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匡映雪奔跑的身影,臧爰情无声的笑了,“嗨,真像个孩子。”
臧爰情抚了抚鬓角的碎发,眼神中有着细碎的回忆----匡映雪如今的模样,让她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自己也如她一般活泼可爱,富有灵气。可是现如今----与道成在一起将近十年,一无所出,在她的内心难免有些自卑,也许映雪能够弥补自己这个遗憾吧。
内宅匡映雪的卧房之内,一名道士正端坐在桌旁,匡映雪推门而入,看见道士并没有惊讶,而是敛衽一礼,“扶抟神上,映雪有礼了。”
“呵,小白狐,你这人间的礼数,学的倒是挺快。”扶抟一甩拂尘,淡淡地说道。
当扶抟嘴中道出“小白狐”三字的时候,匡映雪的脸上如遭雷殛一般,她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而她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的凌厉。
“怎么,还想跟贫道动手?”扶抟坐着纹丝不动,脸上带着笑意。
“怎么、怎么敢,映雪不敢!”匡映雪又是敛衽一礼。
“小白狐,你要做人接近萧正峰,贫道可以理解。况且你跟他本来就是伴生,自古天材地宝的诞生地,都有神兽守护,但是你要弄清自己的身份,不可有非分之想。云英仙姑拼着耗费元神之力,将你的内丹以及记忆度入这半死人的匡映雪体内,不是让你和他谈情说爱的,你别忘了自己的本分!”扶抟的话语声逐渐变得严厉起来,一反刚才的轻松写意。
“怎么,恩主有危险?”匡映雪的脸上变得焦急起来,扶抟的严厉她反倒不在乎了。
“嗯,已经化解了,还好我在他的身上留有后手,要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扶抟的声音又变得淡淡的。
“我这就去找恩主。”匡映雪说着就要施法动身。
扶抟一甩拂尘,阻止道:“不用了,他暂时没有危险。云英不在,我有时也抽不开身,这一本我派的‘灵兽诀’就送给你吧,这一本乃是我开派祖师爷坐骑所练的功法,里面保罗了各种适合灵兽修炼的法门以及功法,你好生修习,尽快提高自己的实力。”
“谢扶抟身上。”匡映雪喜道,她接过半尺后的卷册,小心地将它藏在了怀中。
扶抟见匡映雪珍而重之地收下卷册,脸上显出笑意,“好了,诸事繁杂,我也该回山去了。你好生保护萧正峰,也好自为之吧。”
扶抟说完,振衣而起,他走出房门,身形几个闪动,就消失在了白茫茫的空中。匡映雪目送扶抟离开,待他不见了身影,赶紧合起房门,认真研读起“灵兽诀”。
江陵外城,当萧正峰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打响。对于江陵来说,虽然战事猝不及防,但是外城中刘毅军仍有一千多甲士做好了战斗准备。蒯恩身先士卒,直到知晓萧正峰来到的时候,他才退了下来。
“蒯将军,战况如何?”萧正峰问道。
“将军,再给我半日的功夫,定拿下这江陵外城。”蒯恩十分坚定又带着点兴奋地说道。
“还得加快攻城的速度,这江陵城五十里外的西北郊就是荆州大军的军营,那里至少有三万余人。我们这里如果不能速战速决的话,等到他们大军得知消息回援,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萧正峰正色道。
“嗯,末将抓紧时间就是,现在外城虽未全部拿下,但是外城一角已破。末将想带着底下的将士从这一角直接攻打内城,将军以为如何?”蒯恩也是神色一正地问道。
“好的。”萧正峰毫不犹豫地答应,“蒯将军,你带着一半兵士攻击内城,我带着余下的兵士继续攻击外城,作为你们的后援。”
“诺。”蒯恩一拱手,匆匆向内城方向跑去。
喊杀声阵阵,声音越来越大了。蒯恩带领兵士绕过城中击射堂,直攻内城东门。萧正峰稍后入外城东门,带领将士纵火焚烧外城的东门和南门,制造混乱,然后迅速绕到内城西门,与蒯恩东西夹攻江陵内城。
攻城之余,萧正峰命士兵高声宣扬:“刘裕大都督已亲率大军到江陵,罪过只限于刘毅一人,其他人只要投降,全都既往不咎!”
刘毅治理荆州的日子还很短,在当地没有多少民望,荆州本地士兵并没有为他卖命的觉悟,再听说是刘大都督亲来讨伐,加上豫章口和江津那密集的鼓点声,招展的旌旗,尘烟滚滚之下,定是有大军到来无疑!
荆州兵在内无忠心,外有压力的情况下,大部分选择缴械投降或是逃跑,于是当战斗持续到正午时分,这些人几乎一个也没有留下,而江陵城外的大部分驻军也没有行动驰援的迹象。刘毅最后无法,只好率领他的一千多名亲兵退进内城,闭门据守。
萧正峰围住内城,向城内喊话,说刘裕率领的主力大军马上就到,让城里的人认清时势,赶快出来投降!同时,他又派人将宣示刘毅罪行的朝廷诏书,赦免刘毅部下的赦书以及刘裕亲笔写给刘毅的劝降信送进内城。
刘毅愤怒至极,他现在全明白了:好你个刘寄奴啊,原来这段时间你一直把我当猴耍啊!投降,向你投降吗?然后在你面前像狗一样摇尾乞怜,请求你刘寄奴宽大为怀,让我在你的看押之下苟且偷生?不!那不是我刘毅的活法!
“来人啦,将这些烧掉,统统烧掉!”面对诏书、赦书以及劝降信,刘毅只字未看,命令兵士一把火将其烧掉。刘寄奴,也许你可以打败我,但你永远别想征服我!
因为刘裕此次的行动实在太突然了,荆州众人心中疑惑,如同一只只没头的苍蝇:不是没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么?一向在人前显得亲密无比的大都督和刺史大人,怎么可能就翻脸了呢?因此,刘毅的亲兵中多数还不太相信真是刘裕前来讨伐。
虽然大部分刘毅亲兵不明白个中原因,但此时在江陵城中,有一个叫王桓的军官却是个明白人。他原是刘道规的部下,曾在前年保卫荆州的战斗中亲手砍下桓谦的人头,因而得到过刘道规的特别奖赏。因此,他也被萧正峰看重,自刘道规去世,萧正峰前来吊唁,萧正峰就直接将王桓吸收进京口卫,让他时刻监视荆州的有关动向。
现在王桓见萧正峰军入城,他也带着十多名家丁主动赶来助战。因为他是江陵当地人,对城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深知哪里是城防的薄弱环节。在他帮助下,萧正峰军很快在内城东门旁边约三十步的一段城墙上挖出一个大洞,然后由王桓带头,萧正峰的军队很快冲进了内城,激烈的巷战很快在内城打响。
因为原本都系出北府同门,刘毅的亲兵和萧正峰军的兵士大部份是老乡,都是京口、广陵、建康一带的人,很多甚至彼此认识,沾亲带故。打着打着,突然发现是它乡遇故知,下手就不那么紧了,还往往相互打听攀谈起来。
“岳岳,你个四块板的,你差点砍死你舅老爷我。”一名大胡子兵,挥动着一柄板斧格挡开了面前的“杀招”。
“四舅爷,虽然咱俩辈分差了一辈,但是论年龄,你也大不了我几岁,别一说话就一副老子教训儿子的口气。我问你,大都督真的带兵来啦?”一名中年的汉子边猛力挥动大刀,刀刀都砍在了对面兵士的板斧刃上。
“你说呢,小兔崽子,知道这一次打前锋的是谁吗?萧大将军!知道你舅老爷我为什么这么拼命吗?谁不知道大将军所带的兵奖罚严明啊!”
“真,真的?”岳岳手中的大刀稍微偏斜了些。
“嗨,我骗你小子干嘛!”大胡子兵干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睛直直地望着中年汉子。
“那,那我该怎么办?”岳岳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嗨,放心吧,这次只追究首恶刘毅及其心腹党羽,其余将佐一概赦免无罪。你一个小小大头兵,你担心个什么劲啊!”大胡子兵笑了起来,“你要么回家歇着,要么穿上我方军服,和我攻进刘毅府里去。如果运气好,活捉了刘毅,嘿嘿,那军功......”
“拿来!”岳岳摊开手喝道。
“什么?”大胡子兵有些错愕。
“衣服啊!”
“哦哦。”大胡子解下自己身上的青色衣甲给岳岳披上,说起来我们服饰都是大晋的统一制式,只是这衣服的颜色不同而已,你披上这青衣青甲,就是我先锋军萧军了。
“那你呢?”岳岳问道。
“我不打算向前了,现在杀敌对我来说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我得让你们明白现在的形势,省得你们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怎么,你不攻刺史府了?”
“打刺史府的自有他人,我现在得让更多的老伙计知道,别为刘毅卖命了,死了不值当!”
“嗯,说的也是。那么你在这边踅摸着,我到别处看看,立功事小,害兄弟们白白丢了性命,可就于心不忍了。”岳岳也是应声点头,一溜烟地向另一处蹿去。
大胡子兵与岳岳交手、攀谈的场景在江陵城内城如撒花般发生,这一番番交谈下来,江陵城的士兵们总算确认了一个消息:刘裕和刘毅果然决裂了!这次真是刘裕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