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苏州几百公里的大路上。
大路上一个青色凤衣的女子由远及近,只是和玉玲珑不同,女子一步迈出后走的更远,甚至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在路边有一个凉亭,凉亭中有两个青年,一个白衣一个黑衣,在远远的相隔数百米女子停了下来。
女子道:“二位代表的谁的意思?”
“自然是我们教主的意思,可能也会是你那位教主的意思。”
“你们知道我的背景来历?”青色凤衣女子问道。
“教主说不希望天下大乱,那个秃驴到不了玄京,影响不了你的地位。”白衣男子没有回答女子的话,而是直接给了女子想要的答案。
“好”
“要不要做一场?”黑衣少年道。
“不用了,我不是你们任何一人对手,更何况两位逍遥使者都到了,黑白使者不在,我不是二位对手。”
“没办法,我们也害怕来少了又是你们布局。”白衣少年道。
在白马寺,死了一黑一白两个使者,在这里有被称为逍遥二使的使者,同样是一黑一白,两对使者,两个教主,再加一个青色凤衣的少女。
当天台寺的光头被杀光的时候,玄京方向来了一个凤衣少女,少女被逍遥使者拦住了,很有意思?到底是江中鱼下了一盘大棋还是江中鱼本身就是别人手中的鱼呢?
玄京城有寺,名大理寺。
为历代皇室长老,供奉清修之所,大理寺依山而建,自山脚而上,有旧庙一千零八百处,以庙一人,每庙里,一床,一桌,一蒲团。
有僧,有道,有人,有太监,代表了朱家的最高级势力。
大理寺下有清泉,泉水旁边有兽,龙头,狮身,虎眼,牛尾,马蹄,鹿角,身披墨绿色鳞片,乃是天生祥瑞墨玉麒麟。
麒麟旁边有一僧一道,僧在吃肉,道在喝酒;僧身边有两个小姑娘,道士在挑逗水里的金鳞大鲤鱼。
当青色凤衣的女子离开玄京的时候,一个身穿龙袍的青年来到了大理寺。青年在山脚时,对着一僧一道行了一礼。
“时间未到,还差半年。”僧道。
龙袍青年道:“既然可以吃二十年的苦,自然可以等半年时间。”
道道:“你想要上山?”
“是,我要上山。”青年没有否定自己的目的。
僧道:“山上现在没有值得你见得人。”
青年道:“我今天不是来见人的。”
道道:“可。”
青年得到答案,又对着二人行了一礼,向山上走去,当青年离开后。僧道:“不如成祖。”
道道:“天下比心狠没有几个可以超过成祖。”
僧道:“那是因为太祖太绝情。”
道道:“他上山也请不出那位。”
僧摇头道:“他从来没有指望请出那个人,天下没有人能请出他来。”
道道:“你知道他来的目的?”
僧道:“他只是很委屈,想找一个朋友聊天,找一个同样委屈的人。”
道道:“他很可怜。”
僧道:“当年他选择了真心相爱,可怜是自找的,按照我们的计划,他不会这么伤心。”
道道:“他在这一点像成祖。”
僧笑道:“所以这是我们决定出山的原因。”
一僧一道的话很奇怪,里面提到了成祖,提到了太祖;成祖很狠,太祖绝情,他们喜欢成祖的狠,青年像成祖,像成祖一样真情。
一个狠的成祖为什么会有真情?他们没有说。青年说上山不是去见人,僧说他上山去找一个委屈的人,很矛盾。
他们是老人,真正的老人,老人的话很有味道,需要慢慢地品味慢慢地尝,加点儿大玄朝的历史为佐料,那是一盘美味,一坛美酒,一杯红尘醉。
山上有塔,高九层,分八角,名大雁塔。
青年对着塔行了一礼,然后向踏步而入,楼梯很久没有打扫,有很多灰尘,青年拿着扫帚,一边打扫一边上塔。
打扫到第九层,出现了一个穿黑色僧袍的猴子,猴子怀里抱着一根棍子。猴子自言自语道:“当年陪着师傅离开九州时,被一个秃子关押了五百年,今夕又是何年?”
青年道:“大玄朝四百五十六年,再过三十二年,行者便待了千年了。”
被称为行者的猴子道:“我不会离开大雁塔。”
青年行礼道:“我想听听行者的故事。”
猴子道:“我的故事在书里面。”
青年道:“我不想听大闹天宫的故事,也不想听九九八十一难的故事,我想听听行者那些委屈的故事。”
行者一怔,道:“好。”
有一种委屈叫五指山下五百年,有一种伤心叫大雁塔千年等一人。
南方有州,曰:天龙州。
州中央之地,有佛门净土曰天龙寺,或叫天龙禅院,禅院有僧十万之众,寺庙连绵数十里。
天龙寺后山有树,高三百三十三米,分叉一百零八节,若巨伞撑开,树下有泉,泉边有一只七彩的大孔雀,身披玛瑙的白象和金毛的狮子,三只异兽,泉里有一只乌龟在睡觉。
泉水是金色的,散发着醉人地芬芳。
树干往上,第一支树干分叉处,有草屋,屋子前面有一个样貌俊美的和尚,和尚手里拿着念珠,和尚没有寺里其他僧人的威严庄重,也每天天台寺老僧的“慈祥”,他的脸色很平静,始终带着笑。
十年前,如果江中鱼见到这个和尚的表情,第一个想到的是白素;十年后,江中鱼看到这个表情,想到的是玉玲珑;再过十年,江中鱼如果有机会见到这个僧人,想到的会是姬瑶。
只是不知道,江中鱼此生是否有机会见到这样的一个妙人,美男子,和尚。
这一日,美男子心有所感,看向了北方,眼里露出一丝怀念。
身后的树里面穿来一个声音:“当年你为了去大雪山,十次转世,最终得到了真经,你本来可以留在大雪山。”那个声音悠悠荡荡,第一次听的时候,像是母亲的教导;仔细回忆的时候,像是爱人的呼唤;再继续听,像是深夜的呢喃;认真的听,像是山间的清泉。
这是一个集中了世间一切美好的声音,可以想象说话的女子是怎样的一个妙人。
“既然连人心善心都参不透,留在大雪山有何用?”僧人回答。
“你不去见见你的大弟子?”
“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
沉默,那个声音又道:“你的话有些伤感,可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那个声音沉默了,僧人继续道:“师傅当年给我取名止步,我一直理解为停止步伐,看守菩提树,现在明白了,今生想要证道,就要离开菩提树。”“我离开,你就有出世的机会。”
“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高兴?”
“因为你和我都动了真情,可惜我们有缘无分,这两百年陪伴,我们的缘已尽。”
在一千五百年前,有一个小和尚一心念佛,想要求取真经,有一个小猴子想要长生不老。
小和尚找了老和尚,老和尚告诉他十世轮回,积攒善缘,可成正果;小猴子找了老道士,学一身神通,大闹九州。
老和尚把小猴子压在了山下五百年。
五百年后,小和尚救了猴子,收他为弟子,一行人往大雪山寻找真经。
小和尚见到了老和尚,得到了真经;小猴子见到了老和尚,拂袖而去。
小猴子没有再见小和尚,在一座塔里面待了千年时间;小和尚离开大雪山,故意把真经丢在了大河里,被老和尚打死转世。
两百年前,小和尚来到天龙寺,又见到了一个老和尚。
八百年前,九九八十一难,一步一路,求取真经;八百年后,另一个老和尚,给他取名止步,小和尚守护菩提树两百年。
转眼间,已经千年时光。
人未变,心依旧,变得仅仅是时间而已。
感天动地的未必是男女恋爱,也许是一起打仗的兄弟,也许是一起走路的师徒。
不可知之地。
一个身穿粗布衣的少女在采花,一个身穿华丽凤衣的少女在跟在后面。
无法形容两个女子的美貌如何,那个凤衣女子给人的感觉,那一身凤衣降低了少女的身份;那粗布衣女子给人的感觉,粗布衣勉强配得上女子的身份。或者说,两个女子都是极美的,但是如果穿一身七彩凤衣才最合适,才是最美的。
粗布衣的女子采了一朵紫色小花,笑道:“姐姐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啊?”
后者摘了一个果子,道:“城里面有一个娃娃觉醒了我们的血脉。”
粗布衣女子笑道:“我和孟郎不管事,这些是王先生都同意的,姐姐告诉我又有什么用呢?”
后者道:“她会嫁给一条鱼,那条鱼有很多姻缘,本来只有两个武道姻缘,但是现在有四道姻缘已经和他有了关系。”
粗布衣女子笑道:“这有什么?姐姐的那位祖龙有千万个女人,姐姐不还是喜欢那条祖龙,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那个女娃娃自己愿意,我又为什么管呢?”
华衣女子一怔,随即道:“那条鱼如何能比得过我皇?”
粗布衣女子笑道:“现在不知道是否比得上我不敢说,但我知道那个照顾那条鱼的小道士,我们所有人中除开王先生和墨先生,没有一个人比得过。”
粗布衣女子说话的时候,又摘了一朵小花,道:“我知道姐姐的意思,但是当年王先生立下了规矩,我们就该遵守规矩,姐姐若是不放心,过几天我陪姐姐去看看也可以。”
后者道:“好。”
两个女子一直摘花,又过了许久,华衣女子问道:“他还没有回来?”
华衣女子没有说“他”是谁,然而后者自然是知道的,先是有些害羞,最终又叹道:“他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机缘,他是最好面子的,在凡间地位如此之高,力压圣人,偏偏现在还到不了这一步,自然不愿意回来。”
说完,粗布衣女子幽幽一叹自言自语道:“到底是一家好呢还是百家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