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笼包子、四个馒头,还上一壶热茶,我与内人店内用。”就听见邢飞柏如此说道。
没多久,他来唤自己下车用膳。
朱符颜小心翼翼的悄悄张望了会,这时分小店里倒是不少来客用膳,但看上去都是路过的居多,没像是找碴的,便也心安了下来。
邢飞柏察觉到她的谨慎,猜想可能与自己连日赶路有关系,但又不想解释,所以就着她的想法沉默不语吃了起来。
而邢飞柏这样的态度,非常容易就被朱符颜解读为"麻烦"二字。
她真是一个麻烦……也许此时此刻正有人在后头追着赶着呢!而他还为了顾及她,停下来吃食?
一思及此,朱符颜一点胃口也没有,手里的馒头咬了两口就不再吃了。
邢飞柏瞧见,心底叹了一大口气,这小姐真是欺不得,尽做些自虐的事。
“怎不吃了?”邢飞柏也停下,问了问她。
“我有点胃口不好,晚些还要继续赶路,你吃饱些。”朱符颜装傻笑着,这会儿还让他惦着自己心情好不好那就太可恨了。
真傻瓜!邢飞柏为她感到心疼。
“你才多吃些,饿掉你一点肉,我可惨了。”说完,就往她面前递上一个包子。
惨?他惨什么?娘亲会骂他吗?还是爹亲会打他?
要是这样,她才惨。
内心那种苦不拉叽的心酸恐怕很快就能让自己惨死了。
惨!他当然惨,这么细心疼惜的人儿,虽然能自个儿欺负一下,但她若自欺神伤,他才难过。
所以他怎能不惨呢!
真是两种想法,两种自虐。
接下来的每一天,邢飞柏将赶路的速度缓了缓,似乎是在说明其实没有什么大危机近身。
而一路上又对她吃穿使用多做关心,这种关怀很让她不知所措。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问却又不敢问。
或者该说,是要她怎么问呀?
直接问吗?说他最近为何如此阴晴不定?还是拐着问?问他接下来到百杀门安不安全?
唉~她才不要问,要是答案她都不喜欢怎么办。
反正过一天是一天,若他真有什么介意或苛责的话要说,应该还是会主动告知的。
朱符颜真不懂,烦恼的是怎么那样多?
本来一个人避难,心心念念都希望他出现,可真的人出现了,心里又猜忌着他为何而来?对她又是什么想法?
累,还真是累呀!
而就在朱符颜浑浑噩噩的胡思下,两人来到了百杀门的根据地---杭州城外。
两人进城后,天色也有些晚,邢飞柏马上找了间客栈投宿。
“我待会儿让人送上拜帖到百杀门去,如无意外,明早便登门造访。”
两人进入住房后,邢飞柏便如此说道。
“嗯!”这事情她也没力插手,都让他去处理吧!
“还有,稍晚我会将你的易容卸下,反正都到了这里,倒不如用真面目示人。”说这话时,邢飞柏盯着她的假面皮瞧,但看着的却不是那假样,而是直穿入她真实模样。
“好。”还好脸热是热些,大略是看不出来。
邢飞柏笑了下,就出门办事去了。
朱符颜待在房内,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终于要摊第一场牌了吗?次日,天亮。
朱符颜与邢飞柏一点也不慌张的先在房内用膳。
两人边吃边讨论,决定退房直接前往百杀门。
用完膳,稍作收拾,朱符颜覆上轻纱掩面,便随着邢飞柏离开投宿的客栈。
依旧是一辆马车前行,但朱符颜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她将追云剑的蒙布取下,内心大有一入百杀门恐怕就有一场激斗的准备。
只是这准备心态到了百杀门后却无用武之地。
百杀门
这门派就在杭州城外东边的一处山脚下,细看这百杀门倒是一点也不隐密,门口就是大大的百杀门三个字,恍若不怕人来找碴般的大气度。
庄严肃立的铁门口,站着两排门人,一瞧就知道是在等他们的阵仗。
邢飞柏嘴角微弯,将马车停在那阵仗一尺前,对着他们大喊:“邢飞柏随同朱符颜拜见少门主。”
门人堆里第一个站着的人马上迎上前。
“少门主等候多时,两位请进。”那人向邢飞柏一拱手,又指了指大门口,没要两人下车,只是让他直接进去。
这声音还真挺耳熟的,车内的朱符颜心想大概是某批追赶过自己的门人吧!
邢飞柏向对方颔首,大门已开,他便驶着马车向门内进去了。
门内世界果真极大,马车虽然没驶多久便停了一处,但若走进来恐怕还需半刻时间。
两人在一处让人招呼下了车,显然是专门供人下马的一个小站门。
朱符颜站在邢飞柏身旁,四处探量了下,这百杀门还真是大,小站后头是一个个耸立的阁楼。
接待他们的是百杀门的管事,领着他们穿过小站旁的拱门,悠长的回廊搭着净景湖泊,朱符颜有些讶然,这门主绝对是个会过生活的富贵人家。
可惜她对百杀门的了解太少,压根不知道它从何窜起,又因何名声不佳?
邢飞柏亦不动声色的探视着四周,但他的心思全然与朱符颜是两回事,他以为若发生什么大事,了解环境便能稍稍解难。
跟着管事,他俩来到名为谢景阁的大厅内。
“两位请坐,稍待片刻,小的去秉告少门主。”这管事客客套套的退离。
没多久,便有一位小女婢来奉茶,奉完茶便立于一角候着。
待客有道,这是朱符颜的念头。
邢飞柏则是举杯闻了闻,是不错的铁观音。
朱符颜以为邢飞柏只是检查茶水是否有问题,应当还不会喝,可下一刻他就饮了一口,害她更是惊讶。
“你……”人家小女婢就站在那儿,她自然不好大喊你怎么敢喝这种话,可手还是略伸出去,想挡挡他。
邢飞柏却摇摇头,“真不错,符颜快喝看看。”说完,又喝上几口。
朱符颜张着眼看他,随后轻叹一声,也举杯喝了。
嗯!真不错喝,她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可是,那位少门主能是个君子吗?
她还在乱想时,一名男子已经进入厅堂,他瞄了两人一眼,这时后头追来管事与一名随侍。
那名男子正是昔日被她阻止"好事"的百杀门少门主,戎战君。
戎战君身着艳红衣裳,眼神颇为轻佻、张狂,再细看他肤若女子赛雪,细致完好,那身衣裳衬着他肤白好看极了,一点也不突兀。
当真是个美男子,还是个怎么打扮都不奇怪的美男子。
戎战君那头青丝不束发的任它飘荡,眼神自傲的瞧向朱符颜与邢飞柏,邪佞一笑地来到主位坐下。
管事与随侍分别立于他身旁,那小女婢也不知何时又去取茶来,当戎战君才坐下没多久,小女婢便飞快的为他上了茶。
这严然是个很有纪律的地方,邢飞柏如此作想。
而朱符颜则震惊于先前没发现戎战君的惊天美貌。
“蝶娘姑娘你终于愿意主动前来百杀门了,让在下欣喜若狂,而逍剑君公子一同前来,在下亦欢迎至极。”戎战君先是对朱符颜眨眨眼,后又客套的对着邢飞柏拱手一揖。
朱符颜实在不太喜欢这个人,行为举止都让人感到有些轻浮,但他那张相貌却无法让人真正讨厌他。
“少门主客气了,在下这次与蝶娘一同前来是有一事想向您请教。”邢飞柏不打算迂回的跟他套近乎,直接了当的欲点问题。
戎战君瞧瞧邢飞柏,轻抚了下自己的下巴,“虽然我是不认为有什么事情能让公子请教,但亦无不可,公子但说无妨。”
这戎战君说话也太文诌诌了吧!朱符颜更无法将当日遇上的他摆在一块比较,她以为这是两个不同的人物吧!莫非是想誆骗他们?
朱符颜会这样想,自然无可厚非,实在是因为那天的戎战君根本不是这种态度。
戎战君偷觑了朱符颜几眼,了悟她那足见明显的怀疑样子,嘴角轻撇,这丫头还是这样单纯有趣呀!
发觉邢飞柏也在看着他而不发一言,戎战君只感有趣的回望他。
邢飞柏知道这人不简单,暗暗对自己摇摇头,让自己更专心点对付他。
“敢问少门主如此追着蝶娘,实属爱慕之情吗?”
戎战君啧啧两声,神情似笑非笑的问道:“逍剑君若是为蝶娘而来探问本少主的心意,未免有点奇怪,不知逍剑君以何种立场来请问呢?”
朱符颜没料到戎战君竟不是好咬的果子,但他这一问又问到她心坎上,虽然飞柏的回答可能只是虚应,但她十分好奇。
“嗯……少门主以为这答案更重要吗?”邢飞柏淡然一笑地反问。
“喔!在别人家的地盘上这样还不无礼、大胆?”戎战君好奇的瞪着他再问。
此时,邢飞柏却推了朱符颜一把,“蝶娘,还不快道歉?”
怪了!
朱符颜觉得奇怪,他邢飞柏被人挑剔,关她何事?还要她道歉?
戎战君也觉得奇怪,这一转是要玩什么?他且静观其变。
“我道歉?”朱符颜不甚愉快的挑眉看邢飞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