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母妃,母妃……”暗夜无边,黑漆漆的营帐外隐隐传来小孩儿细碎的哭喊声,声声的催人心肝。
乍暖还寒时候本就难以将歇再加上刚刚经历了丢了孩子和同狼王吵架的事情,蝶姬独自一个人躺在漆黑的屋子里,神经异常明感,“小阿吉,一定是小阿吉,我的小阿吉……”一听到外面的动静便立马起身哭喊着冲了出去 。
草原的夜晚风异常的大,蝶姬蜷着身子奔跑在黑夜中,寻声去找,却见茫茫的草原之上只有荒草,哪有半点人的影子。
“小阿吉,小阿吉,我的孩子,你在哪?你在哪儿啊?”蝶姬抽泣着,声音由开始的希望变渐渐为了让绝望,最终的没有了声响,只剩下飘虚的步伐和失落的心。
暗夜无边始终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喊也没有人理会她的无奈,有的只是草原上终年吹不散的风和骇人的寂静。“小阿吉,小阿吉……”她哭喊着,最终的豆大的眼泪顺着眼角指缝落在了这片欣欣然蓬勃生长的土地之上。一轮明月,遥遥的从西边升起 ,带来了短暂的明媚,不过很快的乌云又悄悄的遮住了明月,一明一暗间,蝶姬又经历了人生的的重大起落,想起那孩子平日里可爱的模样,泪水再次喷涌而出,蝶姬彻底崩溃了。
“母妃,母妃,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悉悉索索,悉悉索索,便随着着一阵杂乱而又细碎的鬼祟的声音,蝶姬转身看到黑暗中有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原地伸手要自己抱抱,“母妃,母妃……”那小小的黑影叫着雀跃着,半天却只有一句。
“天哪,我这不是在做梦吧!”那声音似曾相识,那举止动作也再熟悉不过,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小阿吉,她小小的孩子。她想着迟疑了两秒,马上便陷入了狂喜中,“小阿吉,小阿吉……母妃的宝宝,你站在那里别动。别动啊,母妃,这就过去,这就过去,啊……”
然而当她使劲全身力气奔过去的时候,一道黑影匆匆的从眼前掠过,快来不及人反应,转瞬间那个小小的身影化为乌有,草原上的寒风呼呼的吹,空荡荡的,揉碎了蝶姬一颗慈母心。
“小阿吉,小阿吉,我的小阿吉……他刚才还在这儿冲着我笑的,怎么转瞬间就不见了,转瞬间就不见了,小阿吉……”呜咽的哭喊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也带来了一群不相干的人。
“娘娘,您怎么穿的这样少,你冷不冷,小丁快去命人拿毯子来,这样下去娘娘要冻坏的。”卧云看着风中那个憔悴的身影,不觉一惊,这哪还有平日里半点雍容华贵的王妃娘娘,连忙喊道,“快,快点,娘娘您别冻着了,千万别……”
“卧云,我看到小阿吉了,我确定我看到他了,他就在那里,真的就在那里,你不信吗,你看……”蝶姬说着双眼发直的伸出苍白的手指,卧云顺着手指的方向,朝远方一看但见黑漆漆的一片除了几丛胡乱随着风摇摆悉悉索索的杂草外,再无任何东西更何谈人的踪迹。
私下里他们都说,小阿吉王子是被鬼人捉去吃了,“鬼人”这名头光是想想就瘆得慌,更不要是别的了,万一那个传说是真的呢,小阿吉王子被鬼人吃了,王妃娘娘也被鬼人迷了心窍,大半夜的跑出来,那……卧云不敢再想下去了,忙命人哄着蝶姬回了营帐,自己则由小丁陪着举着灯笼打着胆子的在草原上寻了一圈 。
“都说没有什么鬼人了,你们这些人就是自己吓自己。还什么鬼人,真可笑。”小丁举着灯笼有些不适应的四处张望着,巡查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没有今儿这个巡查法,这个小小的侍女就和橡皮糖一样紧紧的粘着他的衣袖,让他半刻动弹不得,生生的出了一身滑腻腻的汗。
“哪有啊,他们都是这么说的,传说啊,他长了一张惨白的脸,一张血盆大口,还有很乱的头发,和很多只手,他……”面对他提出的疑惑,小侍女认真的解释着,还用手夸张的比划着。
小丁听了半天也不知所云,不晓得鬼人是个什么东西,待走到营帐堆心想这下终于解放了便道,“诶,你们这些人就是有的没的,没事吓唬自己,我都听你说了半天了,还没听明白他长的什么样子,分明就是你们这些小女生有事没事编出来吓唬自己的,我很忙,这里已经到营帐了,你自己回去吧。”
哪知,那女子仍粘着他的袖口不肯放,“别啊,兵大哥真的有的,朱尔她们都说真的见过的,我虽没有见过,但……诶,人家怕嘛。”
“你怕,你怕拉着我作甚?”小丁嗅着自己被陌生3女子味道浸染的袖口,淡淡的有一丝不悦。
“你不一样啊,你是当过兵杀过人的,小丁大哥送我回王妃的营帐好不好,好不好嘛?啊?”简单的回答,一张娇俏的脸,小丁虽从小进入狼族卫队经过严格的训练,并且对女色这方面深恶痛绝,但眼前这个有些胆小怯懦的女子却怎么都引不起他的讨厌。
“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他有些冷然的道,那女子却受宠若惊的笑了,“好啊,谢谢,谢谢。”
而营帐之内被安顿好的蝶姬,却久久的不能入睡。她任凭他们机械的伺候着,喝光了所有安神的汤药,又请了祭祀来驱邪,零零总总一番折腾下来,总算安静了下来,而躺在塌上休息的她却并不肯闭眼睛,回想事情的前前后后,蝶姬可以清醒的意识到那不是幻觉,她明明真真儿的看到了小阿吉的,而且小阿吉还是被一道黑影劫走的。那……蝶姬想着即便是在药物的作用下,也没有办法再入睡了,“有人在吗,卧云,将这堆狗屁熏香都给我撤了,熏的我脑仁疼。备妆,咱们去见狼王,你去派人打听下他在哪?”
“是。”小小的侍女得到了消息,看到王妃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立马喜笑颜开的跑开了。
风吹动柔嫩的青草,带来夜的呜咽,在离狼族大营数里外的地方,有一座破旧的土坯房,两个落拓的身影随意的坐在火堆前说着话。
“不行,你不能再回去了,这样太危险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千万不能再去找那个蝶姬吗?你醒醒吧,她再不是你的妻子小蝶了。她现在是狼王的人,她是蝶姬。小白还痴心的等着你呢,你想想吧,就这……”火堆掩映出一张落拓的脸,只是他的脸不似对面坐着的那张脸丝毫没有半点的落魄。
另一张落拓的脸却是数度哽咽,“浩淼兄,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我,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知道我将难以……我谢谢你,可是你能体会一个做父亲的心吗,我就是死也不能让我的孩子认贼作父。”
“一个做父亲的心,呵,一个做父亲的心。我怎么不能体会,又怎么不能了解,当年……诶,不提了,那你也得量力而行呀兄弟,你是能给他好吃呀,还是能给他好喝啊 ,他跟着你只能吃苦受累,而且此举想必已经惊动了狼王,你你若想再报仇想必……”蓝浩淼说着愤恨的搅了一下火堆里的柴火,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溅出一些不安分的星子。
“我知道浩淼兄一心为我,可现在这样的我实在是太弱小了,既不能为父报仇,也不能做好一个父亲该有的职责,还请浩淼兄收下我,收我为徒教我本事,待学成好来匡扶正义还北冥山一片青山绿水 。”小狼说着屈膝下跪,一脸的义正言辞。
蓝浩淼看着他眼神越过火堆,虽没有说话,嘴角却擒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你知道吗,小白正和你一样在为北冥山为自己的家到处学艺呢,好好好,难得,的确是难得,以前我从不知家的感觉待来到北冥山,见到白雪,我才知道家是个什么滋味,从记事以来我就一直被关在暗室里集训,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所以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放心吧,你们的仇也是我的仇,我不会看着这么美的家园无端被毁的。”
风轻轻舞动带来一室的香气,这味道他知道,是再熟悉不过的,只是此刻他并不想理会,“回去吧,我没空,有许多公务要处理。”他冷冷的道并不看她,不是不想看,而是怕自己一下子被这深深的漩涡吸进去。
“是吗?什么事这么忙啊?忙到连我也一眼不看了,既是忙公事,我们便来说一说公事。”她说着竟自顾自的坐在一旁饮起茶来。
他微微的有些无奈了,随手放下手中的小册子,抬起头来严肃的道,“你要说什么?”他真想不出她能说出什么天大的正经事来。
然而下一秒钟,他却完全被她镇住了,只见她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来,“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