姓名,却唯独将自己的名字隐藏起来了,烈璃彧葫芦里面买的究竟是什么药,沐珞此时真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无,无人,方才,方才这里,就,就我一个,一个人啊,姑娘。”小玉磕磕巴巴的声音传来。沐珞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谎话说得那么不流畅,一听就知道有所隐瞒,小玉这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沐珞好想挠墙,这难道是天要灭她的节奏吗?

“是吗?”意味深长地问了一个“是吗”,沈碧颜随即摆了摆手,道:“没事那就别废话了,赶紧将热水抬进来吧。”

闻言,还伏在屋门边探听的沐珞微微蹙起了眉头,沈碧颜那么工于心计的一个心机婊,居然就被小玉这么磕磕巴巴的谎话给糊弄过去了吗?这一点儿也不科学啊。长长的睫毛微微抬了抬,沐珞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眸随即转了转,蓦地恍然大悟,在森林里面,猎人想要抓到他的猎物,一般选择的都是设好陷阱,然后走开躲在一旁偷偷观察,或者直接就走得远远的,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回来捡那些掉入陷阱的猎物,而沈碧颜这会儿的做法,倒是与那些猎人很是相似,她这是要引诱她出来啊。故意先跟小玉说没事了,等一下若是她真的以为安全了,然后就打开屋门出去,就真的完了。说不定沈碧颜埋伏在暗中,等的就是她放松警惕走出来的那一刻了。细细的思虑之后,沐珞决定还是先等等吧,她开始环顾了一下四周,打量起她方才迫不得已进入的屋子,这屋内的摆放很是整齐,床榻上的被褥也铺得整整齐齐的,如若不是那桌子上的几本书,沐珞差点儿就以为这是一间空的屋子。既然这屋内没人,沐珞也就无所顾忌,也不用藏着躲着了,大大方方地在桌子旁坐了下来,沐珞微微抬手到了一杯水,一边喝着一边静下心来整理一下思绪。

沈碧颜就是小玉口中说的那个四男二女中人,那么这四男二女,说的便是越云瑾一行人了。早先在茶栈上碰见越云瑾的时候,沐珞便做好可能会在迷都里看见越云瑾的心理准备,只是不料,与越云瑾的见面比她想象的还要更早一些。既然沈碧颜在这画舫上,那就说明了越云瑾也肯定在这画舫上。不过先前她从小玉口中听到这四男二女的时候没有联想到是越云瑾他们,是因为在茶栈的时候,沐珞记得她明明只是看见了越云瑾,君无心,沈碧颜,紫依四人,所以她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多出来的两个人是谁,她猜测其中一个应该就是竹离子,而这另外的一个,她确实不太确定,若说是言漠的话,这有言漠的地方,一定会有尹画蝶,可是这一共就六个人,显然不太可能是言漠。还有一个问题,越云瑾在这个画舫上的事情,烈璃彧是知情的,抑或是不知情的?按照沐珞对烈璃彧不是很深的了解来看,想烈璃彧这种性格的人,用一般的心理行为准则来分析的话,他是不会让自己置于一个无知的境地,而是会让自己置身在一个能够掌握所有主动权的位置,也就是所谓的制高点。所以极有可能,是烈璃彧一早就推断出了越云瑾会坐这个画舫,或者更大胆一些地猜测,他是故意为之。他们此行去往迷都,为的就是去取曲华裳手上的月溪珠的碎片,按理来说,烈璃彧应该要抢先在越云瑾之前抵达迷都,这样他们的胜算才会大一些,可是恰恰相反,烈璃彧却故意跟越云瑾上了同一艘画舫,烈璃彧这种人做事情肯定是要有目的的,倘若烈璃彧故意为之,把她的名字透露给船家和做杂务的小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烈璃彧想借她的手来牵制越云瑾,然后他好独自去取得月溪珠的碎片。

醒悟过来的那一刹那,沐珞想着自己也在这屋子里面待了一段时间,这会儿沈碧颜应该是在沐浴了,她本欲立刻起身离开,不料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有人走动的声音,似乎是这屋子的主人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哀嚎自己为什么这么流年不利诸事不顺,沐珞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她掀起床榻上的被褥便往床榻里面钻去然后盖好,一系列的动作连贯流畅得不得了。幸好她的身子骨比较单薄,她仰躺着的时候被褥不会看起来特别鼓鼓的一块。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随后又关上了,屋子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像是没有人一样。细细软软的手指轻轻挑起被褥的一角,沐珞本欲查探一下外面的情况,不料被褥一角被她掀开的时候,一丝淡淡的酒味拂过了鼻尖。眉头微微蹙起来同时,沐珞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珠微微转了一下,思绪百转千回。莫非,这屋子的主人是喝了酒,喝了酒的人,总比神志清醒的人好对付。如果是只醉猫的话,其实也挺好办的,略略有些紧张的心情因为这缕淡淡的酒味而得到了一丝缓解,沐珞试着往外挪了挪自己小小的身子,伺机想要钻出去。

倏地,盖在她头上的被褥猛地被一股力气掀开,沐珞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什么,一道颀长的黑影 便直直朝她压了下来。年轻男子颀长清瘦的身躯宛如墨竹一般挺拔,他的肌肤白皙如瓷一般,墨色的长发垂落在沐珞纤细的颈项的同时,那丝淡淡的酒味中还混杂这一股清冽的气息,像是雪水包裹着花瓣的香气。这股气息,清冽到了极致,也熟悉到了极致,沐珞的身子蓦然一僵,长长的睫毛因为震惊而下意识地颤动了一下。

越云瑾的双掌微微扶着床榻撑了起来,往日绝美恍若梨花般纤尘不染的面容此时染上了一丝微醺的醉意,白皙的肌肤微微透着几分浅浅淡淡的薄红,他恍若墨染般漆黑漂亮的眼眸波光潋滟,淡淡流动着几分迷离的光泽。对上沐珞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眸的一刹那,越云瑾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绝美清浅的面容微微浮起了几分疑惑的神色,仿佛是看不清楚一般,他微微凑近了一些沐珞精致粉嫩的小脸,仿佛要将她仔仔细细看个明白。虽然先前也有和越云瑾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只是这一回,实在是太近太近了,沐珞小小的身子被越云瑾高大颀长的身躯虚压着,而他的双手不偏不倚正好分开撑在了她的耳朵两侧,她完全在他身下动弹不得,此时她宛若丝绸一般华美的漆黑长发铺散开来,衬着她白皙精致的小脸越发地剔透灵动,她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湛蓝色眼眸睁得大大的,仿佛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一般。

“你,你是谁?”越云瑾微微垂着纤长的睫毛,如黑曜石一般漆黑的眼眸涌动着柔柔的光泽,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一般。沐珞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明白越云瑾应该是喝醉了,否则的话,这会儿他看见了她,一定是冷言冷语,甚至可能就只是送来一道陌生冰冷的眼神,尔后便离开了。不论是哪一种反应,沐珞都不想要看见。隔了许久,沐珞心中被惊起的阵阵涟漪才缓缓回归于平静,

“我,我是珞珞。”微微抿了抿粉嫩嫩的菱形小嘴,沐珞轻轻地开口回道。

“沐、沐珞?”

“………嗯。”

“司空珞,嗯?”

“………嗯。”越云瑾清冽的声音轻轻拂过了耳畔,像是一阵清清幽幽的微风一般,沐珞垂着眼眸不敢应答得太大声,生怕惊醒了越云瑾。

“司空珞,”越云瑾忽然低声喊了喊她的名字,他轻轻抬起了修长如美玉一般的手指覆在了沐珞精致犹如花瓣般的小脸上,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粉嫩幼滑的肌肤。沐珞僵硬地一动不动,愣愣地看着贴近自己的绝美面容,越云瑾漆黑宛如黑墨一般的眉眼近在咫尺,只要她一伸手,便可以真真实实地触摸到了。蓦地,她听见了他如同喃喃自语一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地低低地问道:“为何,为何你,要骗我呢?”越云瑾简简短短的几个字,让沐珞蓦然觉得眼眶一阵发酸,她的脑袋埋得更低了,长长的睫毛轻轻发颤着,不敢正视越云瑾漆黑幽深的眼眸,

“不是的,”她软糯糯的声音低低而又坚定地地辩解着,“我………”没有想过要欺骗你。她对他说的一切,都是真心实意的话,从来没有想过有半丝的欺瞒,只是她无法改变自己是司空珞的事实。沐珞嘴里未完的话还没来得及吐出,越云瑾绝美清越的面容忽地压了下来。

当越云瑾浅浅凉凉的绯色唇瓣触碰到她粉嫩嫩的菱形小嘴的刹那,沐珞顿时一个激灵,清澈灵动的眼眸蓦然一下子瞪大了,仿佛是遭受到了雷劈一般,她整个人僵硬得一动不动。沐珞剔透的湛蓝色眼珠里映照着越云瑾近在咫尺的浓密纤长的睫毛,以及他墨染般漆黑的眼眸里泛起了层层迷离微醺的涟漪,与前两次轻柔的亲吻很不一样,这一回越云瑾亲吻着她的时候,像是一种压制般的狂乱,片刻的松怔之后,沐珞试图想要推开越云瑾,这并不是因为她不愿意与他接吻,相反的,沐珞很愿意亲吻他。只是这来来回回她和越云瑾都亲了第三次,头一回,是九儿假扮的珞珞失踪了,越云瑾借酒消愁,借着醉意迷迷糊糊亲了她。而第二回,是在茗城的小巷里边,那一回越云瑾虽然没有喝醉,只是给沐珞的感觉依旧是很不真实,甚至觉得是像幻境一般,因为那日之后,越云瑾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一样。那一回,她还未来得及听越云瑾的回答,沈碧颜便寻来了。而这第三回,又是在他意识模模糊糊的情况下,沐珞虽然很喜欢越云瑾,只是他心里面究竟有没有她的位置,她想弄个明白,而不想在他一时的情迷意乱之下,自己越陷越深。

仿佛是察觉到了沐珞的抗拒,越云瑾忽地用一只手扶住了她纤细的颈项,而另一只手压住了她单薄的肩头,而在这期间他的吻并没有休止,反而是顺着她精巧的鼻子吻上了她的眼眸,那一双恍若流水一般清澈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湛蓝色眼眸,那一双司空珞独有的湛蓝色眸色的眼眸,不知何时起,成了他的心心念念。与他浅浅凉凉的绯色唇瓣恰恰相反,越云瑾的吻像是热铁一般滚烫灼人,沐珞被他压着半分也无法挪动,一身的武功和内力也完全施展不开来,像是一条待宰的小鱼一般,只能等着越云瑾松开她。正当沐珞还在焦虑着越云瑾到底何时才会停下来的时候,他忽然栽倒在了她单薄的肩头一动不动,一切来得太突然,沐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一时之间仍旧是不敢轻举妄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试着微微侧了侧眼眸想去看看,没想到一眼便看见了越云瑾熟睡的安静面容。纤长的睫毛微微在他的眼睑下投下了一侧淡淡的阴影,微弱的烛火下,越云瑾清越恍若梨花般绝美的容颜仍是透着些许的清冽和疏离之气,即便是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他看起来仍旧是出尘得圣神不可侵犯的模样。他颀长挺拔的身躯仍旧是虚压着她的姿势,沐珞试着想要拨开他按压在她右肩上的左手,因为这样一来她便可以脱身了,只是无奈越云瑾的力气远比她想象得还要大,而她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声响,生怕吵醒了越云瑾,然后局面会更加尴尬。

烛火渐渐燃尽了,屋子里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沉沉的夜色之中,此时沐珞已经扯过了床榻上的被褥盖在两人的身上,越云瑾睡得很是安稳,温温浅浅的呼吸时不时地轻轻掠过她细细的颈项。与越云瑾安然熟睡的状态截然相反,沐珞根本没有半丝睡意,第一次和越云瑾同榻而眠,沐珞心里觉得有些郁闷,一来是,怎么看,她都感觉似乎自己是真的很想扑倒越云瑾,可是明明方才,是越云瑾想要侵犯她。二来是,她如今和越云瑾的关系很僵,他对她杀了沈碧芷以及打伤沈碧颜,怀着目的接近他,甚至是自毁容貌假装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欺骗他的事情很失望,而她恼他看不清楚沈碧颜的真实面目,也不相信她。如今她是清醒的,而他是不清醒的,所以他们能睡在同一张床榻之上,可是明日越云瑾醒来之后呢,在这个时候,沐珞忽然很理解为何上官蓉儿会和风九术白白误会了那么多年,错过了那么多年,上官蓉儿宁愿一直住在那个小镇上,日复一日地暗暗为风九术医治那些误喝了被他投放了剧毒的河水的百姓,也不情愿去风音谷找风九术。即便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风音谷里面的风九术是风五行假扮的,隔着说远也不远的距离,上官蓉儿愣是没有踏出半步去找风九术问个清楚,为了面子这种说法并不完全对,因为有的时候,很大的可能是因为不敢,正是因为爱得太深太入心太上心了,所以格外害怕再次看见心尖上的那个人的面容,再次听到那些伤人的话,于是她宁愿穷其一生跟在他身后远远地仰望,也不敢踏出一步去质问一句,当初为何要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