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一惊醒，门外，还是精神病院，他不知不觉在车内睡着了。他抬头瞅了一眼精神病院顶上的窗户，看到大蛇在窗口朝他挥手，章法的心不由沉了下来。

拍卖行已经两天没去了，章法已经答应大蛇要做全职，可在拍卖行的职业他还没有辞去，他有自己的打算。他开车来到了公司，公司门口车辆已经占满了，章法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塞进了一个窟窿里。他抬头一看手表，顿时后背一阵发凉。

老板挺着他大腹便便的肚子站在大门口检查，看见他露出来了十二万分的不悦。

“欢迎章大人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大驾寒舍啊。”老板劈头盖脸便是一阵讽刺，皮笑肉不笑的说：“这么早来，不知道张大人吃过饭没有？”

章法尴尬的笑了笑，喉咙发紧：“老板、老板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跟我们解释什么劲啊。”老板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这座小庙能请得下你来，本身就是给我们增辉了，我们哪敢让你解释呢不是。”

同事发出一阵一阵的哄笑，章法尴尬的无以复加，从耳根一直红到脑门。

“这月就你工作的最差！”老板啪的一声，便把手中的业务单子砸在了他的桌子上：“你看看别人，一个月能出5件货，你呢，笨蛋，不出一件货，还让人给涮了一件假东西回来！”

老板怒火中烧，章法一愣：哦，那把剑难不成是假的？

这龟孙狗娘养的连老子都敢骗……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你跟我过来！”老板一甩手，径直向前走去。章法只好灰溜溜的尾随身后。

老板把你那把剑从桌子里拿出来，扔到了桌面上，没好气的斥责他道：“笨蛋！你自己再给我好好看看！”

章法忙抽出铜剑，铜剑碧绿营人，他仔细眯起眼睛一寸一寸的审视，没问题啊这是……等等，这是个啥？章法用手一扣，锈色嘎嘣一下的便被揭掉了，章法顿时没了气焰，冷汗嘟嘟直冒。

章法语无伦次，失声道:“移植锈啊……”随后又用火点了一下，蹭蹭火苗网上涨：“这他妈别说，这移植锈做的还挺不错。”

老板气不打一处来，拿起剑盒就打：“我让你不错！我让你不错！”

章法左档又档还是挨了几下，等到了老板打累了，章法才蹑手蹑脚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老板气呼呼的指着他说：“我不管你什么办法，你给我想办法把钱拿过来，带你的1万总共8万，一分钱也不能给我少。”

章法连连称是：“我知道那个人的电话，我找他退去。”

“那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滚蛋给我！”

章法拿着剑一溜烟的便跑了出去。出办公室章法便觉一阵懊恼，这到哪找啊？这都是面面交易，别说是没有电话了，就算是真的有电话，咱也总不能找到人家说退就退吧。何况，东西是自己当时审核的没错，价格也是自己给的，如果这个时间对方一口否认，他又能拿他怎么办？

同事们都幸灾乐祸的看着章法，这下这小子八成牛尾巴着火——完犊子了。

你们这一群王八蛋看你妹啊。章法白了他们一眼，垂头丧气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如今这个情况，退钱是没影儿的事情了。老板的急脾气他是知道的，不要说拖个三五天，明天早上如果还没有解决，估计就可以卷铺盖子滚蛋了。现在，没准正写着解雇书呢。

章法无比苦恼，愤怒的锤了一下桌子。

哐的一声巨响后，邻桌的人就不乐意了，大声恬燥起来：“有气回去撒，在这逞啥能耐？”

章法一火，红着眼睛便站了起来，冲他道：“你妈了X，找挨打了是吧！”

对方一听也把手头的东西一摔，猛的站起来了。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张起手便打了起来，章法一拳打到了他的脸上，对方也不甘示弱，抄起桌上的笔筒便砸在了章法的头上。血哗哗的便从章法脑门流淌了下来，公司的女生大声尖叫，场面真是一片混乱。

老板从办公室沉重脸走了出来，看着他俩：“都给我去警察局解决吧。你们两个。”他推了推眼睛，厉声道：“都给我滚蛋！”

说罢，老板便把解雇书扔到了章法的脸上，章法看着老板眼圈直达转转。

“老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

老板看着他，叹气道：“章法啊，不是我不留你。你也知道，我这养不起闲人，没这份眼力，怎么在这行混饭吃？你也不是第一天来公司了，难道不知道我们公司最忌讳的就是滥竽充数吗？今天你看错这点小钱不打紧，以后呢？成百万成千万的也看错，能负担的起吗？”

章法叫苦不迭，不一会儿，这一天，章法永生难忘，他不但真的失去了工作，还失去了最为男人的自尊。

他一个人开着车来到了公园，一直坐在长凳上吸着烟，直到后半夜。夜晚，风吹得人又冷又罪，他糊里糊涂的拿起电话，就打给了一山。

“喂？”接通电话，那边连连打着呵欠。

章法带着哭腔道：“一山啊……”

一山一听，急忙问：“咋回事？嫖娼被抓了？”

章法哭笑不得：“别问了，我在中山公园，是兄弟就过来……”

“好、好。你等着啊，我一会儿就到。”那边急匆匆的挂断电话，章法因为长久的沮丧，已经不想再说一句话来。

只是他心有不甘，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够兴盛起来，一定要让全天下，匍匐在他的脚下。

一山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将近黎明了，他并没有问关于他的过多事情，只是看着这个好朋友，在这短短的几天，居然消瘦了那么多。一山坐在了他的身边，他以为是妻子的去世给了他太多打击，却不知道，他的人生也在经受着残酷的考验。

“怎么了？”一山问道。

章法苦笑道：“不知道，我工作丢了，还欠你的钱，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想那么多干什么，我这并不用钱，咱俩的事情还不好说。”一山安慰道。

章法过惯了穷日子，现在连工作也失去了，这20万元忽然间在他的心目中，仿佛一夜间沉重了太多太多。

一山看着章法，想了很久，才低声说道：“法啊，我给你透漏一个医院的内部消息，你可当做不知道啊。嫂子尸体的事情查清楚了，是我们医院的副院长误用她来做试验了，我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一直都没有敢告诉你。”

“尸体找到了？”章法惊讶——老婆不是在大蛇那嘛？

接着，他假装不知情道：“一山尸体是怎样找到了的？你不要害怕我去闹，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所以不要怕我去闹医院什么。这些年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恐怕你嫂子不会走的这么安详。哥哥没有其他什么，一颗感恩的心还是有的。只是，一山，你嫂子的尸体在哪找的？”

一山面露难色：“我也迷迷糊糊的，反正院方内部说是找到了，还说实验毁容了。我为这个事情没少跟我们医院闹腾。院方还说尸体在做一项重大研究，在这个阶段是不能够领回的。如果非要领回……”

“怎么样？”章法好奇的问道。

一山无奈的回答道：“他说那就只好法庭见了，该陪多少钱他们赔多少钱，但是为了医学的奉献，他必须让他们进行完这一个科研项目。”

章法冷哼了一声，这医院拖延病人的手法还真是霸道。只是，他很好奇他们院方会从哪里调来的流浪汉冒充她的尸体，搪塞这个事情？

那么现在院方估计的打算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好让尸体高度损坏，以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不过这样也好，反倒帮了章法一个大忙，这下子，他便有理由讹诈医院一笔钱了。

“一山，一会儿你把你们领导约过来。”

一山一听便结巴了起来：“法哥……法哥，这不好吧这。”

“有什么不好，”章法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还怕你哥害你不成？”

“没有，没有。”一山摇了摇头，正色道：“行哥，你要是真心过不去这坎，你兄弟就是拼着这个医生不干了，也给你要回个公道来。”

章法暗自窃笑，表面却不动声色。

他们两个开着车赶早来到了医院，不过一会儿，一山便把院长叫来了，院长也着急找章法，这医院什么的都是属于国家管辖，谁在位出个一星半点的事情都不好看。怕章法狗急跳墙，院长早早便做了准备。这不，一山一打电话说是受害家属要找她们，副院长便急忙的把他们两个约在了医院的办公室里。

一到办公室，院长就老早的泡好毛尖，气定神闲的等待他们到来。

“章先生，你好。”老院长满脸皱纹，推笑道：“正好，今天你的主治大夫一山也在，咱们就说说这个事情该怎么办？”

章法看了他一眼：“说吧。”

“医院是会经常出现医疗事故的。”老院长背着手，正言说：“那天是一个逝者家属捐献器官，我们运走的时候麻痹大意出的差错，弄错成你的妻子了，都是无心过失，你要是想要赔点钱的话，我这边已经向院长申请好了，但不会有很多。你要是非要把事情闹大，那咱们就只能是公事公办了。”

章法听完，笑道：“老院长这是有备而来啊。你放心，我今天来既不是为了闹事，也不是图你的钱，我只是跟老院长回报个喜事。”

“喜事？”院长迷茫的看着章法。

“我决定把妻子的遗体无偿先献给医院做研究。”章法顿了一下，伸出两个手指：“但是，有两条件。”

眼看对方不是来闹事，反是有意讲和，院长马上换成了笑脸：“章先生大度啊，你说你说。”

“第一，这件事情不是一山替你们说话，不要说是给钱，你们就是给金山我也要把你们医院闹个底朝天。”

院长眼睛转了一圈，明白的点点头：“一山这孩子自从进了我们医院就兢兢业业，本身说是明年提拔他做办公室主任，就是怕这个孩子稳不住心，不过这还得听一山的意思。”

一山不知道章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顺着院长的意思接了下去：“是，我也是怕自己做不好。”

话刚落，章法便接着画茬：“咱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么，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老院长听到这句话便哈哈大笑了起来：“行行，就按章先生的意思办。那第二条呢？”

“第二条。”章法沉下脸来，指着自己的头说：“我这是被人打的，还希望院长给我开一个工伤鉴定证明。要赔大钱的那种！”

院长点头称号，这件事情就这样妥善的解决了。一山感恩戴德的感谢章法不但不追求他的责任，反倒帮他升了职。而公司那边，因为有医院明确的鉴定手续，章法说是该公司员工给自己打成了脑震荡，属于十级残废，有后遗症。老板一看这情况也没有办法，只好按照司法程序赔了章法一大笔钱。。

章法自鸣得意，然而他却清楚明白，他眼下真的只有大蛇这一条路可以走了……而等待他的，却将是更加艰难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