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的葬礼是在老家的乡下进行的,没有被火化。是因为天天的父母不想让儿子瞬间化为死灰,他被厚重的棺材着,之后进入一间密室,只留下一小堆凸起来的坟土。整场葬礼,是按照老家的乡俗进行的,繁琐而庄重,沉闷而神秘。天天的母亲被人被人搀扶着进行,那天昏厥后刚刚送医院出来,天天的父亲则是几个人小心的搀扶着,因伤心过度加上平时的一些疾病而双目失明了。
那天,夏诺一直拉着他像是有什么要说,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左政很好奇,小玉为什么没有来,他有些轻微的埋怨。
“诺诺,你今天见小玉了么?”左政在天天的陵墓眼圈泛红,声音有些沙哑。
“我,我没有见。”夏诺吞吞吐吐,嗫诺的说。
“真的?不要骗我?那你知道她在哪里么?”左政发现夏诺今天有些异常。
“哎呀,政政,你就别问了,答应我一件事好么?”夏诺恳求的说。
“好!你的要求我都会答应的。”左政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别害怕。”
“无论以后怎样,你都要陪在我身边或者我都要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的。”夏诺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努力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左政把夏诺轻轻抱入怀中,“诺诺,我会对你像亲妹妹一样好,会永远在你的身边。”之后夏诺轻轻的流出两行泪水。
后来夏诺在日记中写出,原来感情是分种类的,你知道我想选择的种类么?可以让我进行选择么?
天天走的太突然,左政慢慢回想天天和他的种种事情,想着天天没心没肺的话语原来是那么负责任,“我喜欢诺诺”“我要照顾好诺诺”“我要为诺诺做一件大事”…… 天天你个大骗子,你走了怎么照顾诺诺,我会照顾好诺诺,让你吃不完醋,天天你回来好么?左政在床上痛哭流涕。
左政伤心难过后查询今天小玉有没有给他发消息,他很好奇小玉跑哪里了,正当这时,一条他意想不到的一个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今天程皓去你们南城了。”梁夏的一条消息。
左政好奇为什么梁夏会给他发消息,而且还是关于程皓的。而他更好奇的是他来南城做什么。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然而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间萌发。
“今天你去干嘛了?难道不知道是天天的葬礼么?”左政在QQ上问小玉。
“今天有个同学来了,再说了,我不想进入那么悲伤的气氛当中。”小玉回复。文字与感觉之间始终是有隔阂的,但左政能从这冷冰冰的字里行间中体会到小玉的冷血。
“可是,我们在一起玩到大的天天走了,你就不能送送么?你不伤心么?”
“我当然伤心,可是我不想去的地方就不想去,我不想做的事情谁也别强迫我,政政你是在怪我么?”
“没有,对了,你同学来了?你同学还能有谁呀不就是我们几个么?难道是初中那么一个星期的同学?”左政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对,就是初中的。”
“谁?”左政警惕的看着电脑屏幕
“没谁,我困了,先睡了,完了再说。”之后小玉灰色的头像不在跳动。
左政有气愤又伤心,一些不敢相信的疑点使他快要断裂了,像是一个未知的死亡在慢慢靠近。
“睡了么?你知道程皓来干嘛来了么?”左政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他打开QQ试着询问了梁夏。这时已经晚上12点了
“没有,我不知到他去到底是干什么了,但是我看见他和你的那个小女朋友在一起。”
“在一起?干嘛了?”左政有些紧张,似乎都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那你去问你的那个小女朋友啊。”
“她不在线,你说不说?”
“着急了?看来你蛮在乎她的么,也没有干什么,就是在一起聊了聊天,一起在南城逛了逛。具体聊了什么,还得你自己去问。”
“嗯嗯,谢谢,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左政这才反应过来。
“因为我也去了南城啊。”
“你来南城干嘛来了?”
“你管我,睡觉去了,晚安。”又一个不会跳动的灰色头像。
左政很好奇又有些害怕,这一天他在未知的领域里不停的穿梭,信息量太大,他感觉到今天的每一个人都很奇怪,似乎都在瞒着他什么,早晨的夏诺,晚上闪烁其词的小玉,还有突如其来的梁夏……
他有些恨小玉,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居然因为一个同学而放弃了自己好兄弟的葬礼,这个人和小玉的交集也就7,这六年的感情还不抵一周么?况且这个人还是自己朦胧的情敌。小玉,你非要在这个时间做这样的事么?左政在伤心和疑惑中睡着了。
清晨,天色异常的蓝,云朵大而洁白,天空被压的很低,却无限延伸。
咚咚咚!
“谁呀,政政呀。”小玉的妈妈把门推开。
“阿姨好!小玉在么?”
“小玉出去了,有事么?”
“没什么事,哦!对了她和谁出去了?”左政故意把语气说的很轻松。
“和她爸爸。怎么了?”小玉妈妈狐疑的看着当时的小左政。
“哦!没事了,阿姨再见。”左政逃一样的离开了小玉家,心脏脉搏快速激烈的跳动,呼吸急促,不知是跑的太快还是太过紧张。
之后左政像孤儿流浪一样的走到了夏诺家门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无奈的看了看,之后又向前无目的地走去。
“政政?”夏诺在身后叫住他。
“嗯?诺诺你在呀。”
“嗯,我正准备找你,我们去枣林吧!”
“现在又没有枣,去哪里干嘛呀?”左政有些好奇。
“给你说件事情。”
7月的枣林虽然没有玛瑙一样的枣,但叶子绿的繁华,树荫凉快而舒服。两个人席地而坐,像古时候彻夜长谈的贤士。
“政政,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位置呢?”
“谁也取代不了的位置,最好的妹妹。”左政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些茫然。
“最好的妹妹?”夏诺顿了顿,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却又像早已猜到一样沉着的说“那你相信我么?”
“当然相信呀,你说什么我都信。”
“小玉可能喜欢程皓。”夏诺直接了当的说。
“那不也是可能么,好了,我相信小玉。”左政有些逃避,不是相信,而是不敢相信。
“嗯,可是……”夏诺看懂了左政内心,没有再继续说,只是微微偏过头,45度角仰望天空,有人说过这是一个寂寞而忧伤的角度。夏诺的眼睛里有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堇色忧郁。
“喂!想什么呢?”左政重重的用手掌拍在夏诺的头上。
“哎呦!疼~把我脑袋当拍西瓜呢?”
“拍出的声音还没有拍西瓜的声音好听呢,想什么呢?”
“很深奥的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发现死亡是可以选择的。姥姥死的时候选择了悄悄的走,喝的安眠药,天天死的时候选择了伟大,救了我,所以我很感谢天天。而我,我想吸烟,飘然的死去。”
“你是一个西瓜,咔嚓一刀,痛快的死去。”左政哈哈大笑,夏诺也笑了,两个人的笑声响彻整片枣林,清澈干净。
回家的路上,左政想起了一件事,每当爸妈不在的时候,家里就会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爸妈都不吸烟,他怀疑左灵在吸烟。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只是觉得这样的女孩很不好,而他担心的是夏诺会像自己说的一样,飘然离去。
回家后,QQ不停的闪烁。“明天我会去南城,欢迎我的到来么?”梁夏的消息。
“欢迎,但是你到南城来干嘛呢?”
“呆瓜,找你玩呀。”
“欢迎!”
“说好了,明天下午5点,我去南城公园找你。”
第二天下午,梁夏还是穿着嫩黄色蕾丝边的短袖,一件淡紫色的短裙,和腿上附上一层薄薄的黑色丝袜。“怎么才来,男生迟到可不好哦。
”
“不好意思,让同桌大人久等了。走吧,带你逛逛,我们南城的风采。
”左政带梁夏去了他们曾经经常去的地方,给她讲了他们之前的故事,以及天天突然的离去。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梁夏说那么多,只是感觉到梁夏很亲近。像之前本就该遇到的老朋友,并不觉得陌生。
“左政,和你讨论个问题。”梁夏和左政坐在公园的小亭子里。
“嗯嗯,你说,以后不要叫我左政,叫政政吧。”
“不,那是你之前的叫法,我就叫你单字,左。”梁夏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嘴角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好!”左政微笑。
“线段有两个端点,有始有终;射线有只一个端点,却无限延伸;而直线没有端点,只是无限延伸。左政你选哪一个?”
“我?我选射线,有端点,无限延伸。”左政想到了小玉。
“我选射线,没有端点,随时可以无限延伸。”
夕阳金色的光辉漫漫挥洒在他们脸上,他看着梁夏,柔顺的头发轻轻飘浮在她的侧脸,皮肤细腻而洁白,他意识梁夏给他的感觉就是知己。
“梁夏,你很漂亮,也很美,和你聊天我很快乐。”左政不自觉的夸出来。
梁夏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吻。
“你干嘛,我都不让我妈吻我。”左政的脸羞涩的起了红霞。他有一个癖好就是不让别人亲他,从婴儿的时候就不让,属于天生的。
“这和你妈不一样。”梁夏愤愤的说。
“在我看来就一样”
“叫妈!”
“……”
而在远处的夏诺默默的看着他们,突然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插入一根吸管,然后一点一点的被人抽空内部的存在。成为一个轻飘飘的空壳,一瞬间消逝了所有温度,只有两行滚烫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无休止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