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之徒愣了好一会儿,算是有些佩服她灵活的头脑,绕了一大圈,就是想告诉他再也别生出招揽她的念头,他无奈地说:“姑娘或许不知道,魔族一心只为一人,永恒不变,不管这个人对我是恨还是爱。”焚天之徒突然握着凌珑的手,将一颗珠子放在她手心里:“这颗珠子是她的,算不上价值连城,但应该抵得上医药费,你若是问到医治之法,烦请转告她。”
凌珑美目流转,连连点头:“嗯,你这个主意不错。可你就信得过我?要是我问不到呢?”
“那就送给你,我一个大男人,要颗珠子有何用?也好让她觉得,我也不是非她不可的。”他的脸上终于看到一丝属于魔族的傲气,揽着一颗不能随意践踏的真心。
“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焚天之徒飘然而去,目送这位贵客走后,那群木头侍女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凌珑双手交叠在胸前说道:“你说他这是贿赂我吗?”
侍女们只能一片木然,无法回答她,她将珠子用个珍贵的盒子装上,递给其中一人:“六道的规矩我也不能坏,把它交给姓叶的,把魔族这位仁兄刚才说的话一五一十地汇报,后面那几句……就只字不提吧。”
“是。”
把医庐收拾干净后,凌珑都到药池不远处的空地上,双手结印,地上立即出现一个直达人界的杏子林的传送法阵。医庐仍然有需要治疗的病患,但对气味极度敏感的六道在医庐完全没办法睡着,每天晚上都必回到杏子林,只留下一众木头侍女值守。
无数萤虫在杏子林中出没,偶然有几只落在莫相如的衣冠冢上,故人的英魂仿佛还在徘徊。
一灯如豆,六道的房中不时飘忽着交缠的淡影及不为外人所听到的呢喃夜话。
六道拥着被他极致的爱怜后变得软绵绵的娇躯,还意犹未尽地在她脸上轻啄细吻,勾起她的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懊恼地说:“珑儿,你的体力还是那么不济,得多到药池里泡泡。”
“药池?”一提到那个地方,如今待在骨笼里静心休养的一个时辰都演变成在药池里与他连番酣战,不死不休,凌珑就心有余悸,连连摇头:“不,不是我体力不济,是你实在厉害得过分,看了一天的诊,就不能早些歇息吗?”
“我说过要好好陪着你,便不能叫你失望。”六道欺身将她逼退到床角落的方寸之地,一双灼热的绿眸如窥视猎物般看着她,凌珑大感不妙,缩成一团:“不行……我还没休息够……你……”
“你既然有精力陪别人说话,就不能陪我好好活动活动吗?”六道在她耳畔吐露险恶的话语,凌珑只觉得头皮一紧,心想该不会是让他发现自己和那个魔族之徒多说了几句话吧,难怪变得如此狂暴。
“不不,我……其实很多事情忙不过来,以后都不能陪你坐诊了。”凌珑主动地抱着他的腰际,急得快要哭地说道。六道抚着她浓密的睫毛说:“你可以坐在我身旁,但只能看着我,不许看旁人一眼,听到了吗?不管是你看他们,还是他们看你,我都要嫉妒得疯掉!”
“听……听到了……我听到了!你怎么还过来!”看他的眼睛依旧紧盯着自己,凌珑退无可退,吓得也气得浑身发抖,眼睛也变成不平静的赤红色,语气凌厉:“我看你真要疯掉了!我可不陪你!”
“你敢!”
“有何不敢?”
“你出现了,本来还打算对你温柔一点,现在看来也不必了。”
她想循着个空隙逃出去,六道却像只黑豹一样将她扑倒在床,用炙热的深吻堵上她嫣红似血的菱唇,一整夜像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把她咬得体无完肤,把红眼睛的她也逼回意识深处。
凌珑从未试过这么劳累,大半天都躺在软榻上,抱着一张厚厚的被子,忽冷忽热。六道把她抱在怀里,亲自喂她喝药,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昨晚被嫉妒淹没了理智的他竟能把她折腾到生病。
“血……好多血……”凌珑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却一直说看到奇怪的东西,眉头深锁,她的不适不仅仅是身体上带来的。
“你是病糊涂了。”六道心疼至极,又把她抱到药池里浸泡,她却感觉更加痛苦,神色惊惧:“你是谁……不要缠着我,不要追着我……”看她这个样子,恐怕要在药池里泡上一天一夜,六道变出六个白衣侍女,在她身旁守候。
而他一手握着骨笼,走进一间极具规模的书房里沉思,这里藏书之多,堪比无极宫的藏经阁,即使是心高气傲的六道一旦走进这里,也会觉得自己很渺小,这十年来他更多时候是把自己关在这里。
夕阳西下,一个斜斜的影子出现在书房的门后,来人饶有趣味地问:“老六,你在看什么?难得瞧见你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你来我这破地方有何指教?”六道连头都未抬起,对他的来意可没有什么兴趣。
魅力四射的叶知秋露出如珠玉般的笑容:“不敢,我这不是听说昨天有人大闹医庐吗?我都快吓死了,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
“你是怕银子出什么意外吧。”
叶知秋满腹委屈地道:“你别说得我跟没人性的大财主似的,我可是很关心你的,进来……快把东西抬进来。”
四个白衣侍女一人捧着一个大箱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案前,箱子一打开,整个书房霎时变得珠光宝气,璀璨夺目,六道依旧连眼睛都没抬起来。
“哦?这报酬五天前不已经给过吗?”
“你都说了,那是五天前的,你不知道现在一贴难求,叫价都翻了好几十倍。你的报酬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叶知秋笑开了口,乐开了花,好像只要看见六道这笑脸就一直挂着,也不嫌累。六道恰好相反,那么多金银珠宝摆在他面前,也吝啬扯动一下嘴角。
“除了医帖,听说你又把医药诊金抬价了不少,还嫌不够吗?”
“没有人会嫌银两多的是不是?我这次可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探望你的。”叶知秋又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精美的木盒子,还没打开,就有一股不凡的气息在盒子周围萦绕,叶知秋在六道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一道粉光从盒子边沿散射出来,待盖子完全打开,十颗如鸡蛋大小的珠子跃于眼前。
“这是迷踪海域附近收罗的万年蚌珠,一颗就价值连城,绝对比那小小的神山玉珠珍贵得多。”
“神山玉珠?”六道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但叶知秋的表情他更惊奇:“你难道不知,不是……不是你让他们交给我的吗?那魔界的混账小子还说了一大堆混账话,我都打算以后再也不做他们魔界的生意了。”
“你说的这些我一概不知情。”
“那就奇怪了。”叶知秋正纳闷了,六道把珠子给他干嘛?又不值钱,平日里就算有人打赏几百两黄金这种事又不见他如实相告。后来就仔细询问侍女们的具体情况,这些木头人也不会说谎,竟让他知道魔界想挖墙角这回事,气得他差点要跑去魔界跟焚天教主拼命。如今细细想来,六道也不像有这种心机的人。
六道事不关己地道:“不奇怪,我不知情而已,必然是我夫人安排这些事。”
“夫……夫人?你,你还真有一位夫人,不是你小子做白日梦幻想出来的?”叶知秋话一出就后悔了,六道立即用杀人的目光盯着他道:“老妖怪,你这句话我记下了!”他把一颗万年蚌珠握在手中,暗运内劲,蚌珠立即成了一堆粉末,叶知秋浑身的骨头有点刺痛感,笑得很是牵强:“哇……几月不见,功力见长了,可是我这人只对值钱的东西感兴趣,其他的事……尤其是比划武功这种事就不必找我了。”
六道白了他一眼,把粉末装进一个小盒子里,递给其中一位侍女说道:“把这些掺进夫人的药里。”
“是。”侍女回答得有力而简洁,叶知秋都快有种错觉,她与真人已无分别。
“唉……老六,刚才一座城就这样毁在你手了。”叶知秋惋惜道。六道眉头也不皱一下,毫不在乎地道:“一座城算什么,给夫人补身子才是它的价值。”
叶知秋起了一身肉麻疙瘩,受不了地说:“你是老六吗?我是不是进错屋子了?不行,今天我一定要看看是什么女人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与其看我的女人,还不如看好你自己的。”
“什么?”叶知秋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我的人怎么了?”
“禁地里的那位没跟你吵吗?”
“哦。你说的是姑奶奶……”叶知秋恍然大悟,却是摆摆手笑了:“你放心,不过是误闯禁地,又不是偷了我什么值钱的宝贝,我这次来绝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你不替她出口气,她肯善罢甘休?”
“姑奶奶也没你们说得那么刁钻。哟,你们做了十年的邻居,不应该比我还清楚吗?而且我还听闻,你们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关系也不一般啊。”
“哼!你们神木岭没别的本事,制造谣言倒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