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杨夫人说的。”小厮道，“杨夫人说完就进去了。我便又拉了杨家的下人问，杨姑娘得的是什么病，什么时候病的。那些下人却都一问三不知。小的也很奇怪，杨姑娘在杨家就算再怎么不受待见，到底还是位主子啊，哪有对主子的事毫不知情的道理。”

“所以到最后除了杨夫人讲的那一句，你什么都没问出来？”

“什么都没问出来。”

莺如了然，赏了那小厮一点散碎银子打发他去了，又抱着满腹疑问一一告诉给纯雪听。

纯雪听的诧异，“小厮说的没错，青芗妹妹怎么说都是主子，下人不可能全不知情。他们如此统一的缄口不谈，其中必有蹊跷！”

纯雪越想越觉得心绪难宁，便寻思着要不找个借口出去。

霄如便道，“姑娘放心，杨夫人还是疼杨姑娘的，想来有杨夫人在，青芗姑娘都会没事的。至于杨家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也是杨家内部的事，我们不好插手的。”

柳纯雪也知道这个理儿，就是就让她这么等着也不是法子。柳纯雪是见不得身边任何一个人有事的，尤其是在知道对方可能有难的情况下。

这种担忧不是莫须有的情绪。毕竟前番已经没了一个徐师傅，少了一个络蝶，连番的事故发生，柳纯雪总觉得自己现在如果再不做些什么，怕是以后也再见不到那跟在自己身后求学问道的青芗妹妹了。

柳纯雪实在坐不住，左右徘徊了许久，正心神难定之际，恰巧又碰见了韩玉香打后门进来。韩玉香回秋圃阁的路，正要经过柳纯雪的小院，到底是同胞的姐妹，总会有些心灵相通，韩玉香路过的时候，无意识的朝里一瞥，正儿对上柳纯雪投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之处，柳纯雪霎时感觉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阿香！”柳纯雪叫了一声，这个称呼让纯雪和韩玉香都恍惚了一会儿，纯雪恍惚的是同样的称谓，立在自己面前的却已经变作了另一个人，韩玉香恍惚的却是这难得的亲厚。

韩玉香入了柳家算起来也有十来天的功夫，而距离齐清灵身份的被戳破，也不过比前者多了半天的功夫。这种转换太快，而最近发生的事情又实在太多。

柳纯雪总是愿意用百倍的努力去珍重身边的每一个人，所以在处理每一段人际关系的时候，她也格外的小心。而为了平衡身边所有人，这种小心里难免要带有不少人为的调剂，免不得费心费力。

在齐清灵还是柳纯香的时候，一开始柳家对于这个突然加入柳家这个大圈子的姑娘还是有些排斥的，再加上齐清灵性子单纯不懂得处理人际交往的事，这时候便是纯雪主动出面各方调剂。柳纯雪交人看心，只要觉得人对了，和自己走得到一出去，便会全心全意。而她这般全心全意的维护着齐清灵终于在柳家站稳了脚跟，猛然间却来了一出“真真假假”的戏码。

这一番真真假假，扫尽了柳纯雪之前为了她们关系所做的一切努力，柳纯雪的心不能不说是失落。

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倾心相待的人，有朝一日成为自己的“敌人。”

而这种情绪最终也影响到她去面对自己真正的姐妹。

她和韩玉香自然是极为亲厚得，哪怕是没有相认的时候——从一开始的倍觉亲切，到后来的主动搭话，再到后面的无话不谈。便是当初韩玉香不大喜欢和柳家的人来往，也还是和柳纯雪相谈甚欢的。

可是如今骤然拉近的距离，还有那隔在中间的齐清灵。

柳纯雪总觉得再叫别人一声“阿香”别扭的可怕。别扭的不是别的，是为那错付的感情，也是为那不知该如何面对齐清灵的自己。

“姐姐。”韩玉香这么说了一声，也觉得颇为尴尬的干咳两声，两个人都有点难以适应现在的身份。

柳纯雪以前叫自己“韩师傅”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呢！

“你还是叫我玉香吧。”韩玉香道。

“那好，玉香。”这样的称呼果然让柳纯雪适应了不少，她简单道明了希望韩玉香帮自己跑一趟杨府看看青芗的意思，韩玉香立刻欣然同意。

正巧韩玉香也想查查那个杨世，这下倒也凑在了一起。

韩玉香次日天明便带了些补品去到杨家，杨家的家丁懒懒散散的扫着路，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韩玉香下意识的看了看天色。

奇了，早就过了日上三竿的时候了，怎么这些家丁一个个全都没睡醒的样儿？

韩玉香按下疑惑，正欲问询，那家丁一抬眼也总算瞧见门口来了人。

“你是干嘛来的？老爷夫人都不在，有事改天再来吧。”家丁没好气的道，一点也不给韩玉香说话的机会。

“不在？”韩玉香奇道，“不是昨天刚回来？”

“昨儿是回来了一趟，不过又走了。”

韩玉香便道，“可有说什么事？什么时候再回来？”

“主子的事儿，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哪里知道？你还是快走吧。”

韩玉香便又道，“无妨，我来这儿是看你们家小姐的。你就说柳家的人来看她了就好。”

“柳家？”家丁这才醒过神来，揉了揉眼睛看她，“你是柳家的人？”

韩玉香点点头。

“那也还是走吧。”家丁道，“你们昨儿来得人不是都知道了么，我们家小姐病了，不能见客。”

“知道啊，所以今儿我带了些药材来，给你家小姐补补身子。”韩玉香道，“杨姑娘好久没来看三小姐，三小姐挂心的紧，也实在想知道杨姑娘究竟得了什么病。”

韩玉香说话间摸出一小锭银子悄悄塞到那家丁手里。家丁一脸纠结的盯着那银子看了一眼，又闭了眼把银子推开，“别别，我不吃这一套，你可收好吧。我们小姐得了什么病我也不知道。你回去只管让你们小姐放心，我们夫人说过，小姐的病不碍事，只是有点折腾罢了。”

“这么说，杨员外和杨夫人这段时间东奔西跑的不着家，都是为了杨姑娘的病？”韩玉香试探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