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芃芃一直心心念念,心驰神往的,只有仙鹤山。
坊间捕风捉影的传闻、惊悚玄虚的故事,早让她的猎奇心被俘获了。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一切或许不是空穴来风。
山顶的小湖泊真的存在么?如若传言属实,湖里的水又是从哪里来的?
大个子男生说:“山顶有片椭圆形的开阔地,但我们没看到什么小湖泊呀。”
“你们有没有进山洞?”陶明问。
一男生略显羞愧:“别提进山洞了!我就被吊在山洞口,往洞里面看,什么都看不见,黑森森的。”
高个子男生提到一件蹊跷的事,说他们昨晚听到洞里飘出阵阵奇怪的啼哭声。哭声虽然微弱,时断时续,却听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听上去声音挺凄惨的。
米芃芃曾听邻居陈婆讲过一个故事,说很久以前,仙鹤山有个冤死鬼。他的冤魂白天游荡在仙鹤山,夜晚隐匿在山洞内,故而,洞里时常传出冤鬼的啼哭声。
没有谁亲耳听见过,没有真凭实据,那些鬼故事,大家只当作逸闻趣事,充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现在,攀岩者竟然证实确有其事。
耳听为实,事情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陶明急忙插话,跟那几个年轻人解释:“其实,那并不是啼哭声,只是洞内动物的叫声而已。”
陶明的用意,米芃芃和亓皝都明白。
若不让这些年轻人安心离开,不知道他们到外面会怎样乱说。此事传将开去,以讹传讹,好事者纷至沓来,保护区将不得安宁,遭殃的是保护区的濒危物种。
陶明也是急中生智,说个谎,糊弄一下,敷衍过去,以绝后患。
保护区的科研人员这样解释,几个男生深信不疑,令他们惊恐不已的仙鹤山,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对这几位年轻人的任性妄为,老米坚持要报警。陶明沉思着,瞟了亓皝一眼。
亓皝虽一言不发,但他并不赞同老米的做法。他的意见和陶明不谋而合。
陶明赶紧和稀泥,“老米,算了,他们也没造成啥实质性的破坏。况且都是孩子,不知轻重。他们还在读书,大好前途等着,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放他们走吧。”
趁老米稍一迟疑,陶明赶紧对几个学生说:“我送你们出保护区。下次别再干这种傻事了!”
“大叔,我们再不敢胡来了。”大个子男生最会察言观色,见老米沉吟着,貌似态度松动了,连忙哀求。
“老米,他们还年轻,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一次机会吧!”亓皝也开口了。
连亓皝都开口求情了,老米没再坚持。
陶明一马当先走出屋外,三个男生赶紧追随陶明离开。
他们临走,诚惶诚恐地给亓皝鞠躬,连声说:“谢谢大侠,谢谢大侠相救!”
亓皝摇头,“我不是什么大侠!”
米芃芃险些被那句“谢谢大侠”逗乐了,绷嘴忍着。
想必,这些家伙再也不会出现在仙鹤山了,一夜的折磨让他们生不如死。
送走了三个幼稚的攀岩者,米芃芃终于“扑哧”一声,憋不住了。
“很可笑?”亓皝不解。
“他们身上的衣服,撕裂得不像样子,出了保护区,会不会被人当成乞丐?”米芃芃笑不可抑。
米芃芃的描述,画面感很强,亓皝也不厚道地笑了。
其实,米芃芃没好意思出口:穿着陶明裤子的男生,身材比陶明瘦且高。陶明的裤子腰肥,裤腿短。那男生一直小心翼翼拎着裤子,生怕裤子滑落,样子着实滑稽可笑。
下午,亓皝独自去了湿地。陶明坐在工作间,一动不动,像是被粘在凳子上一样。
米芃芃叫了他几声,他恍若未闻。
“陶哥,你咋了?”米芃芃推了一把泥塑状态的陶明。
“芃芃,你见过飞檐走壁的人么?”陶明如梦初醒,痴痴傻傻地问。
“见过啊!”米芃芃说。
“谁?在哪见过?”陶明感兴趣地问。
“蜘蛛侠、吸血鬼,电影里。”米芃芃狡黠一笑。
“没跟你开玩笑。”陶明正色道。
米芃芃收敛起嬉皮笑脸,“我可没见过!你见过啊?”米芃芃只当他在痴人说梦。
“以前是没见过,现在见识到了。原来飞檐走壁这种事是真的。今天,亓皝就是展露飞檐走壁的绝技,救了三个幸运的家伙。”
他添油加醋,述说亓皝神奇救人的全过程。说他攀岩时身手如何轻盈矫健似猿猴,背负一人下落时如何动作敏捷身轻如燕,。
陶明承认自己有夸大其辞的嫌疑,但他发誓,基本事实情节没有歪曲夸大。他茫然费解,亓皝如何能做到在十几分钟内完成救助,且干得完美漂亮,若不是亲眼目睹,无论如何都难以置信。
最后,他得出结论,“亓皝肯定是个练家子!说不定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米芃芃没有搭话,大脑却飞速运转。
她暗想,你所了解的亓皝不仅如此,还能听到次声,体温高于常人,眼睛会因情绪起伏而变幻颜色,种种迥异,不知陶明该作何感想?
平时亓皝不显山不露水,他的事,米芃芃也不愿多嘴。
她心中有个谜团,而且雪球般的谜团越滚越大。
陶明和米芃芃各怀心事,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
骤然,陶明一拍案几:“芃芃,刚才那个男生的话你听到了吧?”
“哪句话?”米芃芃问。
陶明痴痴傻傻,中了邪一样。
米芃芃思疑:“陶哥,你睡毛愣了?”
“他说,仙鹤山洞里有啼哭声。”陶明说。
“那男生莫不是吓懵了,幻听?”米芃芃质疑。
“绝不是!以前我也听保卫处的一个老人这样讲过。”陶明思索着。
“或者,像你说的,是某种动物发出的声音?”米芃芃推断。
“嗯,有这种可能!或许还是世上未曾发现过的新物种!”陶明兴奋起来,用拳头猛击一记桌子,站起身,“一定要去山洞一探究竟。我来桃源居一年多了,一直也没机会去看看。”
“我也想去。”米芃芃也跃跃欲试。
“这事得叫上亓皝,没他,我们寸步难行!”陶明撺掇。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晚上,陶明做了一些画面凌乱的梦:变幻莫测的摇曳光影、歇斯底里的魔域群舞,青面獠牙的幽冥鬼魅------
第二日,陶明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脸色晦暗、精神不振。
米芃芃语气讥诮,“陶哥,昨晚上,你是不是独自去山洞探险,一宿没睡呀?”
陶明摊在椅子上,瞥了一眼米芃芃,颇无奈:“芃芃,你又调皮了。我一宿都没睡好,尽做些乱七八糟的梦了。”
须臾,他突然眼神锃亮,转向亓皝,“亓皝,我们去山洞探探,如何?”语气极尽怂恿撺掇之能事。
亓皝未置可否,反问他,“洞里面黑咕隆咚,有什么可看的?”
“以前,保卫工人就经常议论,说山洞里住着一个整日啼哭的小鬼。我自然不迷信,不相信鬼神之说。可昨日几个大学生不也这么说?我想,洞里或许藏着某种未知生物。说不定,我们运气好,会挖掘出一种新物种,震惊世界!”陶明疯狂了。
陶明很神往,很兴奋。如同他幻想的事情,马上就要实现了。仙鹤山立马就要有惊世骇俗的新发现了。
亓皝不发一语。
米芃芃比陶明更积极,“我也想去。”
陶明更是在一边起劲鼓动。
米芃芃眼巴巴盯着着自己期许的眼神,让亓皝最终投降:“好吧,那我们明天上山吧!”
陶明煽动成功,暗暗握拳叫了声:“耶!”
老米非常反对他们的冒险行为。
他给几个年轻人上了整晚课,说仙鹤山是神山,仙鹤是山神。仙鹤盘踞神山,不允许人类破坏和涉足。力劝他们千万不能莽撞行事,不可冒犯惊动山神。
但老米的说法没有证据支撑,最终没能说服年轻人的一意孤行。
年轻人决意要探秘仙鹤山,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悲壮。老米知道,多说无益,也就识趣地停止絮叨。
他叹口气:“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第二日,三人乘快艇,朝仙鹤山进发。
亓皝依然背着那个鼓鼓囊囊的万能包。
陶明则全副武装,维和战士一般。他今天还特意备了两个手电筒,以防耗光电时换用。
米芃芃还是平素打扮:衬衫牛仔裤帆布鞋马尾辫,清新得如同清晨的露珠。