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震眉头一皱,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咬牙憋出了几个字:“你有什么凭据?”
“自然有。”林科道,“穆少侠,七年前令尊是不是得到一封多年未见的故友来信,邀他去梅林赴宴,可是等令尊到了约定地点却又空无一人?”
“是。”
“那梅林是不是一处私人庄园,多年无人打扫早就废弃?”
“是。”
“难道令尊就不奇怪这么一座废园怎么会被匪盗盯上?”
“是有怀疑过的。”穆震道,“不过和义父并无关系。”
七年前发生的那事,多年后徐千鹤提及都心有余悸,而据徐千鹤的描述,七年前他们本来是要去梅林赴约,因为那位旧友“脾气古怪”,去一座荒园倒也没让他们怀疑多少。只是他们却没料到,等到了地方,等待他们的不是那所谓的“旧友”,而是一群流匪,那些匪徒看上了徐千鹤的花容月貌,想要强掳回去做“压寨夫人”。
多么老套的情节,但是就是越老套,才越不会让人起疑,多么状似不刻意的安排。
可是对于老江湖来说,穆华山庄的那位庄主却十分敏锐的捕捉到了里面的不对——这是有人特意设的局,目的究竟怎样还不得而知,总之他也不愿坐以待毙,当晚他们夫妇二人被掳上山寨,他们好容易循了这些人摆庆功宴的时候偷偷逃离,只是堪堪跑到了半途,便被一路官府的人马拦住,本来官兵捉贼,救出他们,此事也就可以了了,却不料带头捉贼的参将又是一个色胚,仗着祖上有人庇护,又欲行不轨,这时候柳敬宗的出现就好似天降甘霖!为此,柳敬宗还得罪了京中的一些权贵,是以之后虽然官职也有升迁,却始终赴不了京城。
追根问底起来,这些话传出去总归不是怎么好听,影响的毕竟还是徐千鹤的声名,穆震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同林科多讲,只道,“我不想听你扯什么来龙去脉,你就说有什么明确的证据吧。”
“证据就是那个参将所谓的带兵剿匪,其实是被人骗过去的,而那伙匪徒根本毫发无损,只是远赴了西北一带,继续占山为王。”林科道,“穆少侠不信的话,尽管带人去看。”
穆震心情复杂的看着林科,“好,此事容后再说,你且继续说说和杨青芗的关联。”
“杨家暗中追查这件事不期然被柳家的人知晓,为此,我们家老爷还有些担忧,怕遭致什么不必要的灾祸。时刻提防。”林科道。
“为什么要时刻提防?”文空忍不住问。
“因为柳家背后还有其他的势力。”林科道。
“那你们老爷也可以见风使舵,也加入他们啊,毕竟你们家老爷那人,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文空道。
林科被噎了一下。
大林忍不住插嘴道,“我们家老爷和他们不是一路的,不能背叛旧主。”
林科默默搽汗道,“我们家老爷的主子是谁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老爷和柳家交好,沈富找到他也希望借他的手笼络一些这边的名门望族,柳家的人自然知道。柳家迟迟不予表态,老爷还只当他们一派高洁,不成想背后还有股其他的势力,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况这两股势力还十分的不对路,老爷和柳家一闹翻,自然忧心非常。”
“提心吊胆了两个月,老爷几乎都要放下此事了。这时候就出了少爷溺水的事。”林科说,“老爷吓坏了,事后柳家的人找来,声泪俱下的演了一场戏,装作一副始料未及的模样,言说一切都是意外,本来只是想给老爷一个警告。老爷没了大公子,又被柳家那‘沈富远在京城顾及不到’这里的说法冲昏了头,索性也就背弃了沈富,加入到他们的势力。”
“然而杨世其实还是一直在为沈富做事。”楚颖道,“你们老爷的这步棋走的不错,让他们两面都以为是自己的人,你们就只用坐山观虎斗。”
林科叹了一声,“那次的事本来是冲着小姐去的,却无端连累了大公子,之后老爷就一直将小姐视作灾星,又打又骂。老爷如今的局面又是两面逢迎,本就行走的步履维艰,一身的怨气无处发泄,最后也都加之在小姐身上。”
“前些日子,柳家出了个小偷的事,诸位想必也很清楚。”林科道,“那人就是沈富的心腹,她偷了柳家的账本和记录了沈富罪行的长巾,企图找老爷庇护。可是老爷一早就得到了消息,一方面要帮柳家拦下账本,一方面又要帮沈富夺回长巾。所以那人是万万不能留的,只是刚好那人还提供了一个‘知情不报’的契机,逼得老爷提前出手,而这一切正巧被小姐瞧见。那姑娘和小姐应该是有些交情的,小姐跪在地上为她求情,可是这样的人物若放了出去,杨家的人一个也活不成,老爷一怒之下将小姐踢晕过去,小姐醒来后就已经是个疯疯癫癫的模样了。”
“那你们老爷为什么非要致你家小姐于死地?”韩玉香提出关键问题。
“这个我知道。”大林踟蹰半响才道,“老爷……老爷给我药的时候,跟我讲过。说小姐可能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因为老爷回来后,发现他书房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二当时杨家的人要么跟了老爷出去捉贼了,要么就都在后院伺候夫人,夫人对于老爷的事一向不闻不问,是不会到前院去的,而书房那里,只有昏睡的小姐。老爷走之前,小姐晕倒着,老爷回来后,小姐还是晕着,而那屋里的东西确实有人动过。虽然东西都被人小心的恢复成原样,可是动过就是动过,留心观察还是能看出破绽。小姐的晕厥是假晕!她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这是老也不能容忍的。然而小姐醒转过来又是浑浑噩噩一问三不知的状态,老爷便怀疑她疯癫的症状也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