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微微皱了皱眉头,松开我的手,我趁机将那颗攥了许久的假牙丢了出去——管它丢哪呢,反正已经长不出新牙了。
(苏老太在苏同学小的时候经常教育她,掉了的牙齿必须扔到屋顶上去,不然会长不出新牙。结果每次掉牙,她都非常努力地将它们抛上屋顶——至于有没有抛上屋顶?那是肯定没有的,只求没砸到别人就好。直到后来长大了,明白这是一个骗局,她才再也不做这事。当然,那时候她也不需要换牙了,如果再换,就只能是换假牙……)
沐风有蹲在灶台旁戳了戳,挖了挖,又挖出来一包东西,样子和当初被我偷吃掉的看起来很像——我就说嘛,果然有存货。我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沐风回过头来,将那包东西递给我,“打开看看。”
“给我……”吃的?不是吧?这么爽快地给了我?那我开始还用得上偷偷摸摸么?
带着疑惑的眼神,并揣着满肚子的疑问,我一层一层撕开包裹在外面的叶子,没撕开一层,里面的香气就浓郁一分,以至于叶子还没撕掉,我的口水已经流了一地。在所有的外衣全部被我扒光之后,那团带着浓郁香气的叫花鸟完整地展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光是吸上一口气,我都有种立马化身为狼将它吃拆入腹的冲动。但是,当着他的面,我还是抑制住了自己这份最原始的冲动,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将打开的叫花鸟放到他面前,“你还什么都没吃,加上身体也没好,你吃吧!”
我炙热的目光在它的身上贪婪地抚摸了一遍,眼底流露出来的欲望的目光任谁都无法忽略。但沐风竟然接了过去,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不是吧?真的被他吃掉了,那我这没填满的小肚肚怎么办?哎~~~不过也没办法,东西是人家弄的,他自己吃点也是应该的,我再怎么想……还是不想了,我可以望鸟止饥,多看几眼就肯定饱了。
沐风吃东西的风格和我完全相反,他明明只咬了小小一口,但吃起来慢条斯理,好像品尝什么美味似的,连吐个骨头都斯斯文文,好像让他吐钱似的。
切~有钱人就是讲究,都这时候了还喜欢做样子,你以为这里除了我,还有谁会看啊?我要不是因为饿,才不稀罕看你。不对,就算饿也不会看你,我看那只叫花鸟。
(额~人家沐同学这叫用餐有用餐的礼仪,什么时候都应该保持,又不是搞搞形式。而且,总不能学某个人狼吞虎咽的样子,简直跟饿了几百年一样吧?)
当我以为沐风会将整只鸟吃完的时候,他却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口,便递给我,“现在我已经吃过了,你总可以吃了吧。”
看着那只失而复得的叫花鸟,我的心情是万分激动又对充满感激的,嘴里说着好像似乎有那么点不忍夺人所爱的话,一双手却早已伸了过去,准备接住。不过在我刚想接住的那一刻,他又补了一句,“千万不要嫌弃我的口水哦。”
额额额~~~
这个时候你能不能知道也别说出来啊?有些东西大家意会就可以了,说出来会非常尴尬的有木有?为了掩饰我的尴尬,更为了他不反悔将叫花鸟收回去,我假装痛心地将那只鸟推回给他,“还是你吃吧,我现在不饿了。”
沐风笑着再次推了回来,“还真介意啊?”
介意?和食物讲介意,那就是对肚子的不负责任,与其被别人说间接接吻,不如告诉自己现实点,反正他的口水我又不是没吃过,多一次不多。
为了表示我并不介意,我故作豪爽地接了过去,“命都要饿没了,还介意这有的没的的做什么。”
“哈哈。”这丫头还真不懂得什么叫客气,沐风邪魅一笑,就是不知道她听了他接下来的话之后,还会这么不客气吗?
看着他笑,我也回敬了他一个深情款款的笑脸,人家给了我帮助,卖个笑也是无所谓的啦。
我那一嘴早已磨牙霍霍向叫花鸡的尖牙刚咬上,沐风提醒我,“你就不问问你吃的究竟是什么?”
对哦,他开始就向我抛出这个问题来着,不过我对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不感冒啊,我只对它能不能填饱我的肚子感兴趣。
“要问也等我吃完了再说。”我挥一挥手,表示此刻谁也别打扰我最好。不识趣的沐风硬是没完没了地纠缠,“如果……”
沐风故意卖关子,企图勾起我的兴趣,可我是谁啊,我是头号大吃货苏蓦然,只要有得吃,管你如果、结果还是后果。
“没有如果。”我打断他的话,对他的多舌有些不满。
“如果我说……”沐风凑近了些,我将叫花鸟挪出离他一米远,生怕他强行夺了回去。他哈哈大笑起来,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被抢了东西的小孩。
切~吃东西还分大人小孩的?应该只分吃货还是二货吧?
(苏同学,你这什么逻辑??)
“我说如果……”沐风企图再次勾引我的注意力,我实在有些不耐烦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您老是复读机还是怎么滴,不是如果还是如果,你能不能等我吃完了,再和我探讨如果的问题啊?不是说如果么?如果的事都是假设的,对假设处理的事情,未雨绸缪是对的,但我们不用太相信,更不用花太多的心思去探讨。所以,最后我总结一句,那就是对如果可能发生的事,不用探讨。如果……咳咳……我是说你想探讨也登我吃完了再说。姐姐现在真的没时间,OK?”
沐风被我一长串的话给震了震,果真不再说话。
这就对了嘛,做我男朋友,老实听话很重要滴。
为了不让自己再毁掉一颗牙,我这次放慢了一些吃的速度。即使如此,我那无法更改,不能变更的吃相还是让人觉得惨不忍睹。在我将最后一块骨头吐出来,用作剔牙之用之后,我终于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美味啊~如果……咳咳……今天被如果魔怔了!我当然是说,能再来一只就更完美了。
“吃好了?”沐风忍不住开口问我,我好心情地点点头。他又问,“那我可以说了?”
“这个是自然。”我打着哈欠,困意一阵阵袭上来——真是吃饱喝足好睡觉啊。每回吃完饭,我都特别困,所以苏老太说我天生就是一只猪的命——吃饱了就知道睡。
如果人生除了吃就是睡,做只猪也听不错啊。
沐风的声音打破了我脑子里的幻想,“所以你笃定自己吃了一只鸟?哦不,应该是两只鸟?”
“对啊。”我敢用我的脑袋打包票,我刚刚吃的绝对是鸟!而且这细胳膊细腿的样子,还能是别的什么?想诳我也得打上一摞草稿。
沐风凑近我的耳边,“如果我说是老鼠呢?”
“如果你说是老鼠……如果你说是老鼠?”我的脸上瞬间变了,一张脸像刚刚从煤炭中滚了一圈,指着丢在地上的一堆骨头,不敢相信地又问了遍,“你说刚刚我吃的是老鼠?!”
“刚刚……刚刚……刚刚……”刚刚那个怎么可能是老鼠?说好的叫花鸟呢?我仔细回味嘴里的味道,想回味出一点老鼠的味道来,但我这个从未吃过老鼠的人,哪里知道什么是老鼠味。我一脸的不敢相信,甚至保证一丝丝幻想,“你绝壁是逗我玩的。”
说完,还紧紧地盯着沐风,看着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见我不相信,又补充了一句,“的确是老鼠。”
What?纳尼?卧槽?泥煤……这小子绝壁是故意玩我!我将我脑子里能用上的脏话全都用上了,但依旧不足以表达此时我内心的震惊和愤怒。黑暗中,我只觉沐风的笑容浅浅的,被火光照耀着让我觉着那么心慌。
“其实我以前在野外生存的时候,别说老鼠了,但凡能吃的都吃过,像什么蟑螂啊,蜈蚣啊……”沐风说这些的时候,表情极其轻松,根本没有一点痛苦的神色,就像在说“今天早上起床吃饭了,运动了一下,然后出去玩了”这样的平常事。
但听到他的话,我的胃里像被什么东西搅动着一阵翻滚,恶心感迅速从腹部涌上来,直达喉咙。沐风立即捂住我的嘴,“别浪费粮食。”
我瞪大了一双无辜而愤怒的双眼,很想将我肚子的存货全部吐他身上,给他当头来一个不同寻常的沐浴!但是,这样也无法改变我吃了老鼠的事实啊。
老鼠那么脏的东西怎么能吃?
不等沐风再说什么,我眉头一皱,嘴巴一撅,屁股一顿,往地上一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又是捶地又是顿足,“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欺负我?我讨厌你了,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恨不得将静谧的夜空哭得翻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