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熊平、殷丙等人的加入,九赤猴逐渐表现出了捉襟见肘的姿态,前后夹击之下,燕军的伤亡开始急速上升。虽说寒军占据了人数的优势,但是燕军的单兵作战能力确实非寒军所能相比,杀死一名燕军,几乎要付出一点五个人的代价,也就是说每杀死两名燕军,就有三名寒军死去。
另一方面,燕王九婴原本还指望九赤猴原地待命,可是等到九婴一行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看到了寒军、燕军酣战的场面,气的九婴当即找来了传令的宗庙府小随从,质问道,
“本王的命令,你到底有没有传到九赤猴大人的耳中?”
“陛下明察,微臣确实将王命传达,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九赤猴将军怀疑微臣的话,至于他有没有执行大王的命令,微臣实在是无从得知!”
这个聪明而又委屈的小随从满怀对九赤猴的怨恨,准备落井下石将违抗王命的罪责推给九赤猴,可是命运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盛怒之下的燕王九婴怀着对九赤猴的失望,挥起手中的石剑刺中了这名小随从的颈部,顿时一股鲜血流了出来,热血当即融化了地上的冰雪。
跟随一起的大祭司九兆见状,吓得赶紧向后退了一步,口中自言自语小声嘀咕。九婴见状,挥了挥手,呵斥道,
“九赤猴违抗王命,实在是死有余辜,怎奈我燕国骑兵精锐如今却陷入到腹背受敌的境地,真是天意啊!”
“燕王陛下请看,那边的寒军应该就是此次入侵我国的主力,如果我们贸然出兵解救九赤猴将军,恐怕也会落得个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还望陛下早作决断!”
“哎——,天意啊!”
九婴无奈的仰天长啸,而远处的山贤等人死死的盯着这边,似乎在嘲笑着这位称霸草原的雄主。
就在九婴恋恋不舍之际,一旁的卫兵拉着九婴向北撤退。而一向被九婴津津乐道的河东骑兵如今却成了自己的第一颗弃子。眼看着不远处的九婴大部撤退,山贤也按住了激动地寒军士兵,任由燕军向后撤退。
这一次,山贤的策略是要悉数吃掉燕国的骑兵,然后再大举消灭九婴的卫队。当九婴的退军消失在视野之外的时候,山贤一声令下,令寒军二路军、三路军全力包围九赤猴骑兵。此时的九赤猴被寒军围的水泄不通,那个曾经称霸草原的骑兵如今成为寒军的刀俎鱼肉。
看着身边还剩下二百人不到,九赤猴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到绝境,就在刚才酣战之际,九赤猴隐约看到了燕王九婴对自己投来的失望神色,这让九赤猴心如刀绞。身边的副将为九赤猴抵挡了突如其来的长矛攻击,亲兵将其他团团护卫在最中间的地方。
眼看着寒军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身受重伤的武丁在寒浇、熊平的搀扶下离开了战场。此时,山贤骑着高头大马,仰视着队伍最中间的九赤猴,厉喝道,
“敢问对面的将军可是燕国河东骑兵将领九赤猴?”
“是又如何,有本事你就杀了本官!”
“哈哈哈...,如今将军已经走投无路,可有什么遗愿要交代?”
“你?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本官注定要成为燕国的功臣,你们就等死吧!”
“九赤猴,你还在这里狂言?你们的燕王刚才已经无奈的撤退了,而你们这支骑兵曾经是他的骄傲,如今却成了一颗弃子。如果本官所料不错,你们的大王九婴一定事先通知你原地待命,而你却违逆王命!”
“你?”
“你一定想知道本官为什么知道这个内幕吧?”
“你?”
“你可知你们的副司马九宫现在何处?”
“这个废物难成大事,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哈哈哈...,让本官来告诉你,九宫此人自视甚高已经在两天前被你们的九婴大王处斩。因为他将燕军骑兵军团两千人拱手送给了本官,这事你可知道?”
听了这话,九赤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自己平生的第一次恐惧,也是最后一次。九赤猴的恐惧当然是燕国骑兵的惨败,九赤猴开始在内心思考着这个生命末声中的最后一个有价值的问题。山贤见九赤猴陷入沉思,继续逼问道,
“九赤猴,你现在已经成为燕国的罪人,你可知道?”
“你胡说,本官身为燕国河东骑兵将领,多年以来兢兢业业也,从没有出现纰漏,怎会成为燕族罪人?”
“哈哈哈...,让本官来告诉你,你骄横跋扈、刚愎自用、一意孤行,才令燕军最后翻盘的本钱白白浪费在这里,你们的燕王九婴肯定会将失败的责任归罪于你和九宫身上,再加上宗庙府那帮人添油加醋,到时候你们就会成为燕国建国以来最大的罪人,哈哈哈...”
“你?”
此时的九赤猴早已经气的脸色苍白,上下牙齿直打颤。不仅如此,仅剩的二百名骑兵听了这话之后也出现了迟疑的神色,骑兵副将见状,大喝一声道,
“你不要挑拨离间,我们骑兵是燕国的宝贝,燕王怎会轻易地舍弃骑兵。就算是我们今天死在这里,燕王也一定会为我们报仇雪恨,若干年之后,燕国就会将我们的英雄事迹传播到各个村落,勇士们,拿起手中的武器跟寒军拼了!”
话音刚落,原本迟疑的燕军骑兵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挥起手中的武器向寒军阵营冲杀。山贤见燕军抵抗意志如此的顽强,随即放弃了最后劝降的念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剿灭这支军队。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与九赤猴的战斗仍然在进行着,只是现在的河东骑兵已经只剩下了最后的四五十人,抵抗力量在不断的减弱。为了尽快的结束战斗,山贤命人取来了杀手锏——竹笆,上百支竹笆对着燕军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坚固的牢笼,而此时的燕军就如同困兽一般,战马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竹笆的优势在于能很好地将燕军困死,一支支火把也伴随着冰冷的寒风落入到燕军阵地。这一次,山贤违反了多年以来遵守的人道主义,利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准备将剩下的燕军骑兵一网打尽。寒冷的北风并没有吹灭越来越旺的火势,燕军阵地响起了尖叫声和谩骂声。这一场面令寒浇有些作呕,但是他还是坚持看到了最后。为了防止已经烧成大火的燕军士兵冲破竹笆,山贤命射击兵在一次对准燕军阵地发起了一轮接着一轮的射击,惨叫声接连不断。
大约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竹笆所围成的牢笼已经被烧成了灰烬,阵地中间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活人,所有的燕军士兵以及尸体都被烧成了面目全非的干尸,惨状令人反胃。这一场战斗全面结束,经过仔细的盘点,寒军在此一战中损失了近一千名将士,重伤五六百名,而燕军河东骑兵就此烟消云散、无一人幸存。
战场打扫完毕,山贤并没有急着向北行军,而是命人旧地驻扎,一个临时的帅帐就靠近刚才战场不远的地方。凌晨时分,主将山贤召集了寒军各路军军官到帅帐,寒浇由于刚才的激烈场面到现在还是面无血色,山贤则劝慰道,
“大公子,战争历来如此,我们今日的杀戮是为了拯救更多的无辜,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
“行了大公子,本官会将今日一战报告给寒王陛下,在场的各位都是此战胜利的功臣!”
此话一出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原本对山贤还有异议的武丁顾不上重伤居然当众拍手称快,口中直呼道,
“国相大人,经此一战,我们已经将燕军骑兵悉数消灭,是不是可以尽快北上与四路军大塬大人汇合啊?”
“这个不着急,据信使来报,大塬大人已经控制了冀城以东的十几个村落,就连滨海盐场也成了到了我们的手里。”
“看来燕国已经是穷途末路,我们也便再无顾忌!”
“话虽如此,我们还需要遵照寒王陛下的旨令行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进入冀城!”
“这是为何,到手的冀城岂能不要?”
“武丁大人,你要记住,带兵的将领只需要执行军令,至于政治上的问题,千万不要过问太多,明白么?”
说这话的时候,一向和蔼可亲的山贤居然表现出了凌厉的眼神,很显然是要通过这种眼神告诫武丁等手握重兵的将领。武丁听出了山贤话里的意思,当即噤若寒蝉不再言语。其实,跟随寒浞多年的熊平、武丁等人都知道寒浞的脾气,刚才山贤的那番话就是寒浞通过山贤传达给各位的。
北境的夜晚静悄悄的,除了帐外噼里啪啦的火焰声音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这一场持续了五天的由寒军主导的歼灭战宣告结束,自此进入到晋族大军收拾残局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