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午,所有人都在客厅正襟危坐,像是等待着宣判的犯人,心里充满了忐忑,不安,与焦虑;而周元祖,就是下达审判书的那个审判官。
储阚在客厅中沉默着,其间,去了四次厕所,抽了五支烟。
凌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储阚,饶是遇事再淡定的他,也坐不住。左右来回的踱步,好几次,他都想冲上去,看一看,周元祖到底是在干什么?可是每一次都被储阚按住了。
岳岳的双手一直抓着沙发上暗红色的套垫,左右手相互紧紧的绞着,眼睛不停地看向二楼,看一看,周元祖是否从二楼安然无恙的走下来?
三个小时过去了。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可是谁都没有心思开口,咀嚼着那没有情感的食物。
储阚抿着嘴唇不说话,两只手交叉着,左右抖动打着架,他一直在隐忍,隐忍着。
最后,终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他徐徐站起身来,“我上去看一看。”
这一句话,是对着和他一起等待着那个女人,关心着那个女人的岳岳和凌越说的。
凌越也想着要上去看一看,储阚的眼神阻止了他的脚步,他终究还是留在了客厅上紧紧的等候。
储阚换了一身休闲的服装,是云大给他找来的;双手插在裤兜里,每每向上踏一步,他的心都会缩紧一分,原来他也会有担心和害怕,而且感觉还是那么的强烈。
储阚沿着二楼,穿过了主房,来到了周元祖的小房间。
房间里的一切东西都如同他离开是那样整整齐齐,没有砸东西的痕迹,也没有发脾气的痕迹。
眼睛再瞟到床前,白色的床垫上晕湿了一块,大石头般的椭圆色水渍异常的明显,床缘中间靠近墙壁的那一面,悬挂着输液架上的葡萄糖塑料瓶,空空如也,没有了液体。
水渍的中央,还漂浮着铜白色的针头,上面还留着一滴晶莹的液体。针头的那一方已经看不到其他任何被针水稀释的红色血液,只有清凉透明的白色液体。
储阚的脸色黑了一分,这个女人还是将输着液的针头给拔了出来,他能想象的到,那是有多么的决绝。
再次看了看房间里面一切,盯着左边那一道紧闭的卫生间的房门时,储阚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迈去。
靠近门柄,伸手白皙分明的手指,拧了几把,没有拧开。
储阚的心间穿过一丝恐慌,再次不确定的拧了几下。上次周元祖割腕自杀的阴影重叠了他思想,他此时已经冷静不下来。
更不会给云大打一个电话,让他带着卫生间的钥匙上来开门。
确定后,储阚深吸了一口气,卯足了劲,往卫生间的门踢去。
一脚下去,门摇晃了几下,有些松动,接着又是一脚,卫生间的门轰然往里坍塌。
周元祖往旁白一战,避过了这个倒下来的门,紧接着,一张被放大的脸,就这么放映在她的面前。
四眼相对,看到她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来不及做出多余的动作,长臂一伸,周元祖就这么赫然被搂在了温暖的怀抱。
她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
后来想了想,在储阚的动作里,她何时反抗成功过。
抱了好几分钟,也没见储阚有放下来的动作,卫生间门外已经聚集了匆忙赶上来的人;
周元祖瞥了一眼凌越,对储阚动了动嘴,“我肚子饿了。”
嗯,这下子,他该会放开她的身体了吧!
岳岳在外面瞠目结舌,刚才她们是听见有撞门的声音,匆匆赶上来的;看到现在,她才发现,根据刚才的声音,只用了两脚,储阚就将着卫生间的门给踢开了。
除此之外,越过穿抱着周元祖的臂膀,她看到了卫生间里,散落又一堆的灰烬,数数烟头,大概有二师多只。
灰烬旁边还有是一盒空装的卡碧外包装,还有一个打灰机。
岳岳晦涩的将目光移到了周元祖的身上,她不会是一个人吸了这么多只烟吧!
周元祖以为自己说出了那句话之后,储阚会放她下来;可是她想错了,储阚搂住她腰身的手,直接换成了将两只手抱着她。
她的两只手为保持平衡,被迫了圈上了他的脖颈。
周元祖不挣扎了,储阚爷容不得她挣扎了。
在外面观看的三个人,自觉的将身体往后面一靠,让出了一条道。
储阚走后,后面的凌越岳岳云大相互对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有对周元祖像是劫后余生的欢喜,也有对周元祖镇定自若的表现担心。
周元祖就在储阚的怀抱里,安然自若的下了楼梯。
靠近桌子旁,他将她放在椅子旁,神色自若的替她摆好了碗筷。
她们家没有保姆,平时都是她和岳岳两个人在一起,也谈不上要请什么佣人保姆,一切都是亲力亲为。
岳岳将有些冷却的饭菜放在微波炉上热了热,云大和凌越搭了一把手,将饭菜端了出去。
储阚和周元祖提前坐在了桌子上,如一个上位者一般,静静等候着,所有饭菜是上桌。
储阚瞥了瞥周元祖刚才穿着的一整套青色的棉质睡衣,刚才将她抱回来的时候,他没有时间多去翻一翻柜子,直接抓起她床尾的睡衣,匆忙的给她泡了一个澡之后,换上。
现在,细细看来,这睡衣,包裹下的胴体,很美。
似乎是感受到灼灼逼人的视线,周元祖歪着脑袋看了储阚一眼。
他的目光即使被她抓包了,他依然在她的注视下,像观摩一件艺术品一样,观摩着她。
如果说,周元祖拒绝不了他对她做的那些事情,那么她同样也拒绝不了他火辣的视线。
饭菜很快就上好了,餐桌上,一个人都没有说话,一个人也没有提起刚才的事情。
每个人都遵循着‘食不言’的原则,小口消着这食物。
饭毕,岳岳收拾了剩余的碗筷拿到厨房里去洗;凌越则是悄悄拿着那份周元祖的那份策划书,在储阚的交代下,离开了扇贝大院。
“你不走?”
周元祖变得异常的冷静,在看见凌越离去的瞬间,问了储阚一句。
“今晚我在这里住。”
听见回答,周元祖闷着头,不说话。
“等一会儿,我让岳岳姐给你收拾一间客房。”
“不用。”
储阚的视线从吃饭前,到现在,一直都停留在她的身上。
“什么意思?”
周元祖放下手中的手机,直视着储阚。
“今晚,我和你睡。”
储阚倚靠在沙发上,拘礼清淡答道。
客厅里电视里,还播放着香港电视里面,精彩纷呈的动作片,却没有盖过储阚低声的话语。
“凭什么?”
周元祖有些生气,声音厥冷;
储阚的眼睛暮地凝视着她的双眼,“明天去旅行,带你散散心。”
“你又一次用你自己想法为我做了决定?”
“嗯,这是我认为,目前对你最好的决定了。”
周元祖不想与储阚孩子气的在这个话题上争论,“我还有事,不去。”
“如果是创业的话,你表哥会帮你,你暂时不需要操心,如果是别的事,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事?”
“你怎么会知道?”
周元祖盯着储阚的眉目,要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个究竟。
“你的包里,有份计划书,找东西的时候,恰好看到了。”
储阚说的坦然,既没有将让周元祖有起疑的想法,也没有诬陷岳岳的意思。他原先是准备要说是岳岳说的,后来想了想,又算了。
周元祖抿着嘴,沉默。
储阚继续开口,“你抽烟了?”
周元祖抬起眸光看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沉默是最好的借口。
“以后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些别扭,很难相信,他会关心她。
“嗯。”
周元祖回了一个字,不知道是对那句话的回答。
空气之中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衣服是你给我换的?”
“嗯。”
岳岳从厨房收拾了所有的东西之后,出门看到客厅里就是这个样子。
“不用对我这样;我没有那么脆弱。有些人,只是看上去很坚强:有些人,只是看上去不坚强;我属于后者。”
“哦。”周元祖的每一句话,储阚都会回答,只是话多话少而已。
岳岳默默的垂下头颅,她很想插一句话,但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想去散散心。”
周元祖还是想要好好的很储阚聊聊天。
“好,今晚不许赶我走。”
……
岳岳听见这话,实在接受不了,这个画风的改变。
她很想吐槽一句,喂,储阚,你的高冷,你的狂野哪里去了?
“你睡客厅。”
“我跟你睡。”
“我不喜欢。”
“我喜欢。”
……
岳岳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云大的影子。
估计是被储阚给支走了。
下一秒,说曹操曹操就到,云大抬着一扇门,从二楼晃晃悠悠的下来了
“老大,这扇门,我装不上。明天我让我物业公司来拾掇。”
“嗯。”
储阚轻飘飘的回了一句。
这个字的潜在意思就是,云大,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