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影开了扩音器,段无瑕也可以听到墨非白说的话,而且每一个字清清楚楚。
他在说申友恩的毒……
申友恩中毒了,真的中毒了?
段无瑕之前看到申友恩捂着肚子,还以为她是正常的生理痛。
她中了很严重的毒,否则墨非白不会亲自去俄罗斯为申友恩找解药。
烈影看着段无瑕脸上的惊惶,用眼神逼她开口。
“非白哥,对不起!”段无瑕被烈影的目光折磨得受不了了。
“段无瑕,怎么是你,悠悠呢?她去哪里了?”墨非白的声音这才变得有些失真。
“对不起,友恩,她……她又不见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做了什么?”墨非白的声音刚才还是温润优雅的迷人到蛊惑的程度,在段无瑕说完整自己要表达的意思之后,陡然变得冰冷。
“我,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我……”段无瑕语无伦次的说着。
墨非白的心被段无瑕苍白无力的话整到了嗓子眼:“你不要说话,让烈影跟我说!”
段无瑕马上住了口,眼泪汩汩。
“阁下,申姑娘这一次可能是出事了!她是从医院出来之后不久就失去了联系,已经有很多人在找她,还没传出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
烈影知道,墨非白是为申友恩留在那里的,可是如果就这么回来了,申友恩中毒的解药就更没有希望。
可是这样的话,他却说不出口。
如果墨非白找不回申友恩,那要解药又有什么用?如果可以找到,那再去俄罗斯又可能要重新来过……
“怎么会这样,我马上回来!你先停止手里的工作!等我回柳城再说!”
“好吧,阁下!”
烈影关了通讯器,然后重新看回段无瑕。
“孟庆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凌寒不出面,他也可以找到可以医治池锁烟腿的医生,你这么做不但没有真正帮到池锁烟,反而还暴露了dk的实力,即使你原则上没做错什么,可是已经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烈影在说完这番话之后,段无瑕终于忍不住了,哭倒在副驾驶的座椅上。
烈影摇了摇头,然后启动了引擎。
墨非白既然要回来了,就等于暂时放弃了申友恩的解毒工作,而他,也应该一起去找人。
*
鱼箬笠下飞机的时候,刚从舱门里出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里的天气真是冷得变态。
她只穿了在柳城穿的衣服,而且手里又没带什么行李。
正想着要不去附近找个商店买件大衣穿的时候,一辆车突然停在她脚边。
“请问您是鱼箬笠小姐吗?”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大概三十岁上下,看到鱼箬笠的表情礼貌而又恭敬。
“我是,你们是谁?”鱼箬笠警惕的问道。
眼前的人是白种人,可是光听他说话根本不会想到他不是z国人,那汉语水平,比鱼箬笠自己发音都要标准不少。
“是闻少爷让我们来接你的,你现在是去帝海还是先到闻少爷准备的酒店休息一会再过去?”
“先去帝海吧!”鱼箬笠扔下一句话,然后就坐着不动了。
开到帝海不过半个小时,可是鱼箬笠提出要见墨非白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鱼箬笠知道对方只是传个口信,或者是因为墨非白不想见他,所以才会设置了这么一个障碍给她吧!
“我只是想见墨少,你们谁都不要拦着我我!”
鱼箬笠一杯调酒下肚,人已经开始变得飘飘忽忽的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喝酒,只要一喝酒她人就会变得神经又敏感,可这是她第一次独自离开z国的国土,说实在的,不喝一杯,她怕自己都会在这里待不下去!
所谓世事,其实在冥冥之中就已经早有定数,当你以为乌云密布的天空就要下起雨的时候,下一刻,也许它便云清气爽,烈日骄阳。
可显然,鱼箬笠并没有如此好的运气。
“墨少已经离开了,如果你要找他带在这里只会浪费时间,如果你知道他的个性,应该也清楚他是不喜欢一个喜欢浪费时间的人,喝完了这杯就离开吧!”
“你们这里难道打开门不是做生意的吗,我只是喝杯酒,招惹到你吗额?”鱼箬笠心里也正烦躁,有人对她说话,她想也没想就直接冲了几口过去。
“不好意思鱼小姐,我们只是好意提醒罢了,如果你喜欢喝酒,今天所有的消费都算是帝海请你的!”
见鱼箬笠好像很难沟通的样子,经理只能礼貌几句,然后便也没再理会。
鱼箬笠的身份太敏感了,他们也不好过于接近,表现了地主之谊也就差不多了。
鱼箬笠喝了几杯,大概是想明白了他说的话,看看都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便起身离开。
晚上的俄罗斯更是冷得不行。
外面的风几乎要把鱼箬笠给连人带箱子刮跑了。
寒冷的空气窜入鱼箬笠的鼻息,直抵她光洁的脑门,缓缓闭上双眼,鱼箬笠孤零零的站在大雪之中,感受那刺骨的寒流。
雪,一片片打落在她的发丝上,身上,用最直接的方式来冷却她不安的心情,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渐渐使自己平静,
想到墨非白从前是喜欢呆在海里的,不会来了俄罗斯也是一样吧!
她可不愿意去那冷冰冰的水晶房子里,像是无情的棺材一样,只要心里想着,就感觉无比渗人。
风胤阳的话其实并没有说得很清楚,他只是说了要让她来俄罗斯 ,具体真正要做什么,她是想了一路要额没有想明白。
明明申友恩的人是在柳城的,墨非白又没带她过来,那自己跑这里做什么,而且现在胤还不知道去了哪个国家,想想,她都没心思在找什么墨非白了。
一个人站在雪地里确实是可以想清楚很多问题。
比如到现在,她都没想过要给自己的孩子起个名字,也从来没真正的想过让真正的融入风氏这个大家庭。
也许这些才是她此时最应该做的。
如果申友恩真的让她的 胤上心了,只能说明她自己做的不够好,如果可以真正抓住风胤云的心,那申友恩那个丑女人又算的了什么?
她既然已经回来过俄罗斯了,寻找墨非白的任务也算是完成。
现在风胤阳正在柳城,如果她回去,很可能又会被风胤阳提出什么让人感觉到变态的理由。
她不想被人牵着比自己走,可是她现在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做。
如果她现在去悉尼,然后带着自己的女儿回柳城,不知道风胤云会不会喜欢她的小迁就。
她要求的并不那么高,只是风胤云看向她的时候,眼里是带着笑意的。
“箬笠,你在哪?”
直到那低沉而磁性好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鱼箬笠这才警觉到自己给风胤云拨了电话,而且他马上就接了,好像他一直在等着她的电话似的。
“胤,我好冷啊!你快点来接我!”
“你现在在什么位置?”风胤云的语调没变,不过他明显的黑眸暗了暗。
什么人敢随便的打她嫁人的主要。
“我我在莫斯科!我……”
“箬笠,你为什么要去那里,难道柳城不好吗?是不是蒋阿姨那里住的不习惯,你去我朋友的酒店住几天吧!等我回去再说!”
风胤云似乎难得的好性子,鱼箬笠也听得颇为享受,可是听到最后一句话,她刚才还笑靥如花的小脸马上变得僵硬起来!
“我不去了,我想去看女儿!胤,你有没有去看过她,她一定很想你的!”
“我这里还忙,箬笠,等我回了柳城再联系你!”
“胤……胤……”
她还没说完,他又关了她的电话!
算了,还是回z国吧,至少在那里,还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还有属于她的回忆!
鱼箬笠坐上了出租车,然后说了去飞机场,再然后就干脆抱着头呼呼大睡起来。
*
乐希芸正在房间里吃饭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再接下去就看到孟庆噙着如招魂般冷峻的脸走进来。
“小池的车祸是不是你搞的鬼?”孟庆直奔主题。
“孟少?您这是在说我吗?我完全不知道您说,小池是谁啊,不会是池锁烟吧?还有,她怎么可能突然会出车祸,她不是池家的大小姐,你看中的女人吗?”
每次,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只要孟庆提到池锁烟的名字,乐希芸的脸就会出现不自然的神情,甚至在她自己控制不住的时候,还会呈现扭曲的状态,或者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这样的细微表情变化,可是孟庆却看得很清楚。
刚刚他刚一说到小池,连整个句子都没说完整的时候,乐希芸的眼里就抹出一双歹毒的锋芒。
她和池锁烟的关系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他这两天也有查过乐希芸的资料,可是关于乐希芸的档案,里面却记载的她是从美国归来的华裔,她家里是做烟草生意的,从来都没有来过z国,这是第一次。
也就是说,乐希芸从出生到现在,真正在柳城呆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可是她自己却说是徐树才的干女儿,而且还在雨肖上过班。
要不,就是乐希芸被眼前的女人冒用了身份,再不,就是她骗了他,她和雨肖没有半点关系,可能连徐树才也只是一个幌子罢了,她其实跟徐树才并不熟。
可是徐树才却说认识乐希芸这个人,而且她还对他们夫妇两特别关心,总是会买东西去看他们,甚至还会有时间带他们去医院做身体检查。
徐树才只是一个普通的退休职工,乐爱珍也没有任何背景可言,为什么乐希芸会对他们二老那么关心?
“小池出车祸之前,你是不是动了一辆凌志的刹车档,不要以为不会留下线索就可以无所畏惧了,我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动你,是你还没到我利用完价值的时候,乐希芸,我不管你是z国人,还是美国人,只要你在我手上,我就会把你在我这里吃过的每一粒米,用过的每一度电都如数赚回来,不承认也没关系,就当我没问,哦对了,我有几个牌友,他们看了你的照片,对你感觉不错,我便把他们带来了,你如果伺候得他们舒服,也许我会早一点考虑放你离开,不过不要再想着动小池了,我可以保证你会后悔,小池受到的伤害,我就会在徐树才身上更多的讨回来!”
孟庆又和之前注意到了一件同样的事,乐希芸在提到池锁烟的时候会自然产生怨毒,可是只要提到徐树才,她眼里就感觉像是一抹清泉,只要不去刺激她,那股清泉就会终日的从山上滴水下来。优美缱绻得像是要夺人呼吸。
眼前的的女子和徐树才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从她的作风里面不难看出她对人情的淡薄,真的要只是干女儿的话,会做到这一步去吗?
难道徐树才跟乐爱珍和乐希芸真的有什么?
是了,她叫乐希芸!
姓妈妈的姓氏,而且徐乐也是名字里有个乐字,这两点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孟少,我现如今在您手上,您让我向东,我不敢向西,您让我上山,我就不知道什么是河,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还有的选择吗?”
乐希芸大概是被关了两天,性子里的傲然也被孟庆的看似无心的施压整成了大面团。
她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
“你有,如果你可以找到徐乐,并且让他再次回到柳城重新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如果你能做到这些,我想,你每一次看到小池都会忍不住竖起来的眼神也会彻底改了,还有,你真的是美国人吗?”
孟庆的字像铅坠一样落在乐希芸莹润薄小的耳朵里,她没有过于深刻的表情再显现出来,可是孟庆的话却让她感觉自己是真的难逃了,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只是过了那一天,她就感觉到腻味了。
她真的也想重新再来一次,可是她知道,那只是她心里一场永远也睡不醒的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