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冒出水花,接着是一串长长的泡泡,以及一个几乎全部没入水中的人。
装溺水?我才不相信。
我看也不看他,反而顺着风雨洗了把脸,“臭小子,快点上来,小心水性太差把自己玩没了啊。”
沐风没有答我,整个人反而全数掉了进去,咕咚一声,微微的水花溅起。
天空中雷声大作,劈得咋呼咋呼的,好像有什么塌了一般,震得耳朵生疼。
惨了,不会被雷劈中吧?这四面八方都是水,随便击中哪里,我都是死命一条啊!
我这才想起沐风已经掉下去好一会儿没有上来了,这游戏归游戏,骗我也要有个限度,明知道我不会上当,他也该上来透个气,蹲在水里死等算什么?我水性可不怎么好,再也不想下水丢了自己这条小命。
我试着朝水里大喊了几声:“喂,臭小子!玩够了就上来啊。”
隔着越来越浑浊的河水,我伸长了脖子,睁圆了两眼,也没有看到沐风的影子。我又观望了一阵,雨水顺着我的脸颊一溜溜地往下趟,却没有活物要从书里冒出来的样子。
呦,这小子还真沉得住气。如果姐姐我手里有一排鱼雷,非丢下去将你轰出来不可。但是此时我只能对着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他早点从水里弄出来,只有他出来了我才好上岸。说不定什么时候有人看我不顺眼了,就朝水里丢个雷,我不被雷得里嫩外焦,也得炸成咸鱼,那不是白费了当初他救我的一番苦心么?
“喂,出来算了,姐姐让着你,随便你怎么说我,我都会小声一点还嘴。要是你想打我,我就稍微躲着一点。”我抛出听起来诱人,实际没有任何实质改变的条件,企图掉出沐风这条大鱼,谁知这条鱼竟然不上钩,我在这喊了半天,也依旧不见有什么人影出来回应我。
不是吧?这样都不行?难道一定要姐姐我说点狠的,他才肯出来见我?丫的,他又不是小媳妇,我才是小媳妇好吧?向来只有男人哄女人的事,哪里轮到到我哄他呀?算了,现在姐有求于他,他是老大,我先吃点亏以后再补回来。
“沐大少爷,你要是不出来见我,我就跳水里死给你看,不,你死给我看!反正你都打算死在里面了,那就不要出来,出来我就像拍黄瓜一样将你痛扁一遍。再拿最辣最辣的辣椒水,生姜水,胡椒水腌了,做成咸菜丢进坛子里,埋上几千年。等你变成化石之后,再丢碎石场碎成渣渣,让你整个灰飞烟灭!”我一边观察水里的动静,一边威胁道。
(苏同学,哄人要温柔一点,你这样哄,要说你跟他没有几辈子仇,换谁都不信吧?)
水面虽然风浪骤起,但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这家伙难道灭了?
不是吧?这家伙这灭了?!我突然惊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回我非常紧张地趴在木头上朝水里使劲望,但浑浊的水里没有任何沐风的迹象,反倒是不断汹涌的风浪打得我的脸生疼。风浪推着我的趴着的木头一路往前走,一会儿便远离了沐风出事的地方。
惨了,真的出事了。
我的心情跌落到谷底,整个人像打了个激灵一般,忽然从木头上爬起来,虽然全身湿漉漉地,我还是吓出一身冷汗,能竖起来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高度紧张的落水猫。
“沐风!你在哪里?如果你还活着,快点出来!”
疯狂的河水掩盖了我的呼喊,最终被铺天盖地的风雨无情地吞噬。
“臭小子,你给我快点滚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跳下来了!”我此时的声音不知是因为太紧张还是被风雨给扭曲了,显得特别的诡异,还带着一股子的哭腔,虽然是威胁他的话,被这么一扭转,气势上便变得柔弱。
河水自我疯狂地汹涌着,一如我此时难以平复的心情,我坐在摇摇晃晃的木头上,放开了嗓子大喊, “沐风!我真跳了啊!”
这回我真有了跳下去找他的打算,即使平时说什么不在乎他,到了关键时刻,我还真舍不得,不管他是不是我男朋友,我都得跳下去找他,他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就在我准备纵身一跳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脚,我的天灵盖一阵寒意飘过——谁???
这么冷,不会是水鬼吧?难道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变成了水鬼?我的身体在摇曳的水面上僵硬地晃动着,脖子更像是被钉住了,怎么也回不了头。
我会不会被拽进水里?
“你,你,你……”我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我还活着。
“我怎么了?刚刚不是你喊我上来的么?”沐风的声音显得异常虚弱,似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我感觉胸口那口微弱的气息都喘不上来了,“是,是我喊的你没错,但是你……”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不管怎样都是一死,我豁出去了!
“你是人是鬼?是人就说人话,是鬼我回去以后给你多烧几叠纸钱,也不枉我们男女朋友一场。”我大着胆,闭上眼睛边喊边转身,却依旧不敢看他。说实话,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哈哈哈!”沐风笑得差点抽搐,这丫头能不能每次都这么语出惊人?刚刚要不是……他想起刚才在水中那一幕依旧心有余悸。
他正推着木头顺着逆着水流准备往一处看起来可能登上去的岸边靠拢,忽地有个小小的东西向他冲来,速度非常之快。警觉的他立马认出那是一条水蛇,而且是有毒的水蛇。它的身体呈现浅棕色,蛇尾不长,在水中的游动速度非常之快。他原本是不怕蛇的,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下,他需要保存体力避开一切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所以他用力将载着小丫头的木头往一边推了推,准备闪过去。
然而那小蛇不知是起了攻击的意图还是被惊扰到了,抑或想进食(真想将一个人吃掉,似乎有点蚍蜉撼树的幻想,大家姑且不要感叹它的痴心妄想),它偏偏追着沐风的脚踝就是一口。沐风在漩涡的作用下,一招不甚,被这可恶的小蛇黑了一口,他徒手抓住小蛇的七寸,两手一绕,再用力一扯,便结束了它短暂的生命。然而就在这时,他感到脚上被咬的伤口处一麻,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一头往水中栽去。
该死,还是小瞧了它!
河水像一堵密不透风地墙压向他的眼鼻喉口,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不马上想办法,他一定会被河水很快吞噬。他先是抽了运动裤上的绳子,用力系紧在脚踝被咬的地方以上三寸,然后将口袋里那串钥匙上的瑞士军刀拿出来,顾不上环境允不允许,朝着脚上就是一刀,顿时,鲜血染红了他周围一片。为了这毒性不被自己或者小丫头沾染到,他奋力游离了原处,以便毒素很快散开。
接着,他用刀子从衣服上割下一块,将伤口粗略包扎了一下。但是,蛇毒的毒性似乎太强,即使他这么快动作,还是有一部分毒素侵入到他的体内,让他感到脑袋一重,眼前一阵晕眩。他挣扎着游出水面,但力气似乎根本使不上。
MA的,这是什么蛇,竟然有这么强的麻痹作用!
他从小便在丛林中接受非常人所能忍受的训练,接触最多的毒物便是毒蛇,所以他才能在第一时间看出刚刚攻击他的水蛇有毒。但是在他的记忆中,水蛇的毒性都不会很强,根本不曾想到会是现在这样。不过也正是有了小时候的训练,现在他被咬了才不至于立马昏迷过去,而是坚持到了此刻。不过奇怪的是,既然毒性这么强,他刚刚游了一段,早该渗入五脏六腑气绝身亡了,为什么自己仅仅只是感到晕眩?
他想起了开始咬自己的毛毛虫,难道是它?这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
其实被毛毛虫咬的时候,自己做的处理只是让自己不至于太痒,那种小虫子没别的特点,唯一的攻击力便是令你奇痒无比,但持续时间不会很长。小丫头分明很清楚这种特性,故而才有了那番表情,要不是为了逗她开心,自己也不用忍得那么辛苦。不过确实没想到,那小虫子还救了自己一命。
果然,身体的不适慢慢减轻了一些,但并没有全部散去,就像得了一场大病,虽然有良药帮忙,依旧不是立竿见影的特效药,总还是需要过程的。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丫头在水面不断呼唤他的声音,现实威胁,后是焦急,看来小丫头在担心自己了。他本有逗她一逗的心思,考虑到现在这种危机时刻,实在不是拿生命开玩笑的好时机,他便立马朝着她的方向游去。
一浮出水面,便见小丫头想往水里跳,情急之下,沐风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还听到了她吓唬自己的一番话,他只怕自己笑不背过去。
我大着胆子睁开了一只眼睛,却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了跳——
“啊,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