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肖的脸色却是一变,冷冷地推开了他的手,道:“什么事?”
两眼直逼着刘忙。
刘忙吓得一哆嗦,心底那刚刚上来的绮妮一下子全没有了。
就像是大冬天里,走在街在被人泼了一大盆冷水,从外面一直凉到心里,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好像他反应还不错,心念一转,勉强笑道:“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对子孙后代有益的事,可不是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恶人先告状!
杨肖也不点破,她自有对策。
“啊呀!原来真是我想错了?”
刘忙得意洋洋道:“算了,我刘忙向来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的。算了算了,不提了!”
你想不提!美吧你!
杨肖不依道:“那什么行!我一定要认错的。”
刘忙无奈道:“那么,随随便便道个歉就算了。”
杨肖果真道:“好吧,那小女子就给刘大英雄赔礼了。”
刘忙呵呵傻笑道:“嗯,好,不错,不过,以后别再犯这样错了。”
杨肖也笑,却突然问道:“我既然认了错,总该知道你刚才说的那句‘对子孙后代有益的事’究竟是件什么事了吧!”
刘忙还在傻笑着,但是杨肖这么一问,那张大嘴就合不拢了,就像是一只很大的鳄鱼在那里张着大嘴摆酷。
“什么,你忘了么?”杨肖还在笑,笑得比蜜还要甜上三分。
但是,刘忙知道,自己若是答不上来,那蜜就不甜了,不但不甜,还会比吃上一百条蚯蚓还要痛苦。
“嘻嘻,我是说,我想我们去种树,这样才是对子孙后代有益的事嘛!”刘忙终于想出了一个理由。
他认为这个理由还不错。
杨肖也似一怔,随口道:“你真的想去种树?”
刘忙理直气壮道:“当然,不但要种,而且起码要种上十棵才行。”
杨肖还是不相信,追问道:“你真的这么想?”
刘忙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杨肖笑道:“你这么爱种树,我若是要拦着你,就不地道了。”
杨肖笑得很开心。
刘忙却不明所以,随口道:“那是,那是,天晚了,早点休息吧!”
既然不能那个了,还是早点睡吧!
不过,这是刘忙的想法。
杨肖却没有一丝这么想,仍是笑着道:“你今天若是不去到院子里种上十棵树,那么……”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却是意味深长。
刘忙当然不愿去种树!
这么晚了,去种树!
除非他疯了。
所以,他装作迷迷糊糊地,道:“什么啊!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哎,这一天两夜,可把我累死了。”
这话刚刚说完,一只小手就伸进了他的被子,正好一把掐住他的大腿。
“哎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最后半句简直是拖着哭腔喊出来的。
杨肖也算真不错,果真停了手,但是两只眼睛却仍看着刘忙,根本没有一点去睡觉的意思。
看来,若是不把工作做完,他就甭想睡觉了。
刘忙本来还想申辨,但看了一眼杨肖的眼神,还是忍住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刘忙一人在街头上晃着。
这么晚了,就是要种树,也找不到小树苗啊!
突然想到,偷!
偷树应该不算偷吧!
他这么安慰自己道。
可是,逛了一圈,这小镇上,竟没有一棵小树!
好在城外的小山上有。
刘忙气急败坏地跑到了山上。
他一定要赶在天亮之前做完这件事,否则,若教人看见,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了。
万一别人将自己误作为小偷,就更糟了。
好在山上的小树倒是很多,但是单只是挖出来,就将他累了个半死。
还要将这些树搬回客栈里。
而且无论他有多大的力气,那十棵树他总不能一次就拿得完的。
事情要做,尿也要撒的。
解了裤子,一边撒尿,一边伤心地低着头骂道:“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一时冲动,又怎么会害得老子觉都睡不好?”
好在他那玩意倒也大度,不和他一般计较,也不说话,只是低着认错也就是了。
但这时,树林中却传来一阵笑声。
刘忙大为紧张,就算是被人看到光屁股好像都没有这么紧张。
强打起精神,也不作声,四下里搜索了一翻。
但是那人却好像凭空飞走了一样。
“是哪位朋友在这里,何不出来一见!”刘忙话说得很客气。
有把柄在别人手里的时候,一般是很客气的。
过了半天,树林深处才传来声音,“我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想找一个半夜偷树的人做朋友!”
刘忙急掠了过去,却不见人影。
这人身手好快,至少与刘忙相差无几!
算了,还是赶紧地挖树要紧!
刘忙的轻功和内力实在都不差,终于在天亮之前将这十棵树都搬回了客栈。
路上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到,实在是不幸之中大幸了。
刘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时心里倒有点感激他的爷爷对他的训练。
若是没有好的轻功,一定不能这么快就回来了。
若是没有好的内心,路上早就累趴下了。
看来,学好武功真是太好了。
刚想再坐一会儿。
但是,鸡叫二遍了。
鸡叫了两遍,店小二就要上各处送热水了。
刘忙只好勉强站了起来。
挖坑!
挖坑!
刘忙刚给最后一棵小树填上土,门‘呀’地一声开了。
自然是店小二!
拎着满满两桶热水。
店小二头一伸进来,就呆了!
这院子里居然一夜间就长出了十棵树!
这怎么可能!
再往旁一看,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就在跟前。
店小二差一点叫了起来。
刘忙赶紧捂住他的嘴。
一边示意他不要叫。
可是,他越是这样,店小二的心里就越是害怕,偏偏又挣不脱他,只得用两只惊恐的眼睛看着刘忙。
刘忙叹道:“在院里种树好像不犯法吧!”
店小二来不及细想,只点了点头。
刘忙又道:“那么,你为什么要怕?”
店小二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清早里,看到一个人在院里种树,不是见了鬼了么!
刘忙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体谅道:“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别惊动了别的客人就是!”
说着松开了手。
那店小二来不及揉揉自己被捂得生痛的嘴,忙不迭地要去小铃铛屋子里送水去。
“站住!”刘忙轻声喊道。
店小二听话地站住了。
两只眼睛却仍带着许些吃惊地看着刘忙。
刘忙笑道:“没事!这桶水先给我吧!”
草草洗了一把脸,擦了擦身子,刘忙舒服地躺在床上。
倒在床上的感觉真他妈的好!
可惜的是,这感觉很快就被打断了。
门外有脚步声。
莫非是杨肖?
刘忙现在一想到这两个字,头就大了。
但是脚步声却不大,轻得很。
而且分别到了门口,却没有进来。
这人绝对不会是杨肖!
若是杨肖,她是不会管自己在屋里干什么,都会一头闯了进来的。
来人会是谁?
他不敲门,刘忙也懒得动,他现在只想睡觉,管他的!
可是——
过了片刻,那人仍在门口,只是脚步却好似急了一些,分明是有事!
可他为何不敢进来?
刘忙想了想,决定还是起来开门看看,因为有一个人在自己屋外转悠,他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门外站的是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满脸都是大块的肥肉,一副养尊处优的富态。
但他此时却是满面是汗,正不停地用着一个很大很白的手帕擦拭着。
看上去他的确很急的样子。
“你是……”刘忙疑问道。
那矮胖的中年人回来一看,居然立刻‘扑通’一声跪下了!
刘忙忙伸手去扶,“这位大哥,有事好好说,何必如此!”
中年人虽然不肯起身,却架不住刘忙手腕力大,终于站了起来。
却又一个劲作揖道:“小人请大老爷恕罪,小人请大老爷恕罪!”
刘忙奇道:“刘某一介布衣,如何又变成‘大老爷’了,莫不是您认错人啦!”
中年人揖道:“小的自然没有认错的!”言下倒是颇为自信。
刘忙心念一动,问道:“如此,你又有何罪要恕?”
中年人‘扑通’一声,又直直跪了下去,“大老爷既然知道事实了,又何必拿小人开心呢?”
这其中果真有些名堂!
刘忙这下倒不急着扶他起来了,反倒大刺刺地坐下了,端着架子道:“现在是我在问你!”
中年人好似打了个哆嗦,连声道:“是,是,回大老爷,小人名李保桥,正是这间小店的老板。约摸一年前的样子,店里来了位老人,姓黄,说是自关中一带而来的,做些个贩卖药材的小生意。
这黄姓老者来的时候,身体倒是好好的,不想,许是惹上了风寒还是怎么的,不三五日的功夫,竟是病倒了。
这么一病就是半个月的功夫,这老人竟花光了所带的盘缠,人也没有治好,就去了,只留下了一大堆药材。”
说到这里,李老板舔了舔嘴角,偷偷看了刘忙一眼。
不想刘忙正瞪着他,又吓得打了个哆嗦,接道:“因他来时一人,又欠了店里一些钱两,小人就作主,变卖了他的药材,扣除了房钱等,约摸还剩了百余两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