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潮之所以对漠北一带的地形如此的熟悉,这全都归功于石城的原居民的介绍,早在石城的政局稳定之后,张义潮便通过附近的居民了解了石城方圆的资源分布,这其中自然包括了距离石城只有两百里不到的铁矿。
听了张义潮这番提醒,索勋更是羞愧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高瞻见状,不得不捋了捋胡旭,笑呵呵的说道,
“索大公子,我们从朔方、岐州带来的商品,现在正好可以全部用来交换铁矿石了,也算是不枉此行!”
“子玉先生,我们这次购进的商品价值上万两白银,就算是交换了铁矿,恐怕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带得走的!”
“哈哈哈...,索大公子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
说话间,高瞻望着张义潮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索勋不明所以,旋即追问道,
“子玉先生又在卖什么关子?”
“哈哈哈...”
听了索勋的追问,高瞻只是笑而不语,张义潮更是哈哈大笑。就在索勋着急之际,张义潮清了清嗓子,召来了身旁的阿大,说道,
“阿大,传我的命令,所有人收拾行装,向石城南锡山靠拢!”
“得令!”
话音刚落,阿大急匆匆的向客栈的后院而去,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商队的所有成员陆陆续续的从客栈后院走到了大街上,在阿大的组织下,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石城南门而去。
张义潮一行数十人走在热闹的石城大街上引起了石城百姓的广泛关注,有不少人认识张义潮,对于这名可汗的义弟也有所耳闻,纷纷投来了羡慕的眼光。日上三竿,张义潮一行已经离开石城四十里左右,解决了回鹘的动乱,张义潮现在总算可以喘口气了,先前沉重的心情总算得到了短暂的放松。
然而,这次长安之行注定是风起云涌、纷纭机会的,就算张义潮想要得到短暂的放松恐怕也是不容易的。临近中午时分,张义潮一行来到了距离石城八十里左右的镇甸之上歇脚,从这个镇甸经过的百姓大都是游散于漠北一带的少数民族,他们聚集在这里交易,交易的商品大都是生活中常用的物品,非常丰富。
茶舍之内,店伙计殷勤的招待着过往的旅客,索勋粗狂的声音不时地回荡在简单但是温馨的茶社之内,显得与此环境格格不入。这个店伙计虽然脸上挂满了笑容,但是对索勋的呼喝并没有当回事儿,这可令索勋丢尽了颜面,气急败坏的索勋直接从腰间取出弯刀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震得茶桌直晃悠,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引起店伙计的注意,只见索勋猛地站起身来,怒目圆睁的瞪着不远处的店伙计大喝道,
“你个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本大爷的话你没听见么?”
此话一出,张义潮等人顿觉不妙,其他的旅客更是在邻近的茶桌上低声的议论着,不时地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听到索勋的怒喝,这名店伙计这才恭恭敬敬的走到索勋近前,满怀歉意的解释道,
“这位大爷请息怒,远道而来招呼不周还望这位大爷不要往心里去”
“哼,小小的茶社居然敢欺客,莫不是觉得我们好欺负不成?”
“这位大爷一定是误会了,小店客来客往从无欺客之说。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小店客人太多,怠慢了各位大爷,还请各位大爷恕罪!”
“恕罪?你以为几句好话就可以了么?”
听了这话,这名店伙计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而变得异常的严肃,用一种轻蔑的口吻质问道,
“这位大爷,你要是这么说,那本店可就不招呼各位了,各位请!”
说话间,这名店伙计伸出左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看样子是要轰张义潮等人离开。此话一出,小小的茶社顿时一片哗然,有不少旅客开始结账离开,这可让张义潮莫名其妙。
受到了这般侮辱,心高气傲的索勋哪里还能坐得住,哗的一声抽出了弯刀就要向这名店伙计的胳膊上砍去,坐在一旁的张义潮见事态紧急,赶紧抽出腰间的横刀一阵格挡,止住了索勋手中的弯刀,空气中发出铛铛铛的撞击声,索勋手中的弯刀掉在了地上。颜面尽失的索勋转向张义潮怒喝道,
“义潮,你这是干什么?”
“大哥,我们初来乍到不可鲁莽!”
“哼,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居然敢哄我们离开,真是岂有此理?”
对于这名店伙计的行为,阿大等人也是看不过去,听到索勋这番话,阿大也站出来附和道,
“索大公子所言甚是,如此待客之道真是闻所未闻,如今更是让我们离开,这份气怎能就这样咽下去!”
“...”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张义潮猛地站起身来,收起了手中的横刀,脸色微怒的说道,
“都不要说了,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就换一家吧!”
说完这话,张义潮就准备离开这间茶社,就在众人余怒未消也准备跟随张义潮离开之际,这名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店伙计居然不知身前的补充了一句,道,
“呸,一帮没素质的汉人,休说你今天在我这里喝不到茶,就是整个镇甸也没有你们的立锥之地,还敢跟我耍狠!”
店伙计的这番话虽然是压低了声音,但是索勋却是听得一清二楚。本就已经窝了一肚子气的索勋当即转过身来,手中的弯刀指着这名满脸得意的店伙计怒问道,
“你说谁是没素质的汉人?”
“哼,谁搭话谁就是没素质的汉人!”
“一个小小的茶社居然敢口处狂言,居然让我们在此镇甸无立锥之地,你以为你是李唐皇帝?”
“哈哈哈...,无知的莽夫。实话告诉你吧,李唐皇帝在我们锡山连个屁都不是!”
“你?”
就在众人震惊之际,张义潮顿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走到这名店伙计的近前,脸色平静的问道,
“你刚才说李唐皇帝算什么?”
“屁!”
“难道你不是汉人么?皇帝陛下就不是你们的皇帝陛下么?”
“哈哈哈...,我们漠北一带居住了数十万汉人,这些年我们遭受的苦难皇帝老儿他知道么?若不是锡山安大爷保护我们,恐怕我们早就已经死在了这里,你还敢跟我谈什么李唐皇帝!”
听了这话,张义潮竟然无言以对,脸上虽然依旧平静如水,然而内心的波澜实非常人所能理解。确实,在李唐朝廷威势日显衰落的漠北一带,汉族遭受了空前的灾难,然而朝廷却无能顾及到这些曾经的臣民,令其对朝廷产生了恨意,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看到张义潮不再搭话,这名店伙计用一种极尽嘲讽的语气说道,
“休说你们今天只有这区区数十人,就算是上百人恐怕也不能在这里耍狠,不信咱就试试!”
听了店伙计的挑衅之语,索勋气的一巴掌扇到了店伙计的脸上,这名店伙计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清晰的手掌印。然而,受到掌掴的店伙计并没有生气,反而发出了一种诡异的笑容,显得很是狰狞,索勋见状正要继续殴打,只见张义潮伸出左手拉住了索勋的胳膊,低声说道,
“大哥,算了,我们走吧!”
“哈哈哈...,想走,恐怕已经晚了!”
话音刚落,这名店伙计对着镇甸的街道上大声喊道,
“来人啊,有人敢在安大爷的地盘上撒野!”
话音刚落,张义潮等人顿时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压力从镇甸的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不多会儿时间,从镇甸的东侧跑来了几十人,这些人的装束虽然看起来与普通的汉族人有些差别,但是从其长相上绝对与汉人无异。
很快,这些人就将茶社围堵的水泄不通,此时的茶舍之内除了张义潮一行之外再也没有一个旅客。其实,从这名店小二说出了安大爷之后,店中的其他旅客脸上便露出了恐惧的神色,随即便离开了茶社。眼看着自己人都来了,这名店伙计便快速走出茶社,来到了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近前,捂着左脸委屈的说道,
“掌柜的,这些人粗俗至极,居然在店中殴打小人,还请掌柜的替小人做主!”
“你小子是不是又怠慢了远方来客?”
“掌柜的明察,小人按照你的吩咐,迎来送往绝不敢大意,怎奈这伙人仗着人多在店中蛮不讲理,小人说尽了好话还是被这伙人殴打,请掌柜的一定要为小人做主!”
“行了,你退下吧,一会儿我再收拾你!”
说完,这名大腹便便的掌柜一把推开了身旁的店伙计,脸上笑呵呵的走上前一步,行了一礼说道,
“各位远道而来,小店招呼不周,还望各位见谅!”
“这...”
张义潮见此说话如此公道,正准备答话,只见此人挥了挥手止住了张义潮的话,继续说道,
“我莫贺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今天我们小店招呼不周怠慢了各位,我身为茶社掌柜理应向各位道歉。只是我的伙计被你们殴打,这笔账我莫贺绝不会轻易罢休!”
听了掌柜的这番话,索勋收起了手中的弯刀,冷笑一声道,
“那你想怎么着吧?”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纷纷逃散,小小的茶社四周顿时是剑拔弩张,气氛冷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